彭流斌命令炮兵部队,对河神庙山脉八路军的阻击阵地实行炮火覆盖,企图将正面阵地的扇面轰平,以便自己的士兵向上发起冲锋。
一时间炮弹呼啸而至,河神庙一线炮火喧天,热浪滚滚,炮弹将各个阵地炸得尘土飞扬,山上的许多大树被炸得连根拔起。
陈建峰从望远镜里看着前沿主阵地一片火海,点点头,说:“彭流斌以前的实力我知道,根本没有这么强大的火力,看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位老兄肯定从小鬼子的手里接收了不少的武器装备,这才有本钱狂轰滥炸。”
蒋民云笑,说:“建峰,咱在长治不是缴获了中岛的十门山炮么?今天不准备用上?”
“用,怎么不用。山炮战时不用,难道还留着吃。”陈建峰一笑,说,“不过不急,现在还不到时候。”
彭流斌的山炮整整轰炸了一个时辰,炮火打击过后,瞭望哨打来电话,说中路有约一个营的敌军开始成散兵队形向山上挪动。陈建峰知道敌军这是在进行试探性攻击,此小部的敌军,有分散在阻击阵地单兵坑里的战士就成了,根本用不着出动撤到山坳后躲避炮火打击的蒋旅主力。
前沿阵地上,呜呜的号角响起,壕沟里,八路军战士听号令而动,一个个掀开壕沟边单兵坑防炮弹冲击波杀伤的木板,躬身走出单兵坑,战士们抖抖身上的尘土,吐出嘴里的泥土,迅速进入战斗位置。
重机枪组则麻利地将重机枪组装完毕,瞄准开始攀爬的敌军。
彭流斌的炮火打击虽然做不到全面奏效,但局部还是有所收获,某些地质松软的土质山地,还是经不住炮火的打击,发生坍塌,远远看去,发生坍塌的山体就如同发生了泥石流一般,在削峭的阵地前形成了一个90度的斜坡,一个营的敌军弯着腰,顺着这道斜坡开始发动进攻。
一个营的敌军就如同羊入虎口,陈纵的战士对于打这样的阻击轻车熟路,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战士们不慌不忙不急不躁,将敌军放近的再打。一个营的敌军手脚并用,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一个个圆滚滚的铁疙瘩从山上滚了下来,竟然是八路军自制的地雷,这本是陈纵的战士抗战时期为袭击日军的辎重部队埋在公路上用的,现在被陈纵的战士稍作变通,变成了滚雷,从上而下滚了下来,一个个滚雷在敌军的脚边炸响,泥石流形成的斜坡根本无处藏身,敌军只有被动挨炸的份。还没等敌军缓过神来,手榴弹呼呼而至,在空中炸响,弹片有如仙女散花,根本无处遁身。彭流斌的士兵倒也硬气,虽然脚下有滚雷,头上有手榴弹,敌军一时间顾头难顾脚,但他们还是在军官的带领下舍命强攻。敌军攻至阻击阵地五十米处,八路军的轻重机枪、步枪同时响起,在敌军的面前形成了一道密集的火力网,最前面的几名敌军根本来不及躲闪,被子弹打中,血流如柱,当即被撂倒在地。就在其他敌军迟疑不定,不知是该继续强攻,还是赶紧撤退,保命要紧之时,成捆的集束手榴弹又至,轰隆隆几声巨响,敌军被炸得屁滚尿流,死伤一片,攻击队形早就不复存在,敌军一看再行强攻无异于是自寻死路,不再犹豫,扔下近百具尸体,调转屁股落荒而逃。
彭流斌在望远镜里看着自己的士兵慌不择路地逃下山来,气恼无比,自己的士兵也算是打过硬仗的,今天怎么就如此不堪一击,还真是邪了门了。更让彭流斌气恼的是,自己面对的这支八路军,打仗也太不讲究章法了,阻击战竟然按游击战的打法。彭流斌是科班出身,从心里看不起八路军这种等同于儿戏的打法,但他不得不承认,八路军的这套打法实用,尤其是这种小规模的接触战,此打法对于保存自己,杀伤敌军作用很大。
八路军轻重机枪配置合理、严谨、密集,彭流斌也知道,再让自己的士兵强攻,那就是白白送死,彭流斌不想徒增士兵的死亡,命令炮兵:“集中炮火,将正面的山峰给我夷为平地。”
前沿阵地一时又是翻天覆地,整个山峰火光冲天。
陈建峰知道此轮炮火打击过后,彭流斌最猛烈的进攻就会开始了。陈建峰命令蒋民云,炮火过后,除预备部队,其他各部压上。你死我活,勇者胜。
战斗就此进入白热化阶段,敌我双方数万人在河神庙近十公里长的阵地舍死拼杀,从高空望去,整个战场硝烟弥漫,虽然天气晴朗,但战场的天空硝烟笼罩,有如乌云密布。
这一仗,打得天昏地暗,整个河神庙一带枪炮声此起彼伏,彭流斌左中右各一师,与陈纵展开了激战。一营一营的敌军在指挥官的督战下,有如潮水,不顾一切地从炮火炸塌的各个豁口往上冲,陈纵的战士经过八年的抗战,对打这种阻击战胸有成竹,两挺重机枪一左一右在高处封住豁口,一扣扳机,子弹如雨,打得敌军不断地往山下翻滚,看上去就像秋风在扫地上的枯枝败叶,更让敌军胆战心惊的是手榴弹和滚雷,成捆成捆的手榴弹从山上掷了下来,滚雷在地上连连炸响,敌军被炸的断头断脚,血肉模糊,一波一波的冲锋过后,各个豁口前,尸体堆积如山,层次分明,越近豁口,尸体堆积越多,甚至于让攻击的敌军无从落脚,阻碍了敌军的攻击。
战况如此激烈,敌军想要清障几乎没有可能,怎么办?用火炮,又是一轮炮火覆盖,敌军的尸体在炮火中化为灰烬,所谓炮灰,就是如此,一时间,鲜血染红了焦土,红色的血遇上滚烫的泥土,不断地冒泡,瞬间凝固成血块,焦黑焦黑的,阵地上弥漫着一种烤肉的味道。
更惨烈的战斗发生在中路蒋民云旅的阵地前。
中路位置重要,自然也就成了彭流斌攻击的重点,蒋民云旅首当其冲。
陈建峰的指挥所与蒋民云旅合二为一,坐镇中路,而彭流斌也将指挥部置于中路的敌军之后,从清晨到中午,中路的前沿阵地杀声阵阵,战士们都已经记不起这一上午打退了敌军的几次进攻,到了此时,去数敌军是第几次进攻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掷弹组的战士不停地抛掷手榴弹,一个个手臂酸胀,轻重机枪和迫击炮掷弹筒的炮管都打红了,马克沁重机枪是水冷式,打到后来战士们不得不用尿淋,稍微冷却一下,又朝山下怒射。
马克沁子弹如雨,打得地上的尸体都可以弹起来,打在冲锋的敌军队伍里,敌军一个个仰身朝后翻滚。
身边炮声隆隆,偶尔有一二枚射偏了的炮弹落在指挥所所在地的山边,腾起阵阵灰尘。陈建峰根本不为所动,指挥所里一派繁忙,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参谋们不时将敌我双方进攻的态势标注在地图上,陈建峰静静地看着红蓝箭头交织的作战地图,不时地向身边的作战参谋发出一道道指令。
彭流斌一看战斗进行了一上午,一个团的攻击部队已经打得干干净净,竟然还是在河神庙裹步不前,没有移动半步,这还真是罕见之事。
面前这支八路军的战斗力也太强了,彭流斌眉头紧皱,命令参谋:“给我查查,看对面山上是不是陈建峰的部队。”
彭流斌知道越往后拖,战事于自己越是不利,根据战报分析,被八路军围困在鲍店的三个师已是岌岌可危,昨日已失一师,昨晚八路军没有休息,连连发动攻击,至今天上午又有一师被打残,被围之师越打越少,失败也就越快。如果自己再不能有效地突破河神庙防线,与被围之师会合,只怕到了黄昏,被围的三个师就得全军覆灭。
彭流斌知道战局本来可以比现在的战况要好,可以于己方有利,只是史平波不听命令,战争才会打成现在这样,变有利为不利。
彭流斌昨晚就给史平波发了电报,意思是让史平波剩余的三个师离开长治,向鲍店靠拢,给鲍店的三个师减少压力,只要史平波拼死一战,杀出一条血路,与鲍店的友军会合,这一盘棋就活了。在长治、鲍店、河神庙这几十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国军与共军就会形成一种包围与反包围之势,整个战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管是他彭流斌与鲍店之师汇合,还是史平波与鲍店之师汇合,都可以扭转整个战局的态势,置共军于不利位置。没想到史平波率部今晨刚刚出城,与八路军外围负责围阻的部队一接触,史平波部本性难改,调转屁股就又回到了长治城中,无论彭流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是勃然大怒,整个上午史平波都不再出城门半步。彭流斌一时气愤填膺,心想和这样的一支友军协同作战,不失败才怪。他就不明白了,怎么国军之间,即便是处在同一战场,仍是各怀心事,不忘明哲保身,难道史平波就不明白兔死狐悲的道理,史平波现在是暂时得以保住了自己的实力,可一旦他彭流斌败了,史平波也就晚几天被歼罢了。人家八路军怎么就可以步调一致,即便将自己打光,也得将强敌挡在友军之后,不愿让友军腹背受敌了,而国军却是不行,真是想不明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