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下去可不行,林彪一想,得给一大队配备一名强势的队长,以夷制夷,把这些嗷嗷直叫的野马圈起来,这样一个人不好找,得能征善战,得比这些军长师长更野更桀骜才行。林彪想到这些,心里立即有了一个人选,这个人就是陈建峰。你们这些师长军长不是老子天下第一吗,我就让一个团长管你们,有陈建峰在,谁还敢称第一。
只是林彪也知道,让陈建峰上抗大,只怕陈建峰也是一百个不愿意,得把陈建峰的思想工作做通了才行,林彪是军团长,虽然指挥过陈建峰作战,但他知道上抗大不同于战场,这种事情,陈建峰只怕不会给他林彪面子,只能请毛泽东出面。
毛泽东那天问林彪:“这工作不好做,怎么选中了陈建峰,别人不行?”
林彪笑了笑,问:“主席,在咱一方面军,谁背的处分最多?”
毛泽东笑,说:“这还用问,非陈建峰莫属!”
林彪又笑着问:“谁敢动不动就跟主席叫板?”
还是陈建峰。
谁敢鞭抽左锡林?暴打夏发?
只能是陈建峰。
毛泽东“咦”了一声,说照林彪这么一说,陈建峰简直就是个蛮子,一无是处,让陈建峰当学员都有待考虑,还让他这么一个团长去当师长军长们的队长,那不成了集团军司令了,人家会服?林彪说从战略战术的角度去看,别看陈建峰只是团长,但就凭陈建峰那种舍我其谁的气势,目前这一班学员中还没有谁敢与之争锋,不服气不行,杨淮左锡林他们就更不用说了,对陈建峰清清楚楚,敢不服。毛泽东问林彪这唱得是哪一出。
林彪说:“以夷制夷!”
毛泽东点点头,说:“明白了,行,那就让陈建峰去抗大学习。”
林彪笑着要求毛泽东千万别说让陈建峰到抗大学习是他林彪的主意,要是让陈建峰知道了,肯定得找他林彪的麻烦。毛泽东笑,说林彪怎么着也是指挥过陈建峰的,不管陈建峰承不承认,林彪现在是军委委员,是名副其实的首长,陈建峰知道了还能怎么着,用脚踹他?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林彪笑着连连摆手,说夏发不也是首长,陈建峰该打就打,毫不含糊,毛泽东是军委主席,首长加领袖,可陈建峰急了一样和毛泽东吹胡子瞪眼,他林彪算什么,要说资历,陈建峰上井冈山比他林彪都早,要是按黄埔军校的规矩,他林彪见了陈建峰这个一期生还得敬礼呢。
“是吗,黄埔军校还有这样的规矩。”毛泽东笑,说,“不过没关系,这是在延安,不是在国统区,你现在是抗大的校长,陈建峰只不过是学员,在延安就得按延安的规矩来,让陈建峰向你敬礼。”
林彪笑,说:“要不,主席跟陈建峰说说,让他一见我就敬礼。”
毛泽东笑,推诿,说:“这种事情,你们自行解决。”
毛泽东看着林彪走出窑洞,摇了摇头,自言自语:“没想到这头倔驴,还有这以夷制夷的作用。”
陈建峰哪里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吊着脸坐在毛泽东窑洞外的枣树下,搞得认识陈建峰的人经过陈建峰的身边,都和陈建峰打趣,说看陈建峰的样子肯定是主席欠陈建峰的钱了,陈建峰这是堵在主席的窑洞外讨债。
陈建峰心说,这事可比欠钱要命得多。看主席的意思,他这个学员是非当不可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在路上多耽搁几天,走上十天半月也没关系,总比一回来就上抗大报到好。
陈建峰本想等毛泽东和周恩来谈完事以后,再找毛泽东磨磨,看能否让毛泽东收回成命。没想到毛泽东对陈建峰这一着早有预料。这边事情谈完,毛泽东和周恩来走出窑洞,看都不看陈建峰一眼,直接进入旁边睡觉用的窑洞,木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陈建峰措手不及,一看大事不妙,赶忙上前,可木门已经关上了,陈建峰敲门:“主席!”
毛泽东说:“天大的事情,都得等明天再说,今天有些感冒,我得早点休息。”
毛泽东说完,窑洞里的油灯灭了。
陈建峰站在窑洞外,好半天没说话。他让小龙过来,问:“主席这几天真的感冒了?刚才吃饭的时候见他怎么根本就不像得了感冒的样子,装的吧?”
窑洞里,毛泽东咳嗽了一声,小龙能怎么说,只能说毛泽东是感冒了,这两天都睡得比较早,所以恢复得也比较快,小龙让陈建峰听毛泽东的,有什么事情还是等明天再说。
陈建峰心说,到了明天,这事就用不着说了。可毛泽东难得早睡一次,他还真不能为了上抗大的事情打扰毛泽东的睡眠。但陈建峰还是不太相信,站在窑洞外的枣树下,不管毛泽东是真睡也好假睡也罢,和毛泽东耗上了,守在外面不走了。
毛泽东开始只是装睡,但一看陈建峰赖在外面不走,出不去了,于是干脆什么都不想,静心静气睡觉。没想到,毛泽东还真是睡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好觉,第二天毛泽东睡到自然醒,已是东方暨白,毛泽东边洗脸边问小龙:“陈建峰什么时候走的?”
“您睡着了,他就走了。”小龙说。
毛泽东奇怪,说:“他怎么知道我是真睡还是假眠?”
小龙笑,说:“毛主席,陈团长认识您又不是一二天,您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他一听就知道。”
毛泽东摇摇头:“这个陈建峰,昨晚耽误了我许多事情。”
小龙笑,说:“但是您睡了一个最安稳的觉。”
毛泽东一笑,说:“这倒也是。”
昨夜,陈建峰一听毛泽东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知道毛泽东还真是睡着了,他踮手踮脚地走到小龙身边,交代小龙,任何人找毛泽东,就说毛泽东睡了,有事明天再说。
“真有要事怎么办?”小龙担心。
陈建峰笑,说:“主席刚才不是说了,‘天大的事情,都得等明天再说’。”
小龙笑,说:“团长,毛主席那是说你。”
“反正你就这么理解。”陈建峰笑,说,“你让机要处斟酌,真有急件,先交给周副主席看看,周副主席自然知道该不该叫醒主席。听明白了?”
小龙笑着吐了吐舌头,说:“团长,你比主席都厉害,主席只不过是装睡,现在变成真睡了。”
陈建峰有点小得意,让毛泽东假睡变成了真睡,也算是两清了,上抗大就上抗大,湖南工业学校上了三年,黄埔军校也上了大半年,还怕上抗大。
陈建峰打马下山,吹着口哨,带着胡长发,得意洋洋地回延安城。
离宝塔山不远的山路上,抗大女生队的学员背着背包,举着火把,正在进行夜间五里往返徒步行军训练,女学员都是刚刚从北平天津等大城市来的学生,二十上下的豆蔻年华,平时喊喊口号,游游行,倒也没有什么,像这种夜间行军训练,却是第一次,开始还觉得新鲜,蹦蹦跳跳,没走两里路,感觉身上的背包越来越重,一个个香汗淋漓,气喘吁吁,尤其是黑灯瞎火,虽然有人举着火把,但走起路来还是跌跌撞撞,好在都是有志青年,没有人叫苦叫累,一个个咬紧牙关,互相鼓励,坚持就是胜利。
走到宝塔山下,离延安城不远了,带队的教官一看女生们实在够呛,笑了笑,发布命令:“原地休息。”
从北平大学来到延安的辛小雅双手叉在膝盖上,喘了几口气,用毛巾擦了一把汗,体力这才有所恢复,辛小雅打开水壶,喝了一口水,然后把水壶递给蹲在地上的谢薇琳:“没水了吧,喝我的。”
谢薇琳接过,说:“还是小雅姐疼我。”
就在女生队的女生三三两两,于路边嘻嘻笑笑休息之时,身后马蹄声声,夜深人静,急促的马蹄声听起来比较渗人,谢薇琳顿时有些害怕,说:“小雅姐,不会是土匪吧?”
同学们都笑,说谢薇琳是不是在来延安的路上遇上过土匪,怎么一听马蹄声就以为是土匪,要知道这是在延安,中央机关的所住地,周边都是咱们的部队,怎么可能让土匪这么大摇大摆地闯进延安城来。
这批女生都爱闹,胆子都还大,要不然也不会参加“一二九运动”上街游行。
此时有女生提议:大家都没有骑过马吧,要不等会将过路的马匹拦下来,只要不是军务,咱们就轮番着骑马进城如何?女生们都说好,教官让女生们别乱来,要是马上之人是中央首长怎么办,女生们嘻嘻笑,说延安的首长都是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不怕。
正说着,两匹马到了跟前,队尾的女生纷纷摇手,示意马匹停住。
马上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刚从凤凰山下来的陈建峰和胡长发,陈建峰一看前面一溜的火把,早就放慢了速度,再一看,许多女生在路旁纷纷摇手,以为女生队遇上了什么事情,赶忙一勒缰绳,战马会意,立即喘着粗气,停了下来,陈建峰跳下战马,正好面对着辛小雅和谢薇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