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有菊花次第开放,徐雪涵笑,说:“建峰,记得那年我到永定也是一个菊花盛开的季节,没想到一晃就是四年,有你相伴的日子,时间过得真快。”
陈建峰点头,说:“在我的印象里,一直以为你还是那个穿着大红旗袍的小女生,今天才知道当年的那个小女生早就长大了。”
徐雪涵淡淡一笑,说:“我真希望自己还是那个小女生,可是人都会长大的,尤其是女人,女人的改变是因为爱,我的改变是因为你,因为我爱你。”
陈建峰爱怜地刮了刮徐雪涵的鼻子,徐雪涵做了个鬼脸。俩人找了块干净的鹅卵石坐下,徐雪涵把头靠在陈建峰的肩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可是我情愿自己是那个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用想的女人,没有战争,没有硝烟,每天幸福地和你在河边牵手。”
陈建峰说:“我知道!”
徐雪涵笑,说:“真想和你再跳一支慢舞。”
“想跳舞还不简单。”陈建峰笑,站起,很有绅士风度地弯腰,“徐雪涵小姐,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徐雪涵笑,说:“可以的啊。”
徐雪涵站了起来,没有音乐,两个人就那么在于都河边慢慢地轻舞,周边菊花遍地,徐雪涵把头靠在陈建峰的怀里,尽情地享受这温馨的时刻,陈建峰尽管一直在猜徐雪涵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自己,但徐雪涵不说,他也不问,俩人就那么拥着,轻舞着,依偎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徐雪涵才从温馨的氛围中走了出来,眼里荡漾着无尽的蜜意。
徐雪涵低低地在陈建峰的耳边道:“建峰,我有了。”
陈建峰悴不及防,停住舞步:“有了什么?”
徐雪涵咬着陈建峰的耳朵:“傻瓜,我怀孕了,有孩子了。”
还真是个好消息,他和徐雪涵都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似乎时间总是不对,一直不能如愿,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有了,徐雪涵怀孕了,如此说来,他陈建峰还得感谢夏发,如果他陈建峰不是因为暴打夏发而呆在瑞金接受处理,如果他不被解职,他陈建峰不可能在瑞金呆上一个春季,他陈建峰肯定东奔西突,到处征战,徐雪涵也不可能怀孕,难怪毛泽东和徐雪涵都是神神秘秘的,陈建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说,我要做爸爸了?”
陈建峰盯着徐雪涵的肚子:“可我感觉你没什么变化啊。”
徐雪涵刮了一下陈建峰的鼻子:“这才三个月呢,你怎么看得出来,你不是说我胖了么,这不就是变化,怀孕了自然也就胖了。”
陈建峰欣喜若狂:“这么说那次送你到云山寺向毛委员报到,你就有了。”
徐雪涵微笑着点头,陈建峰笑,问徐雪涵当时为什么不告诉他,徐雪涵轻咬着唇,说自己是第一次怀孕,又没有经验,如何会知道,再说了,刚受孕,也不可能知道啊。
是贺子珍看出来的,陈建峰离开瑞金没多久,贺子珍见徐雪涵茶饭不思,开始以为是伤风感冒,后来徐雪涵的孕期反应越来越大,贺子珍感觉徐雪涵不是什么伤寒,只怕是怀孕了,带徐雪涵找红军医院的同志一查,还真是怀孕了。徐雪涵还真是忍得住,这中间也不是没有给陈建峰写过信,但她在信中对自己怀孕之事只字不提,目的就是想见面时给陈建峰一个惊喜,亲眼见到陈建峰又惊又喜的表情。
徐雪涵笑颜如花,说:“到了明年春暖花开的日子,你就做爸爸,我就做妈妈了,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上天送给我的又一份大礼。”
陈建峰笑,说:“还有一份大礼是什么?”
徐雪涵点了陈建峰的额头一下:“第一份大礼就是你啊,傻瓜。”
陈建峰哈哈直笑。
这天天降大雨,大雨滂沱,地上到处都是烂泥和小水窝,雨点打在地上水花四溅,打在屋顶,啪啪作响。陈建峰站在何屋的屋檐下,看着滂沱大雨没有说话。此场大雨,对于苏区喜忧参半,喜的是大雨一来,战事就会暂停,被国民党军压缩在不及原有苏区四分之一狭长地带的红军总算可以得到一丝喘息,忧的是,此时败局已定,这场大雨只会让时间推迟几天,于事无补,但于都河水猛涨,对即将转移的红军无形中增加了难度和障碍,看来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尽善尽美,都是有利有弊。
陈建峰现在担忧的还是另一件事,胡长发和小龙怎么还不回来。按说信早已经交到了临时中央和博古的手里,这都半个月了,迟迟不回是何道理。临时中央实行战略转移,苏区肯定需要有人留守,而且留守的危险谁都明白,毛委员主动要求留下来打游击,照顾老少病残妇孺,按说博古乐得如此,没有不同意的道理,难道是博古不同意留下二三个师的兵力,这个要求并不高,临时中央迟而不决,这是要干嘛。
陈建峰相信毛泽东和他一样焦急,战争的形势一天比一天堪忧,早同意就早做安排,于后续工作有利啊。毛泽东这几天见到陈建峰的第一句就是:“小龙有消息了?”
自是没有,这么重要的事情,一旦有了消息,他陈建峰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汇报,根本就不用等到毛泽东问,这说明此时的毛泽东和他陈建峰一样焦虑。
谁都不会想到胡长发小龙会于这一天回来。陈建峰这天守在何屋毛泽东的住处外的走廊上看着眼前的大雨发愣,徐雪涵经过陈建峰的身边,好奇地看了陈建峰一眼:“建峰,在想什么呢?”
陈建峰笑,说:“在想这雨什么时候会停。”
徐雪涵同样为于都河水位上涨发愁,她皱着眉头,说:“看样子,一时半刻停不了。”
徐雪涵看陈建峰还是一件单衣,不忘关心陈建峰,说:“建峰,天气越来越凉,你记得加衣。”
陈建峰笑,说:“不碍事,寒冬腊月一件薄衣过冬以前又不是没有过,这点风雨算个球。”
徐雪涵笑,说:“将来孩子出生了,不许说脏话。”
陈建峰连连点头,说:“是。”
就在这时,前庭的木门一响,就看见小龙和胡长发匆匆忙忙走了进来,进来的这一群人,陈建峰没有细看,一看到前面的小龙和胡长发,陈建峰扭头就喊:“毛委员,小龙他们回来。”
正在写信的毛泽东一听,赶忙站了起来,朝外走来。这边,陈建峰再一看,紧随胡长发之后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蓑衣斗笠,陈建峰透过雨幕细看,竟然是周恩来,陈建峰扭头又喊:“毛委员,还有周主任?”
周主任是周恩来在黄埔军校时的称谓,毛泽东没听明白,边走边问:“哪个周主任?”
此时周恩来已经走进台阶,他边取斗笠,边答:“泽东同志,是我,周恩来。”
毛泽东已经走了出来,一看周恩来,赶忙伸出手,和周恩来热情相握,边握边说:“这个陈建峰,恩来就是恩来,什么周主任,莫名其妙。”
周恩来脱下蓑衣,看了陈建峰和徐雪涵一眼,笑,说:“建峰和雪涵也在,看来有泽东同志的地方就有陈建峰,此言一点不假。”
周恩来偏头对徐雪涵说:“雪涵同志,对于你上次遭到的不公正对待,我周恩来也有责任,对不起你。”
徐雪涵说:“您别这么说,这件事与您没有一点关系。”
周恩来说:“怎么没有,是我没有照看好你。”
毛泽东笑,说:“恩来,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们还是展望未来好了,你此行不是为了专程来向雪涵道歉的吧。”
自然不是,在此非常时刻,自然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谈。周恩来对陈建峰说:“我和泽东同志要事要谈,你在外面守着,任何人不许打扰。”
陈建峰立正:“明白。”
周恩来和毛泽东走进里屋,门“吱呀”一声关上。
陈建峰看着那扇关上的木门,然后偏头问胡长发和小龙:“怎么回事,到今天才回,而且不回则已,一回连周主任都跟来了。”
胡长发说:“我们也不知道,到了瑞金,把信交给博古同志,博古同志就一直让我们等,直到昨天,周主任找到我们,说不用回信了,他亲自上于都来跟毛委员谈,带着我们冒雨就往于都赶。”
陈建峰没说话,知道周恩来急急忙忙赶来,肯定事关毛泽东那封信谈到的问题:毛委员要求将康平苏懋禄和他陈建峰部队留下的要求,军委会同意吗,不会有变数吧。
估计周恩来也不会想到,这一谈就是一个通宵,毛泽东和周恩来通宵长谈,陈建峰就在外面守了一整夜。至于毛泽东和周恩来都谈了什么,陈建峰自然无从知晓。
第二天天亮了好久,俩人的谈话方算结束,周恩来打开房门走了出来,看到陈建峰不眠不休守卫了一夜,他笑了笑,说:“建峰,辛苦你了。”
陈建峰说:“应该的。”
此等非常之时,周恩来事务繁忙,来去匆匆,他饭也不吃,翻身上马,带着警卫员于雨中往瑞金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