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城城北的那座小院子里, 尽管棠宁已经跟陆沉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可也只让对方消停了两日。
这不,这一日做好妆发, 刚登上俪都会舞台,一个低头, 棠宁就与台下正和俪都会老总秦兆坐在一起言笑晏晏的陆沉对视到了一起。
几乎一触及到棠宁的视线,陆沉就冲她微笑点头示意了下。
这使得棠宁的眉头微皱, 陆沉比她想象的还要死缠烂打。
可能人的劣根性就是这样, 越是得不到, 就越想得到,尤其是陆沉现已成了少帅, 得不到的东西就更少了, 曾经主动抛弃他的棠宁就成了他心头的执念。尤其是当这个执念怎么也不愿意如他的意后, 他所耗费的时间、精力、心思就更多了。
棠宁敢肯定,因为她的不配合,从来到海城之后,陆沉的脑中除了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其他的事情。
而她要的就是如此。
只要陆沉死不放手,棠宁就有办法让他永远都无法放下。
想到这里,唱着歌的棠宁微垂了垂纤长浓密的睫毛,头顶的灯光打下, 在她眼睑的位置直接落下了一片阴影。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跟这人纠缠的时候, 一方面是因为徐司年的好感度还没有到达她期待的高度,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陆沉付出的还太少了, 且受到的挫折还不够。
更何况他这么的肆意张狂, 不管不顾,叫棠宁有些腻烦。
人言如刀,她可不想好感度还没刷完, 就被海城人民的吐沫星子给淹没了。
于是今天的歌一唱完,脸上还带着妆,棠宁就去了俪都会黄经理的办公室,完全无视对方彻底苦下来的窝瓜脸,棠宁是哼着歌离开办公室的。
她一走,黄经理便立刻去找了俪都会的秦老板,等到秦老板带着大大小小的人再来棠宁的专属化妆室门口来求人的时候,哪里还有棠宁的影子,弄得秦老板最后只能哀叹一,重重地拍了下自己肥呼呼的大腿。
第二日,与徐司年一起吃完了早餐,他去书房才处理了一会儿事务,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阿胜,就忙凑到他耳边小地交待了些什么。
等他推着轮椅从书房出来后,果不其然看见棠宁正躺在花园里的摇椅上,晒着暖融融的太阳,脸上盖着一本书,边摇着边磕着瓜子,实在毫不惬意。
见状,徐司年的嘴角一下就翘了起来,上前揭开了棠宁盖在脸上的书,就与对方朦胧惺忪的眼对视到了一起。
今天的棠宁脸上脂粉未施,两颊却被太阳烤得粉粉的,看过来时,眼中布满了迷茫懵懂之色,却叫徐司年的心头不由得掠过一丝心悸。
因为对于他来说,不管是舞台上灿烂明媚的棠宁,还是平日里干净清爽的她,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像是正正好地长在了他的心坎上,每个模样他都那么的喜欢。
徐司年捏着书本的手指微动,面上却依旧一派镇定温和,“今天怎么没出门?平日这个时候不是早就出去了?”
闻言,棠宁直接坐直了身子,右手撑着摇椅的扶手,托住下巴就朝徐司年看了过来,“突然不想唱歌了,就不去了……”
听她这么说,徐司年嘴角一瞬间抿紧,“只是今天不去,还是以后……”
“你想什么呢?”
棠宁忽然笑出来,“我是想着这不是要过年了嘛?从年头唱到年尾实在有些累,就跟俪都会请了假,想休息一个月,暂时就不唱了……”
说着,她忽然笑吟吟地朝徐司年看了过来,“想在家里陪陪你,你说好不好呀?”
棠宁带了点海城口音的音一放软,就像是一只高傲的小白猫忽然跟你喵呜喵呜地撒着娇似的。
可能徐司年自己都不晓得他竟然吃软不吃硬,棠宁一跟他服软,他的脑中就骤然一嗡,连理智都有些不做主了,嘴唇动了半响,却连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叫棠宁等了半响,才等到了他低低的一好。
听见他说好,棠宁笑得眼睛一下就眯了起来。
“你工作处理结束了吗?”
“还没有,怎么了?”
“没怎么啊,我陪你一起啊,这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又不用唱歌,棠家那边可能……也不欢迎我回去,就自己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呗!”
棠宁直接从摇椅上起身,推着徐司年的轮椅就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可就连徐司年也没料到,棠宁所谓的给自己找点事情做,竟然是绣花。
正坐在书桌旁的他,看着不远处窗户旁的棠宁,捏着根绣花针,眉头紧锁的模样,一个没忍住,嘴角就扬了起来。
尽管他很想知道棠宁到底绣了个什么东西,但谁让对方就是不愿意让他看,还说什么要给他个惊喜,于是徐司年就只能按捺下自己的好奇心,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事务上。
但棠宁那么大一个人戳在那儿,徐司年就算再想专注,也专注不了多长时间,总是会间隔不了多久,就会抬头看上窗户下的棠宁一眼。
看着暖意融融的阳光洒在她微卷的长发上,洒在她瓷白的脸上,洒在她修长细白的手上,指甲粉嫩清透。
他记得夜里,两人在床上情动之时,他曾不止一次用牙齿轻磨过,微微有些刺疼的触感总会叫脸颊一片绯红的棠宁张嘴就也回咬了过来……
才想到这里,注意到棠宁忽然抬起头来,徐司年立刻将视线转移到了面前的册子上,表情一派严肃正经。
“啊,可算是绣好一只了!”
棠宁惊喜地叫了一,随后就从窗台旁的软榻上跳了下来,举着手里的一块布就来到了徐司年的面前,一副要与他分享的架势。
“怎么样?好不好看?”
棠宁眼睛微微有些亮。
而徐司年却有些懵地看着布上的一只歪歪扭扭的小母鸡,在心中斟酌了半响,才含含糊糊地回答道,“不错,这只鸡绣得栩栩如生……”
他的话音都还没落下,就得到了棠宁的怒目而视,“什么鸡?这是鸳鸯,鸳鸯!你见过这么秀色可餐的鸡吗?哼!”
因为努力的成果不被认可,棠宁气呼呼地刚想转身就走,却不想情急之下徐司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就将她整个人都带进了自己的怀中。
感觉自己的绣技受到了羞辱的棠宁还想挣扎,徐司年就已经伸手将动个不休的棠宁直接按在了自己的怀中。
“别动。”
男人的音有些嘶哑,察觉到异样的棠宁也立刻僵住了,随即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就与对方幽深的眸子对视到了一起。
可能是棠宁眼中的诧异太甚,惹得徐司年直接就将她的小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没一会儿,棠宁低低的笑就传了过来,直笑得徐司年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一抹薄红。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那股异样的感觉才下去了的徐司年,可能是为了转移话题,直接开口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忽然不想去唱歌了?”
尽管徐司年已经知道陆沉追去俪都会的消息,但他还是想听听棠宁的理由。
“不想去就不想去了呗,累了倦了,想休息了,想陪你了,不行吗?怎么?你都不想在家中看见我吗?五年了,徐爷开始对我厌烦了?还是出现了其他鲜嫩的小姑娘,你要喜新厌旧了?”
棠宁蓦地抬起头来,见徐司年皱着眉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她忽然伸手就捏住了他的脸颊。
“不许说是,不然我会不高兴的。”
是的,因为这几日泡脚的相处,棠宁仿佛忽然知晓了徐司年对她的底线就是没有底线,于是相处起来也越来越肆意,越来越大胆,仿佛在徐司年可以容忍的界限边缘一直试探性地反复横跳。
感受到棠宁的动作,徐司年下意识一愣,随后眼睛微微眯起,抬起手来就按在了棠宁的手背上,轻轻抓住。
“我最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徐司年的音很轻,听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棠宁眼中笑意一闪,旋即便不甘示弱地朝他看来。
“是啊!”
她说。
此时的棠宁,眼中漾满了温柔中带了些许骄纵的笑意,直看得徐司年也跟着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随后一只手揽紧了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则轻轻抬起棠宁的下巴,低头便吻了过来。
棠宁就势闭眼。
窗外的阳光顺着玻璃窗直接倾泻进来,满室温馨。
徐司年当前好感度:80。
与此同时,俪都会,决定想要进一步采取行动的陆沉,晚上出现在俪都会门口时,手上竟然抱了一束玫瑰。
下车之后,他看着俪都会门口停了满满当当的,正在高聊着些什么的黄包车夫们,男人就这么站在原地看了许久,才缓缓发出一低笑,便抬脚往俪都会里头走去。
却不曾想听着台上那个搔首弄姿的红裙女人都唱了三首歌了,他也依旧没有看见棠宁的出现,底下的人都开始抗议了。
眼看着再不通知一下就要出乱子了,秦老板这才站了出来,说是棠宁小姐今晚不登台了,家中有事,可能接下来一个月都不会登台了,不过这一个月,俪都会的酒水都会打折。
一听到秦老板的宣告,知晓棠宁不会出现了,一时间有不少客人选择了离开,但好歹还有将近一半的人留了下来,见此情形,秦老板这才在心里轻吁了口气,随后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珠。
与其他不知道真相的人不同,陆沉几乎在一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就瞬间明白棠宁根本就是在躲他。
难道现在的他对棠宁来说,就跟洪水猛兽一样了吗?
陆沉一下就捏紧了手中的玫瑰花束,尖锐的花刺透过包装纸,深深地扎进了他的手心里,霎时间,一片湿润便在他的手中弥漫开来,鲜血一滴一滴地落下……
陆沉却像是根本没有感觉似的,眼中赤红蔓延。
“啊呀,你的手受伤了!”
偏偏就在这时,一道大呼小叫的音忽然在他的身侧响了起来。
陆沉机械地循看去,便与棠茵关切的眼神对视到了一起,随后他就看到女生的眼中顿时透出一股别样的欢喜来。
“是你?”
她惊喜道,随即赶忙抱着怀中的相机,就冲到了陆沉的面前,“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陆沉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尽管他已经认出了对方,但他现在根本就没那个心情与棠宁的妹妹纠缠,甚至只是看着她,都能想起棠宁对他所做的无情的种种。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棠宁就能这么对他?
明明做错事的人是徐司年,而不是他陆沉不是吗?
为什么棠宁宁肯与徐司年继续纠缠下去,也不愿意回到他的身边来。
这么想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委屈霎时在陆沉的心间弥漫开来。
他转头就想往俪都会外面走去,却不想就在这时,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忽然莽莽撞撞地往棠茵撞来。
看着喝醉酒的男人的块头,陆沉条件反射地就一把拉住了棠茵的胳膊,叫她避开了对方的冲撞,女生的鼻尖则一下就撞到了他坚硬的胸膛上,陌生的男人气息使得棠茵的脸顿时红了一大片。
只听她音讷讷,“谢……谢谢……”
听见棠茵的道谢,陆沉的眉头顿时皱紧,他刚松开了对方的手臂,棠茵整个人便被另一人一把扯了过来,随即一个剃着平头,穿了一件白衬衫的矮个男人,便立刻护在了她的身前,对着陆沉怒目而视,“你干什么!”
见状,陆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棠茵赶忙站出来解释,“哎呀,杜大哥你干嘛呀?我刚刚差点被个醉鬼撞到,是这位先生拉了我一把。不好意思啊,先生,杜大哥跟我一个报社的,我们今天晚上出来是想来俪都会采访的……”
尽管棠茵已经开口解释了,站在她身边的矮个男人眼中的敌意却仍旧没有消除。
“我对你们要做些什么没兴趣,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棠茵的话还没说完,陆沉就直接开口打断了。
他已经开始后悔起自己刚刚突然拉了对方一把,先前暗箱操作让她进报社,他和她之间就已经两清了,他并不想与棠宁的这个妹妹再发生多余的来往。
毕竟一个还没毕业就在学校里和男生纠缠不清的女人,一个前不久还被他意外看到和另一个男人在西餐厅吃饭,接受对方礼物的女人,一个今天身边又陪着另一个护花使者的女人,一个他无意的举动也能面红耳赤得跟什么一样的女人……
他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陆沉这样毫不客气的态度,使得棠茵脸上尴尬之色一闪即过,只是她还没说什么,站在她身旁的护花使者就先不干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礼貌……”
“杜大哥你干嘛呀……这位先生杜大哥他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棠茵刚想回头解释,却发现陆沉早就已经走远了,他原先站着的位置只留下一束被踩得稀烂的玫瑰。
听身旁的杜文还在不停地叫嚣着,棠茵眼中腻烦一闪即过,她后悔了,早知道今天就不跟这个蠢货出来了。
她强忍着厌烦让他继续去采访,她自己则去到了另一头开始打听起刚刚那位先生到底是为谁而来的。
尽管在看到红玫瑰时,她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她却还是想再问问,等听到棠宁两个字之后,女生的眼中顿时掠过一丝阴霾。
棠宁,棠宁,棠宁。
为什么哪里都是棠宁!
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她,爱慕她,关心她!
她到底有哪里好?
刚刚那个先生,就他们初遇时的情况也知道,他一定非富即贵,还模样清俊。再加上那个要找棠宁报恩的,会飞檐走壁的小道士,和一直以来都各种护着她宠着她的徐司年……
她就不明白了,不过只是一个没上过大学的俪都会的歌女的罢了,为什么……
相比之下,她呢?
身边不是那种请她吃个西餐就要花费好几个月工资的穷鬼,就是连脸色都看不懂的蠢货。
此时的棠茵并没有注意到,自从在棠宁面前遭受过一次又一次的挫折之后,她的想法早就已经左了。
可能是因为窝里横的本能作祟,也可能是原主纵容她,宠惯她的前因作祟,她将自己这段日子的不顺心几乎全都一股脑儿地怪责到了棠宁的身上。
只能说原主留下的顽固性印象太深,从小到大她想要的,她喜欢的,原主就没有不顺着她的,现在忽然变了,还反过来膈应她刺激她冤枉她,叫棠茵的心头情不自禁地就升起一股恼羞成怒来。
正所谓,升米恩,斗米仇,就是如此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写徐和棠宝时,总是不自觉地想开开车不晓得为什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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