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脸也就打了……”兽医捂了捂自己看不出是肿了起来还是原本就是这么胖的脸。“但你就真的只能吐口水了吗?”
他身上可是实实在在的被喷了许多口水,想到刚刚那两个士兵的下场,要不是脱衣不雅,他都想直接把衣服给扔掉了。
艾锐没回话,而是仔细地把兽医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
这个眼神让兽医打了个激灵。“你又想干啥?!”
“没什么。”艾锐无奈地笑了笑。“没想到你还是个爱狗人士。”
“跟你没关系。”兽医的脸色立刻就阴了下去。
艾锐也是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兽医非得留在这外面被人赶来赶去的原因,明明以兽医的江湖地位在营地里吃香喝辣是没什么问题的。
在他带着龙泉第一次见到兽医的那天,兽医收治了一头浑身是伤的怪物,在当时还没人知道这玩意到底是个啥。
治好了以后兽医干脆就把它当狗给养起来了,然而在两人出发去特里亚的前一天,这条“狗”就不声不响地溜了,搞得当时的兽医气得拿艾锐来撒气。
它跑了的原因现在倒是很清楚了,想必在被怪物们追赶的时候兽医也想明白了自己的宠物最有可能的去向,于是留在了这外面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把它找回来。
这份心就让艾锐有些惊讶了,兽医可不是一个不惜命的家伙,所以他才有些怀疑地再次审视了兽医一遍。
“那个姑娘呢?”兽医不想聊这件事,十分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她啊……”艾锐顿了顿,他还真不太知道这该怎么解释。“意见不太统一吧。”
“年轻人啊……”兽医凭直觉猜到了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勉强也还是接近事实的。
“先松绑吧。”艾锐同样不想聊这个。
两人的双手现在都还被捆着,他们互相帮对方松了绑,然后就一起陷入了沉默。
“行了,你该干啥就干啥去,也别想劝我,找到它之前我是不会走的。”一起站了一会儿以后,兽医似乎憋不住了,不耐烦地朝艾锐摆了摆手。
“啊?你还没走吗?”艾锐讶异道。“我只是在考虑接下来的计划而已啊。”
“我……”兽医愣是没法把话给接上,气呼呼地转身就离开了。“别再见了!”
“小心点,附近的针蚁听到刚刚的声响还有可能找过来的。”艾锐朝兽医矮胖的背影喊了一声,兽医则头都没回地回敬了他一根中指。
“好像还是没什么办法啊……”和他被针蚁捉住之前一样,艾锐依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当下的问题,他依然不知道庞牛在哪儿。
也许能当做引路者的怪物也早都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干想也没用,他简单地清点了一下自己身上还剩余的物资,就继续向着城外的方向离开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初级实验体已经开始出现伤亡了。”
“是吗,这些忘记自己所背负使命的迷途者们啊,要何时才会想明白自己的抵抗只是徒劳?”
在城市边缘的一栋旧厂房里,高桥一树站在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不时有研究人员来到门口汇报各项任务的进展。
“随他们去吧,应有的惩戒总会适时出现的。”
无论是谁来汇报工作,他都从没回过头来回话,因为他在看着面前的一个由光滑平整的金属组成的手提箱,这是这间房里唯一的物件。
这个箱子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它似乎一直在将某种邪恶可怖的气息散布在周围的空气里。
高桥一树浸润在这气息里,似乎并未感到过不适。
他忽然伸展开双臂,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属于我的惩戒又要什么时候才会到来?”
随着他的这句话,弥漫在这间空屋里的邪恶气息似乎又加重了几分。
高桥一树睁开了双眼。“至少不会是现在,不是吗?”
营地里,马强的情绪越来越糟了,他很想骑马去城外逛一逛,哪怕不用去荒漠里奔驰,哪怕只是有一片让他能够放开了跑的街区也好。
但是并没有,还没有被怪物们围住的城区根本没有足够大的空间来让他把速度提起来,跑不了几步就得掉头往回走。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刚走出营地就迎头遇上庞牛。
他不想承认这一点,他至今都还未接受自己的失败。
在这之前,他一直自认是一个谦卑的人,一个懂得感恩这片天地所给予他的一切的人。
但现在他已经无法再这么想了,他的谦卑是一种自负下的施舍,对于不如自己的那些人,才给予他们在自己看来足够自由的选择。
那些他能轻易做到的事,对别人来说或许难如登天,但他不在乎。
我给你机会了不是吗?我能做到,凭什么你不能?
他会谦卑,只因为他是这个地方最强的人。
他也只因此而选择感恩。
当庞牛以远超他所能应对的强力姿态出现的时候,他的谦卑与感恩都化作了泡影,他的自负被戳破,他的感恩也成为了嫉恨。
如今换他来问自己了,为什么他不如庞牛?凭什么?
这个问题,或许在这之前有许多的人曾用在了他的身上,但他从未这么想过,也从未在意过。
现在,也没人在意他是怎么看的。
唯一不变的,就是这个城市里的掌权者们依旧夜夜笙歌,营地的建设与防务几乎都交由了他来处理。
但他终究只是一个代理者,他依然需要面对着这些掌权者的需求,并尽可能地将其实现。
他曾对这一点十分满足,他不需要太多的权利,只需要保持住自己已有的地位与生活就足够了。
但是现在,一切已然不同。
能让他满足的生活已经不存在了,他也几乎看不到能够将其守住的希望。
那么他现有的地位,也就无法令他满意了。
如果,如果他变成这个城市的掌权者,那么这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他希望如此。
他要把这个营地,把那些他现在还未得到的一切都真正地握在手中,他已不能容忍任何人继续站在他的头上了。
不论这么做会有什么结果,他都已经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