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着眼眶,眼泪不停留着,木婉坐在床边,握着安筱昕的手,她在心里祈祷,祈祷安筱昕赶快醒来,只要能让安筱昕醒来,就算减去他几年寿命她都愿意啊!
彼时,医院外的饭店里,顾淳正和苏子馨在一起吃饭,顾淳父亲和安筱昕父亲因为工作繁忙都已经回公司工作了,所以现在只剩下顾淳和苏子馨两个人,吃饭的时候,顾淳一言不发,专心对付着眼前的饭菜。倒是苏子馨,看他吃的太快,怕他噎到,时不时让他慢点,还要了杯白开水递过去。
“放心吧,病房里还有筱昕妈妈呢,你现在安心吃饭,吃完饭睡一会,你看看,这段时间没休息好,黑眼圈都出来了。”言语之间,满是对儿子的心疼。顾淳听出来了,敷衍似得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继续埋头吃饭。
他都这样了,苏子馨也不好再说什么,低下头来,也继续吃饭。回去的路上,苏子馨买了一堆水果,交给顾淳,让他空闲的时候吃一个,他现在这个憔悴的样子,苏子馨看了之后真是心疼的不得了。
顾淳没说什么,接过了,大步往医院的方向走。
回到病房,木婉趴在病床边上睡着了,没打扰她,顾淳拿了水果去洗,然后削了个苹果,坐在安筱昕床边,一边看着她,一边吃。
他想明白了,他是得好好照顾自己,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安筱昕,只有他身体好了,才能有更多的精力用来照顾她。还不知道安筱昕什么时候能醒来,所以,这注定是一场持久战。
一个苹果吃完,木婉醒来了,眼眶红着,一看就知道她刚才是哭过了,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无用的,顾淳索性便什么都不说了,递了个苹果过去,让木婉吃。摇了摇头,木婉没接。
“算了,没心情吃,我先出去洗把脸,你看着筱昕。”
“好。”顾淳点头。
木婉前脚刚出去,后脚苏子馨就进来了,也没看安筱昕,而是拿着将床头柜上枯萎的花拿出来,换了一束新的,瞬间,感觉整个屋子的气氛都不一样了,看着那束花,顾淳勾了勾唇,脸上有了一抹笑容。
希望安筱昕,也能像这朵花一样,绽放吧
照顾病人的生活其实是很有趣的,很多人都这么觉得,当然,包括顾淳在内。没了安筱昕和他斗嘴,他感觉浑身都不得劲了,看着她,可她却不能说话,那种感觉,真的无比痛苦。
照顾沉默的安筱昕久了,顾淳都变得沉默了,有时候,他一个人待在病房里,可以沉默着看安筱昕一整天。看着儿子越发沉默,苏子馨很担心,怕他得了抑郁症或是什么,想劝,可无奈不知道用什么合适的话。
于是放任着,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
整整在医院待了一个礼拜,终于再第八天的时候,因为公事,顾淳不得不出门一趟,出门之前,他千叮咛万嘱咐木碗,要是安筱昕有了反应一定要及时通知他,就算他那时候是在开会,也是会立刻赶回来的。
木婉点头如捣蒜,答应着,“放心吧,有进展一定会告诉你的。”
这大概是最近以来,顾淳出门最久的一次了,足足五个小时,开会的时候,他一直心不在焉,想着安筱昕,破有种左乳针毡的感觉。旁边的人看出来,小声问他,“大哥,你怎么了?”
顾淳没说话,只是皱了皱眉。
虽然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但跟在顾淳身边多年,他很轻易就猜出来了顾淳现在心情不好,扬了扬手示意大家有事快说,说完之后赶快各自去忙各自的。即使大家都很快报告了,但最后,这场会议还是用了很长时间。
会议一结束,顾淳就迫不及待走出去,打了个电话给木婉。没什么进展,听完之后,将电话挂了,靠在一旁的墙壁上,顾淳一脸落寞。
有小弟看见了,走过来,很关心的问顾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顾淳没搭理他,冷冷瞪了一眼,接着,小弟给识相得自己走了。
回去的路上,是司机开的车,顾淳坐在后座,闭目养神,一开始道路平整,车子行驶的也很顺利,可忽然,车子停住了,顾淳一问,才知道是前面发生了车祸。
“连环撞,估计要等一会才能走了。”
心里更烦躁了,皱了皱眉,顾淳下车查看。只见前方堵了很多辆车子,同时,也有很多人出来查看情况,往前走了一些,顾淳看到了车祸现场。应该是刚刚撞的,救护车都还没来得及过来,望过去,定睛一看,顾淳发现马路上有一摊血。
鲜红的,特别刺眼。
抬眸,他看见了被撞的车辆,那是一辆小型面包车,车身都已经损坏了,车头凹进去很多,仔细观察,车子里还坐着一个人,那是个男人,满脸鲜血,还有一些破碎的玻璃碴子扎在他脸上,他紧闭着眼睛,看样子已经不行了。
瞬间,顾淳想起了前段时间安筱昕出事的时候。
那时候她也是这样,浑身都是血,她紧闭着眼睛,好像随时都会离他而去。不忍再看了,顾淳收回视线,转身往车子的方向走,走了没几步,他感觉心里烦闷的厉害,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里都是安筱昕浑身是血的样子。
就像是个魔咒,在他脑子里一直停留着,让他不得安宁。
好不容易回到医院,已经是下午快要吃晚饭的时间了。见顾淳回来,木婉便收拾东西出去了,病房里就只剩下顾淳和安筱昕两个人。走到床边坐下,顾淳皱着眉头,看起来特别痛苦。
不回来也好,一回来,安筱昕浑身是血的样子在他脑子里变得更清晰了,他甚至,还听见脑海里,安筱昕在向他求救。
她说:“顾淳,你救我,我好痛啊。”
“你为什么你动作这么慢啊,你不是我丈夫吗?你为什么不保护好我啊,我真的很难受,我很伤心,顾淳……”
“顾淳……”
“……”
“抱歉。”过了好久,顾淳忽然垂下头来,握住了安筱昕的手,亲吻着她的指尖,他一遍遍说着这一声对不起,“对不起,筱昕,都是我的错,你怨我吧,只要你可以赶快醒来……”
“对不起,筱昕,我应该保护好你的,我是你的丈夫啊,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做的事情,我没有做到……”
“对不起,筱昕……”
“对不起……”
一遍遍的,循环着,一直在安筱昕耳边。
内心里巨大的自责感,快要把顾淳淹没,他闭着眼睛,紧紧抓着安筱昕的手,一遍遍,向她认错,忏悔自己。
不知道她听没听见,但肯定的是,她一点回应都没有,想往常很多时候一样,她紧闭着眼睛,毫无反应。
内心里一阵刺痛,紧抿着唇,顾淳觉着自己快要疯掉。正当他停下来,准备说别的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安筱昕的手指动了。
很微小的动作,如果不是仔细留意,根本观察不到。本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但很快的,她动了第二下。软软的手指,在他手中动弹着,指尖滑过他的指腹,很清晰的,带给了顾淳感觉。楞了一秒,他忽然反应过来,松开安筱昕的手,急急忙忙往外面走。他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像是经历了很害怕的事情一样,急急忙忙跑到医生办公室,推开房门,喘着气,他道:“我太太有反应了。”
医生赶忙往外走,顾淳跟在他身后。来到病房,一群医生围在安筱昕病床前,仔仔细细做了很多检查,片刻之后,医生转过身来,扬着唇角,和顾淳说了声恭喜。
“的确,这是个好兆头,从今以后,你们好好和病人说说话吧,说不定哪一天,病人就会突然醒来了。”
医生的这一句话,对顾淳来说,简直就是像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心里仿佛炸开了花一样,扯了扯唇角,顾淳终于笑了。
这是这一段时间以来,头一次,顾淳因为喜悦,而发自内心的笑容。
后知后觉赶过来的苏子馨和木婉看见顾淳这样,隐约猜到了什么,一问医生,果然生一个很好的现象。一家人,喜极而泣。
“谢谢你,筱昕……”谢谢你,终于有反应了,谢谢你,愿意醒来。
安筱昕终于有反应这件事,对一家人来说,都是一件很好的事情,顾淳心情好,当天晚上多吃了两碗饭,顺带着,还坐在安筱昕床边给她将笑话。到了睡觉的时间,他帮她掖好被子,然后转身,来到旁边的病床上睡下。
破天荒的,这天晚上,顾淳做了个美梦。梦里,安筱昕已经醒来了,她还是那么毒舌,每天围在他身边对他碎碎念,而他自己呢,反而像个抖m一样,对安筱昕言听计从,连她毒舌的话语,都觉得特别顺耳好听。
渐渐地,梦境变了,忽然变成了三个人,其中两个大人是他和安筱昕,另外还有个小女孩,看样子是他们两个的孩子。小女孩长得特别可爱,眼睛大大的,简直就是和安筱昕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牵着他的手,还甜甜的叫他爸爸,而顾淳呢,自然是觉得十分开心享受,弯下腰来,抱着小姑娘,亲了亲她的脸蛋。太热情了,糊了小姑娘一脸口水,小姑娘不开心了,抹着脸蛋,和安筱昕告状。
“妈妈,爸爸欺负我,他弄了我一脸口水。”
“别理他,他就那么讨厌。”用特别嫌弃的眼神看了一眼顾淳,接着,安筱昕将孩子从顾淳怀里抱出来,拿出纸巾帮小姑娘擦了擦脸,然后,安筱昕抱着小姑娘走了,一边走,她还一边和孩子念叨着。
“爸爸讨厌,我们不等爸爸了,我们先走好不好。”
小姑娘点头,笑嘻嘻的,“好,不等爸爸,爸爸是大坏蛋!讨厌!”
听她们这么说,顾淳乐得不行,笑了笑,他大步走上前去,轻而易举,追上了老婆孩子,揽过安筱昕的肩膀,在她额头印下一吻,顾淳笑的特别幸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