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称讲述女旱魃经历的那些琐事,其实并与我无关,所以,我也没有太大的感慨。保持旁观者的心态,觉得这逍遥子还是有点不可靠的,所以,我也开始将臣这个名字的真实性了;我没有了记忆,他说要重铸真身,现在他人不见了,还是先来说说我所见到的那些事情吧。
地球就像一幅太极图,阴阳两条鱼,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地球上也有这么一类人,他们不限于阳间,不限于阴间,可以行走在阴阳之间,他们习惯被称为“第三者”。我叫苏青,但大家都叫我丫头。生长在农村,你就别指望有什么好听的乳名了;值得庆幸的是我不是男性,不然就只能叫狗蛋,二狗诸类的了。
四年前我刚满十八岁,由于家乡的风俗,我得到了一份特殊的“成人礼”;被父母强行带到一个瞎子家摸骨算命,然而算出来的结果却不尽人意,最终闹得不欢而散。他说我天生人字欠一撇,鬼字少一点。八字首克父,五年便可灵验。终生不得嫁娶,人生不得圆满。不宜活着,不宜死去。我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我却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或许是因为命数,或许是因为意外,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
无论是命数或是意外,我存在的意义都已经明了;地狱之门是我最终的选择,我只要找到地狱之门,一切便可迎刃而解。原本我一直以为那个瞎子是在胡言乱语,不过是个骗钱的神棍罢了,反正我也不迷信这些东西,所以很快就淡忘了这件事情;直到四年后,也就是前几天,我的父亲突然去世了,出事之前毫无预兆。
像往常一样,他上班前习惯性的会先到客厅里泡茶,等喝完头水之后再去上班;二三十年了都没什么事发生,为什么偏偏前几天就出现了意外?是母亲先发现父亲昏迷在客厅,我当时也在家,她非常紧张,叫我,是我们一同把父亲送到医院抢救的;可惜抢救无效,被医生判了死刑,事后,我问原因,他们的回答是心脑血管梗塞。
我不是学医的,不知道心脑血管梗塞是否会致死,但这件事情却激起了我对四年前那份特殊的“成人礼”的记忆。那个瞎子说我的八字首克父,最多不过五年我的父亲就会去世。现在是第四年,在时间上,刚好应了他的说法;再想想,他还说我不人不鬼,不能嫁人,不能活着也不能死去,这辈子都不得善终。
经过我父亲这件事情,我很纠结,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那个瞎子说的话。地狱之门是善意的提醒,还是胡言乱语?父亲去世给我和我的母亲带来了沉重的打击,他是家里的顶梁柱。都说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人顶着,在我和母亲眼里,他一直都是那个个子高的人;现在父亲去世了,我们母女就算踩着彼此的肩膀,也要撑起这个家,撑起这片天。
给父亲办丧礼,今天是第三天,按照家乡的风俗,乐响三天理应下葬;意思就是送魂三天,消除了鬼魂对人间的眷恋之心,是时候该让逝者入土为安,转世投胎了。
因为父亲今年只有四十五岁,去世了,属于短命鬼的范畴之内。江北本来就不大,人口也不多,知道我父亲是短命鬼,他们生怕会拉着自己做替死鬼,所以,来参加丧礼的没有几户人家。打我记事起,我就从来没有见过爷爷奶奶,只知道他们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我父亲排行第三。
因为兄弟间相处的不是很和睦,属于越穷越见鬼的那种,所以,父亲的丧礼他们一个都没有走前;三个姑姑,大姑嫁在清远,四姑和六姑都嫁在本地。听到我父亲去世的消息,她们哭的比我母亲还要伤心欲绝,本来还想指望姑姑们能安慰一下母亲的,现在母亲倒反过来安慰她们了。
双双是四姑的女儿,比我小一岁,姓林。她也参加了丧礼,跟我一起披麻戴孝的,按理来讲这是不合规矩的;我也是事后才知道,原来双双系给了我父母做女儿,就是八个月出生的孩子,封建迷信,怕养不活。求农村里的神婆出了个法子,神婆说,让双双系给我父母做女儿,可保她一生平安。
过了头七,我又反复的思考了一段时间,直到过了二七我才决定去找当初给我摸骨算命的那个瞎子。我和双双的感情还不错,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总喜欢粘着我。曾经年少无知,我们还玩过一些禁忌游戏,譬如杯仙请鬼诸类的。
那个瞎子家住在镇上,距离江北有三四公里左右的路程,开车十分钟不用,十一路大概需要半个小时。江北四周环山,交通不是很方便,大路和小路都没什么区别,路面宽度最大的地方只能过一辆牛车;所以,十一路是最佳的选择,一路上有双双陪着倒也没觉得无聊,只是感觉周围好像有些怪怪的。
从江北到镇上,途中要经过一座观音庙和墓地,这些墓地并没有埋葬尸体,只是名义上给那些鬼魂落脚的地方;据老一辈的人传言说,这些墓地是依照一个老鼠的形状建立而成的,专门招纳孤魂野鬼,使之从一块小小的山地长成了聚阴盆。有不少人曾在这里撞过邪,至于观音庙的存在,我们想想便可得知。老一辈的人说,观音庙建在老鼠的眼睛上,目的是为了镇压住这里的邪气。
说来也怪,当我和双双经过这里的时候,我竟然听到了一阵孩童的笑声,是从山上传来的,好像在说,背我,快背我。
环山上种有许多茶头(茶油)树,眼下正属收获之际,有人在摘茶子儿也不奇怪,怪就怪在我听到了笑声,而双双却没听到。过了观音庙和那片墓地,笑声骤然停止,很突然,我也随之停下了脚步,转身又往回走;在双双疑惑的眼神下,我走了大概有十几步吧,那笑声果然又出现了,隐隐约约,感觉他就在我身边。
抬头往山上一看,开始没什么发现,映入眼帘的都是一些大小不一的茶头树,叹一口气,看来是我多疑了;正当我准备离开继续前行的时候,由于视线的转换,我看见距离我不远处的那座环山上站着一位小男孩。
他穿着仿古式的衣服站在一棵茶头树下,袖子比手长。下半身被草丛遮掩住了,看的不是很清晰,不知道他是站着还是坐着;在太阳光线的照射下,肉眼可见,小男孩的脸色非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眼角流着两行血泪,已经风干成黑色了。嘴角以常人无法想象的程度咧开,发出朗朗笑声,表情极为诡异;边笑还边朝我挥手,说:“过来,快过来啊!背我,快背我!”
不知是因为注意力太过于集中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听到这话,我竟然控制不住自己,往那个小孩所在的方向走去;其实我潜意识里是清醒的,从小到大,我从未如此害怕过,得亏双双在最后拉住了我,要不是她,谁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
“丫头姐,你怎么了?怎么怪怪的?”
夺回了支配行动的权力,我来不及跟双双解释太多,赶紧带着她离开了这里。
老一辈人的说法在大多时候都是正确的,我想我此时的脸色应该跟仿瓷差不多白。
出发的时候是正中午,因为在路上耽搁了会儿,到镇上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
凭着四年前的记忆,我找到了那个瞎子家。其实他还挺有名的,问问镇上的人,几乎都知道他住在哪儿。
一座破旧的老瓦房,有个不大的院子,外面是小半门,竹子做的,里面是木门。小半门从里面用穿梢锁住,木门大开着,院子里面有块面积不大的菜地,种着许多蔬菜;菜地旁边是水泥地,中间部分有四张凳子和一张茶几,都是由水泥凝固而成的。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汉和一个和尚装扮的老者坐在一起,茶几上放着一个老式茶壶和两个杯子,画面非常和谐。
那个老汉就是瞎子,姓肖,人送外号“肖瞎子”。虽然知道是他,但出于礼貌我还是站在门外喊了一声:“请问肖老先生在家吗?”
老者闻言抬头看了看我和双双,捋捋胡子,先跟肖瞎子说:“道长不如道短,道短不如道眼前。”见到后者只点头不语,他这才想起来跟我们说:“二位进来吧,肖老先生在家呢!”
小半门那个穿梢只要伸手便可碰及,在得到允许之后我才打开小半门,和双双一同走了进去;心里非常忐忑,也不知为何?本来我不迷信的,但我现在还在想,观音庙遇到的那个小孩应该就是鬼吧?
双双跟在我身后,应该是早有打算,跟我说:“丫头姐,等会儿你让那个老先生也给我算算吧。”其实我今天来主要是信了他四年前说的话,问他我的命运可有破解之法?双双过的好好的,若是万一算出什么不吉利的事情,还不是自找烦恼?
“行,到时候再看。”说是这么说,但如果真的要问,个人觉得,还是自己开口比较好。
走到肖瞎子和那个和尚装扮的老者身边,点点头,后者招呼我和双双坐下,询问道:“二位从何而来?找肖老先生所为何事?”肖瞎子在一旁倾听,还没有开口说话,我和双双坐在剩余的两张水泥凳上,相视一眼,我先开口道:“是这样的,我在四年前来找过肖老先生,他给我算了算卦象,结果闹得不是特别愉快,今天我是特意来向肖老先生道歉的。”
“我还记得你,苏青,苏家的女儿,对吧?”听到我所说的话,肖瞎子终于开口了,他说“五年限期还未过去,你父亲最近可好?”
我低头沉思了会儿,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看着肖瞎子一脸和蔼可亲的表情,我说:“家父在半月前就已去世,前两日刚过二七。今日突然想起先生在四年前说过的话,所以特意前来拜访,如有惊扰之处,还望先生海涵。”
后者点点头,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一口茶,若有所思。片刻后方才开口,说:“节哀顺变,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安排,你今天来的目的老朽已基本明了,只是还有一事不太确定,你可是从江北走小路到镇上的?”
从江北到镇上有两条路可有,被分大小,以上我有说过,大路和小路都差不多宽度,其实并无大小之分;要真说起来,我和双双走的确实是小路,因为走大路到镇上的话就需要走多二十多公里的路程。
我下意识的点头,但又随即意识到肖瞎子根本看不见,只好开口说了声是。
他听到回答后,接着问我:“你经过观音庙之时可有看见一位男孩?站在一棵茶头树下,笑着非常开心,向你挥手,还叫你过去背他。”
联想起当时的场景,那个小孩,他确实站在一棵茶头树下笑的非常开心,还向我挥手,让我过去背他;可是这件事情肖瞎子怎么会知道?难道说,那个小孩他真的是鬼?
“没有,我们一路都……”
双双刚插上一句话就被我打断,我看了看她,再看了看老者,最后才将目光转移到肖瞎子身上,我说:“我看到了,他在向我挥手,让我过去背他。我听后控制不住自己,往他所在的方向走去,最后幸亏我妹妹救了我,先生可知那男孩是谁?”
“阴间的使者,永世不得超生的怨魂,专替牛头马面勾人魂魄!”
还未等肖瞎子说话,老者就已经给我详细的解释了那个小孩的身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