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铺子果然暖和,乒乒乓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
董铁匠精赤着上身,八块腹肌完美的展现出了,什么是力与美。
汗水大滴大滴的趟遍全身。
不时伸手擦擦眼角、额头的汗,便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爽感。
自从搬来县城,他便很少回峪口村了。
看董铁匠这样子,硬是被肖大娘敲门,敲出阴影了。
任谁闲的没事做,也不愿意招惹精神病,更别说和精神病做邻居了。
自从加入郝昭的铁匠铺子搬来祁县后,董铁匠心里简直高兴坏了,不仅身体上,心理上也得到了解脱。
有祁县这个营生,董铁匠感觉他的收入,起码翻了一番还多。
以往隔三差五的生意,在这里几乎天天忙个不停,每年一贯钱的工钱不提,自己负责的部分,纯收益自己更是可以拿走三成。
虽然在其他人看来三成收益有点少,但他只负责打铁,甚至只负责一半的零件,其他一切事物都无需他操心。
这些杂事,有其他的铁匠师傅和学徒负责。
有时候真的是忙点好,忙起来可以忘记很多烦恼,忙的晕头转向了也可以倒头就睡。
要不怎么说,清醒的人最荒唐呢。
荒不荒唐不知道,反正没意思是真的。
董铁匠深以为然,他现在感觉很满足,就很爽。
以前三两天没得生意,感觉整个人都废了,腰酸背痛腿抽筋,就是不得劲。
这一忙起来啊。
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连打铁也更有劲了。
郝昭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伸手擦掉小女孩的鼻涕,一脸淡定的在张辰身上擦了擦。
看了眼神游物外的小女孩,用商量的语气自顾自的说着:“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便称呼你‘阿到’吧!”
张辰闻言,搓了搓手,眼睛滴溜溜乱转,打量了小女孩一眼,好似想起到了什么,兀自傻笑起来。
“昭子哥,你是怎么想到的?”
“灵光一闪,便有一个声音告诉我!”
“昭子哥,你好厉害,我想了好久‘阿到’这个名字呢!以前她都不跟人说话的。”
“嗯,这便叫作英雄所见略同。”
“不敢当不敢当,还是昭子哥厉害,哎,我可是脑袋瓜子都想破了哩!”
“那你确实不容易!”郝昭微笑的点点头夸奖道。
郝昭何时见过一个八尺男儿,管低他一头的小屁孩叫哥的,如此慧眼识珠,郝昭不禁老怀甚慰,心中对张辰更是大加赞赏。
果然好话人人都爱听,他也不例外,自己终究是一个俗人啊。
境界还是差点。
董铁匠将几人引进一间侧卧,高顺在外烤火,跟其他伙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郝昭关上门,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隐约可以听到。
房间里还是很暖和的,床上铺设了一层成品皮毛,铺上一层褥子,再裹上被子暖和的紧。
将阿到留在这里,郝昭帮她擦了擦身上的雪花,便让她暂时呆在屋里。
和张辰退身出了房间,郝昭心思转动,一会自己得去东市一趟,铁匠铺子都是大老爷们,暖和是暖和,留一个姑娘在这确实不合适。
再者,还得给阿到买身衣服,洗个澡,这事得找东市的女掌柜。
‘张辰’让他跟自己洗就成,还能陪自己唠嗑,这再好不过。
下午的时候,郝昭便带着高顺动身去了东市,城里流民越聚越多,外面越发乱了,自己单独出门还真有点不合适。
毕竟,这里不是峪口村。
他虽然有点名头,但饿疯了的流民可不管这些。
为了一口吃的,他们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直到这时,郝昭心中才明白,战乱影响的远不是一城一地,辐射范围简直不要太广。
战乱后的连锁反应,不仅是流民,更是伴随着瘟疫、饥荒,百姓的流离失所,城池的破败不堪,士兵的死伤惨重,流匪的多如牛毛等诸多恶果。
一个不小心,在有心人的煽动下,便又是一个新的轮回。
郝昭刚回来,大包小包的带了一大堆东西,张辰赶忙上前迎接,帮着把东西提进屋里。
高顺抖了抖身上的坎肩,脱下手上的兽皮手套、袄子,随便找个地,挂在屋里晾晒。
腰间的兽皮裙倒是干的,大庭广众的,他也不好意思脱掉。
这可是郝昭花了四百钱给他买的好东西,金贵着呢,虽然是自己的东西,到底是花了钱的,高顺还是很珍惜的。
本来这东西是城中富户专门定制的,正好郝昭急用,陈大娘和几位伙计二话不说,便给郝昭打包了。
对陈大娘来说,无非是拖几天工期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郝昭便让高顺换上试试,没想到真的挺合身。
整套衣服包括兽皮帽子、坎肩、袄子、兽皮裙、皮护腿、兽皮靴。
穿在身上,一路走来,差点给高顺捂的上火,啥也不说了,那是真的暖和。
身后的陈大娘也赶紧上前帮忙,郝昭一指侧房,微笑朝她点点头。
这陈大娘便是张老板招的人,手艺是真的好,不愧是近百人里选的巧手。
阿到有陈大娘照顾,郝昭和张辰甚是放心。
众人草草吃了点东西,太阳便落山了。
张辰在郝昭房里打着地铺,有些辗转难眠,看着房间里来回走动的人影,更加难以入眠了,寻摸着说点什么。
“哎,昭子哥,阿到挺可怜的,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无论是父母、家庭住址,就连一个认识的人也无。
有时候啊,她便会像刚刚那样发呆,一次便是好长时间。
若不叫她,她能发呆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那她是不是有病?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她会不会伤了这里?”
“脑子?不能吧!我不知道!”
“张辰,你可能不知道。
刚才陈大娘告诉我,说她给阿到洗澡,便发现小姑娘脑后有一道疤痕。
应该是磕到哪了,所以,才记不起以前的事了。
以后兴许会好的!”
郝昭脚步不停,拐棍吧嗒吧嗒的在屋内响个不停,不是他不想睡,刚迷瞪了半个时辰,左腿的麻痒感便让他头皮发麻,险些痛不欲生。
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湿透了,郝昭不清楚,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挨过两年时间。
以前,仅是麻痒,自从初级自愈升级到中级治愈后,那他m是巨痒。
很多次,郝昭实在困的不行,左腿麻痒的厉害,整个身子都难受的痉挛。
每当这时,郝昭都恨不得将整条左腿砍掉。
靠着走动清醒后,他才反应过来,即使砍掉左腿也无济于事,兴许还会延长他的治愈时限。
让他受更多的罪。
郝昭甚至一度想要咬舌自尽,可是舌头都咬出血了,依旧无济于事。
好在即使将舌头咬出血,第二天依旧会恢复如初。
然而,第二天,又是前一天的延续。
有些人活着是享福,而有些人活着,便是受罪。
没经历过别人的痛苦,哪有什么资格说别人软弱。
哪有人活的好好的,想死,郝昭也不想。
身体的伤痛可以靠着走动治愈,但精神上的压力呢?
两年,七百多个日日夜夜,好长好难熬,有时候感觉每分每秒的过的好慢。
走了十几步,这才缓了过来,便继续和张辰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这样也能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忘掉那些不怎么美好的记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也许前路太远了,但终究……终究是个希望。
“阿到的母亲,很可能被人牙子绑了,她总是在那条巷子徘徊,说是等她娘找她……”张辰沉默了。
郝昭慢慢走到张辰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张辰,略微压低声音,沉声道:“哪壶不开提哪壶,就不能想点好的,也许,她们娘两是在那条巷子走丢的也说不定!”
“凡事往好的地方想,这样才能多点快乐。”郝昭扭头不在看他。“开心呢……比什么都重要!”
张辰瞪大眼睛,想起郝昭的话,也想起了自己的快乐时光。
你这小丫头,以后铁定是一个大奸臣。
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便叫阿到吧!
慢点吃,别噎着!
阿到,我做你兄长好不好?
想了许多,张辰听着哒哒哒的脚步声,竟也感觉如此的轻快,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
又是半月时间,时间进入中平三年。
新的一年到来,郝昭脸色却越发沉重。
近些日子,乌木又跑了一趟晋阳,带回来70贯钱。
不得不说,运输队乌木管理的还是挺不错的。
这次王家没有压价,得益于皮毛价格也水涨船高的缘故。
这也预示着,北地也愈发寒冷了。
北地民众多以灶灰取暖,多有不便,且不持久。
靠木柴取暖,能熏死个人,好在只要通风做的好,一切也不是问题。
只是木材的消耗也不是一个小数,早早各家便会囤积柴火,常年积累下,每隔三五日还须上山打柴,这才勉强够用。
除了取暖,家家户户每日做饭,消耗也是不小。
郝昭早早便打起这主意,做樵夫,当然是不可能的。
北地并不缺煤矿,甚至有许多露天矿场,煤层固定,且利于开采。
冬天,若是造出炉子,取暖效果便会好上许多。
后世的大同煤矿,郝昭还是知晓的。
那是中国最大的煤矿,位于雁门关与外长城之间。
且煤炭不仅可用于取暖,冶金、烧瓷等也是不错的燃料。
这煤,便是天然的黑金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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