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邵柏青叩响了妮娜家的门。妮娜本来不想开门的,但外头风大雨大,她的心一软,还是开了门,却环抱着双臂站在门边,一副不让他进来的样子,警惿的看着他:“你又来干什么?”
“杜小仙走了。”邵柏青的语气有些惆怅。
妮娜吃了一惊,“走哪里去了?”
“不知道,”邵柏青摇头:“顾念彬找她去了,两个人现在都不知道在哪?”
“怎么会这样?”妮娜担心的问,趁她恍神,邵柏青从她身边一闪就进了屋子。等妮娜回过神来,他已经大咧咧的在沙发上坐下了。
妮娜无奈,只好关上门,慢慢的踱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如果你来是想告诉我这些的话,那么现在可以走了。”
邵柏青仗着无敌厚脸皮,面不改色的说:“我车子没油了。”
“没油跑这里来做什么,我这里又不是加油站?”
“刚好开到你家楼下就没油了,动不了了。”
这谎话说得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妮娜颇有些鄙夷的瞟了他一眼,“邵总,这话哄哄小姑娘还行,在我这里没用。”
“没哄你,”邵柏青说:“不信自已下去看。”
这么大的雨,让她下楼去,简直痴人说梦。妮娜叹了口气,跟邵柏青耍赖皮,她还略逊一筹。在他对面坐下来,她冷声问:“邵总,你倒底想干什么?我上次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些女人,对你这种花花公子也不感兴趣,我只想好好过我的日子,你能别来打挠我吗?”
邵柏青沉默了一会,掏了根烟出来叨在嘴上,拿着打火机正要点烟,突然想起来妮娜不喜欢闻烟味,又把打火机放下了,只是那根烟还一直叨在嘴上。
妮娜也不说话,安静的看着他。过了半响,邵柏青才把那根烟从嘴里拿下来丢在茶几上,一开口,声音又苦又涩:“我没把你当那些女人,我也知道你不喜欢花花公子,但是我已经改过自新了啊,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妮娜冷笑:“改过自新?别忘了你刚刚才跟未婚妻分手,这么快就想找替补?”
“我从没当你是替补,至于她,是我错了。”
妮娜眼睛一睁,颇有些意外,随即脸上的讽刺意味更深了:“错了?真是难得,邵总居然肯承认自已错了。”
邵柏青很有些郁闷,他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说是为了她才和方雪晴分的手,妮娜会信吗?她对他花花公子的印象已经根深蒂固,任他做什么都洗不白了。
见邵柏青不作声,妮娜又说:“你还是走吧,你对我只是好奇,因为从来没有女人拒绝过你,所以觉得新鲜,或者是不甘,可是等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你会发现我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没什么特别的,你是博爱型的男人,拿得起放得下,但我不同,如果真的爱上你,就等同于一只脚踩在了地狱里,不死也要脱层皮,所以,邵总,你行行好,放过我,外面有大把水灵灵的小姑娘,她们才是你的菜,我们两个太熟悉了,彼此之间不会来电的。”
真是的这样吗?太熟悉了,彼此之间不会来电,那为什么他这么想她?时时刻刻,思念如影随行,简直快把他逼疯了。还是象她所说因为得不到所以不甘吗?邵柏青深深的看着对面坐着的女人,不,不是不甘,他爱她,深深的爱着她,很早很早以前就爱她,只是自已不知道,只是自欺欺人,或许还有那么一点懦弱,怕打破彼此间的平衡,怕失去她。
可他还是失去她,她并不爱他,甚至讨厌他,看不起他。此生或许真的是无望了,邵柏青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对不起,打挠你了,我走了。”
妮娜以为他会厚着脸皮继续在这里蘑菇的,没想到邵柏青却是意兴澜跚,满脸都是落寞之色,倒让她有些不忍,说:“不是说车没油了吗?”
邵柏青淡淡的笑了笑,“你不是不信吗?”
妮娜便不说话了,眼睁睁看着邵柏青打开门走下楼去。她站在厅里愣了愣神,然后跑到阳台上去,风很大,大雨飘进来,把阳台打湿了大半,她贴着墙壁探头往下边看,路灯昏黄的灯光在风雨里飘摇不定,照着邵柏青那辆拉风的跑车,四周都暗暗的,只有这点灯光和灯光下照着的车子,看起来倒有点象暗调的摄影作品。
妮娜等了一会,没看到邵柏青,她往前走了两步,有雨飘到她的脸上,冰凉冰凉的,然后她看到了邵柏青,他站在雨里一动不动,象在思考什么,又象在发呆。妮娜不由得骂,快到车里去呀,这样淋雨算什么,会生病的呀!
邵柏青呆呆的站了一会,突然抬起头来,昏暗中也能看到他两道目光如炬,仿佛是利剑劈开黑夜,直直的往妮娜的方向射过来。妮娜呼吸一凛,心跳瞬间停止,极快的往墙边一靠,堪堪的躲了过去。她贴在墙上大口的喘着气,好象刚刚跑完一万五千米长跑,心跳半天也慢不下来。
竖着耳朵听,风雨里没有车子发动的声音,是还没走吗?妮娜捂着胸口悄悄的再探头看,车子仍在路灯下安静的趴伏着,她这个角度看不到邵柏青站的位置,不知道他是在原地,还是跑到楼道里僻雨了,雨点打在窗玻璃上嘈杂得如千军万马奔腾不休,狂风怒吼,天地间似乎都摇摆不定,妮娜倒底不放心,悄悄的往前迈了两步探头看,邵柏青仍是站在原地,一头卷发被雨淋得搭拉下来,贴在头上,仿佛失去了生机般。
妮娜一跺脚,狠狠的骂了一句,跑到屋里拿了伞飞快的跑了下去。
邵柏青倒不是想演苦肉计,他心里太乱,想让自已淋点雨清醒清醒,这样下去,他真的会疯掉,怎么样才可以少想她一点?怎么样才可以管住自已的心不再上这里来?是作孽太多了吧?所以有报应了。那么多莺莺燕燕,姹紫嫣红,夜夜笙歌,纸醉金迷都敌不过一个她!全世界,他只想拥有她,可是偏偏得不到,怎么办?怎么办?他倒底要怎么办……
“邵柏青,你倒底想干什么?”妮娜尖锐的声音在风雨里响起。
邵柏青一抬头,妮娜打着伞从楼道口气冲冲的走出来。
“你来干什么?”邵柏青忙迎上去:“别出来,快回去。”
妮娜把伞往他手里一塞,生气的吼他:“要么回去,要么跟我上楼!”
那还有什么好选择的,邵柏青伞都不打开,直接三两步就跑进了楼道里,转身看着妮娜笑:“我跟你上楼。”
妮娜收了自已的伞,也不看他,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过去,噔噔噔上了楼。一直到进了门,她才冷冷的说:“我是怕你淋雨淋出毛病来,到时侯别赖到我头上,去洗个热水澡,我找衣服给你换。”
邵柏青眉头一皱:“你这里有男人的衣服?”
妮娜狠狠剐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往自已房间去了。过了一会再出来,手里拿着一套运动服,往邵柏青手里一塞,好象连话也懒得说。
邵柏青展开来一看,应该是妮娜自已的运动服,浅灰色,手臂和裤腿滚着粉色的宽边,胸前还绣了只米老鼠。
邵柏青皱眉:“我,能穿吗?小了吧?”
妮娜没好气的拽过来:“爱穿不穿,不穿光着!”
邵柏青眉毛一挑,嬉皮笑脸的问:“可以光着啊?”
给他三分颜色就想开染坊!妮娜气得手一指门口:“滚蛋!”
一看妮娜真生气了,邵柏青赶紧收敛,抢了那套运动服就往卫生间里跑。
妮娜吭哧吭哧了两下,又觉得跟他置这样的气实在是没必要,定了定心神,她走到厨房去泡了两杯热茶出来。
正捧着茶慢慢喝着,邵柏青从卫生间里出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湿发,穿着妮娜的运动服,袖子短到小臂上,裤子勉强到脚踝,大腿和臀部紧绷绷的,就象穿了紧身的健美裤,妮娜忍不住扑哧一笑,一口水含在嘴里没来得及咽下去,呛到气管里,咳得惊天动地。
邵柏青赶紧跑过来替她轻轻锤着背,埋怨道:“我说不穿,你硬要我穿,穿了你又要笑,呛着了吧?”
妮娜咳得厉害时,无意识的攥紧了男人的胳膊,等到平复下来才发现,赶紧甩开来,冷着声说:“这么说怪我咯?”
前一秒还在笑,后一秒又板着脸,这喜怒无常的毛病跟谁学的?邵柏青在心里叹气,如今他对妮娜是患得患失,哪里还敢怪她,赶紧说:“不怪你,怪我,怪我把你的衣服穿丑了!”
妮娜本来冷着脸,一听这话又笑了,一脚将他踹开:“油嘴滑舌的,滚开!”
邵柏青见茶几上还有一杯热茶,看样子是给他准备的,也没问,端起来就喝。
“问过我了吗你就喝!”妮娜瞟了他一眼。“万一我在茶里下了毒呢?”
“能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话虽然带着玩笑意味,但邵柏青的表情相当认真,妮娜倒怔了怔,随即垂下眼帘,轻声说:“我进房了,你,自已看着办吧。”
只要没说让他走就行,邵柏青心花怒放,连声说好!等妮娜进了房间,他兴奋的在沙发上翻了个跟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