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桑海不远处的深山之中,一间坐西朝东的木质小屋缓缓地打开了门,天明小心翼翼地惦着脚尖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着天明转过身去,轻轻地合上门,在旁等待多时的高渐离急忙快步走上前来,问道:“里面现在怎么样了?”
“应该是在看病吧,不过我是一点都看不懂。”
墨家这些人中,除了已经死去的燕丹之外,天明也就只对盗跖有些好感,但是对于盗跖身上的伤他倒是不怎么担心。
因为他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并不是张良告诉他的,而是嬴修远,且嬴修远也说过,盗跖身上的伤很快就会好。
不再理会高渐离,天明望向独自坐在院子中间,手中正不知削着什么东西的盖聂,兴奋地喊道:“大叔!”
站在天明身侧的班老头听到天明的话,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经过那天下午在儒家差点泄露身份的事情,天明很快明白了班老头的意思,赶紧捂住了嘴巴。
走到盖聂的面前,天明好奇地低头看向盖聂手中的东西,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是...一把木头的剑?”
抬起头盯着盖聂,天明不解地问道:“大叔,你为什么要用一把木头剑呀?”
“或许,他不会像渊虹这样锋利吧。”
“渊虹锋利有什么不好呢?我不太明白。”
盖聂没有解释什么,低下头默默地端详起了手中的木剑。
这时,门吱呀一声响了,荀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院子里的众人瞬间将目光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面对这么多高手的注视,荀子脸上依旧是那副淡然的表情,不紧不慢地说道:“目前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但他体内的异种真气还是一个难点,大部分的经脉都被这股真气给封住了。
先按照我的方子抓药,七天后我会再来。”
“有劳荀夫子了。”
在高渐离禀手行了一礼后,站在院子里的班老头和徐夫子也弯腰对荀子行了一礼。
不过荀子并没有在说什么,一脸淡然的从三人身旁经过,径直向门口走去。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荀子停下了脚步,用余光瞥了一眼子明,道:“子明小友,我们走吧。”
听到荀夫子喊自己,天明心中尽管很不情愿,但他也别无他法。只能最后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盖聂,然后说道:“大叔,我走了。”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班老头抚须,叹道:“没想到,竟然能够请到隐居多年的荀夫子出山,真是太不容易了。”
“这次,多亏了天明。”
班老头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高渐离的话。
顿了顿,班老头疑惑地问道:“一直听说,荀夫子脾气很大,就连伏念、颜路、子房看到他也都很害怕。
不知道,天明怎么会和荀夫子有这样的交情。”
......
儒家小圣贤庄坐落在桑海城角落里的一座小山上,整个小圣贤庄约占了四分之三的地方,而剩下的地方则是空在那里。
从这座山往南走一百米左右,这里散乱分布着约有几百户人家。
居住在这里的大多是渔民,这里虽然偏僻,但却在海边,是个捕鱼的好地方,所以很多渔民选择在这里建个临时住所。
不过这几日因为封海,渔民们无事可做,他们大多又搬回了城内居住。
在一条由碎石铺成的小路上,张良右手握着一柄长剑,漫步其中。
忽然,一道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红色剑光,一闪而过。
挡下来者的一击,张良纵身一跃,跳上旁边屋舍的房顶,紧盯着下面那人的身影,张良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笑容。
白发、黑袍,还有那柄妖邪到极致的鲨齿剑,他是流沙的卫庄,也是自己为数不多的真心朋友。
在新郑被秦国攻破的三天前,他和家人被吕布设计抓住,然后送到了齐国的边界之地,自此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卫庄。
张良的避让并没有让卫庄停手,反而让他开始加紧了自己的攻击。
面对卫庄的进攻,张良每次至多能接连接下五招,超过五招他就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很快张良就败在了卫庄的手下。
瞥了一眼抵在脖子上的剑尖,张良收回了手中凌虚剑。
二人走到崖边,眺望着远处的海面,张良最先开口道:“可以看的出,这些年你变了许多。”
卫庄淡淡地回答道:“旧的岁月已经结束,新的时代已经开始,每个人都必须学会在这个新时代生存。”
“成为嬴政的兵器,好像并非流沙创立的愿意吧。每个人都必须学会在这个新时代生存,听起来更像一个优雅的借口。”
“那你呢?我们所追求的目标如今正在被嬴修远和他的手下一步一步实现,但你却受限于可悲的立场,只能站在相反的对立面。”
“你...见过他了?”,张良迟疑了片刻,然后问道。
卫庄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他依旧在坚持着创立流沙之初的想法,但我们或多或少都有了改变。”
“人总是这样,为了生存而奔波,然后一点点淡忘了最初的本意。”
就在二人谈话间,他们的身后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张良猛地回头看去,只见白凤站在不远处一间屋舍的屋顶,下面则是躺着一个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迷过去的人。
看着地上那人脖颈上的蜘蛛刺青,张良沉声道:“天罗地网,无孔不入。
真是没想到,罗网的人竟然也来到了桑海。
一个小小的桑海城竟一下子汇聚了这么多股势力,这一切的背后,看来嬴修远这次的动作,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
转头看向身侧的张良,卫庄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怕了?”
深吸了一口气,张良注视着天边的太阳,喃喃道:“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