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尘闻言,沉默了下来。
他对红莲并无旁的心思,以她如今的年纪,在这个时代下,的确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地步。
但卫庄此时,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一个闲散之人,哪怕出身鬼谷,也是无济于事。
王室婚姻从来不是两情相悦就可以越过去的。
红莲公主在韩王安心中的份量,就决定了她的亲事只有两种选择。
远嫁他国或从朝内重臣择选。
若是远嫁,作和亲之用,以眼下韩国处境,首选,应是秦国无疑。
秦强韩弱,又为毗邻,互为姻亲是个不错的缓冲带。
次之,则是赵魏,三家分晋后,三者间的渊源便没断过。
既然是韩宇所提,远嫁和亲于他而言,益处廖廖。
而若是朝中重臣……
方尘淡淡道:“韩宇提到了谁?”
“正是剑主心中所想,血衣侯白亦非。
而对于韩宇所提,韩王安似是颇为动心。”
转魄沉声道。
即便他把姬无夜杀了,也终是逆不了这冥冥天意吗?
方尘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把白亦非叫过来,我有话与他说。”
“是,剑主。”
……
而就在等待这位慢悠悠的大将军时,断水带来了一个让方尘颇感意外的消息。
天泽要见他。
倒是及时,他的耐心正要耗尽了。
方尘笑了笑,直奔地牢。
白亦非?来了,就等等嘛。
……
未上枷锁,两日来却比往常更加安分。
听着属下的报告,方尘心中了然。
终究做过储君,十鸟在林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一番权位取舍,能给他满意的答复,也不足为奇。
“怎么,肯说了。”
在一片幽暗下,蜷缩于墙角的天泽身前,方尘蹲了下来,微笑道。
“我可以告诉你,但休想我做你手中的傀儡。”
天泽嘶哑道,阴影中只有那双血红的眸子还有着些许意气。
“当然不会,这只是桩交易,我给你复国的机会,你只需在未来,我需要的时候,搭把手。
要怀疑,也当是我,忧心你过河拆桥。”
方尘轻笑道。
“百越之人可不像你们,从不会做背信弃义之事。”
“呵~”
看着天泽赌咒的样子,方尘不置可否,这种话,连小言都糊弄不过。
“姑且信你,告诉我,百越宝藏的玄机,待我查实,你便是自由身。”
天泽点点头,声若蚊蝇。
方尘皱眉,附耳而过,继而双眼愈发明亮。
……
当恍然后的方尘,踏出地牢时,白亦非亦是到了。
“赏月观星,红袖添香,你自在的很惬意嘛。”
看着脂粉堆中,一脸浪荡的白亦非,方尘嘲弄道。
“春风沉醉,月色无边,如此美人不赏,倒是把我叫了过来,不觉得煞风景?”
摇晃着樽中清酒,白亦非神色玩味道。
他大概能猜到方尘此次的用意,时机如此之巧,偏偏又是红莲那丫头。
沉迷儿女私情,真是令人大失所望。
“你们下去吧。”
方尘撇撇嘴,淡淡道。
“是。”
随着一众侍从退散,方尘跪坐在白亦非身前,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轻笑道:
“你何时这般厚脸皮,这可不是皑皑血衣侯的做派。”
“乍闻喜事,恰逢剑主大人诚心相邀,在下岂敢见外?”
白亦非意味难明的笑笑,缓缓道:“你府上的婢子,姿容都还尚可,真是好享受。”
“你在外面怎样,我不管,修邪法还是真的喜好偷香窃玉,我亦没有兴趣。
莫要动我的人。”
方尘抿了口这新进的佳酿,沉声道。
醇而不烈,是上品,倒是有心。
“这番凡人之姿,有无皆可,你知道的,这繁华新郑城,如今只有一人尚入本侯眼中。”
看着面色阴沉的方尘,白亦非嘴角微勾,也不点明,知趣的住了话头。
“你这段时日春风得意,一时风头无量,现下更是有桩婚事将近,不知大将军可有耳闻?”
按捺下心中突起的烦闷,方尘淡淡道。
“不过是拾人牙慧,徒增笑耳。
至于婚事,恕在下耳目不明,不及剑主远矣。”
做足了装傻充愣的功夫,白亦非一脸茫然道。
就是从夜幕截下的消息。
方尘心中腹诽,懒得跟着家伙虚耗光阴,直截了当道:“红莲已到了可成婚的年纪,今日韩王召韩宇和韩非,便谈及了此事,韩宇提出了个人选。
不错,就是你,韩国大将军,白亦非。”
“原来如此,对我们而言,应是好事一桩,以如今破晓与夜幕对韩国的控制,若能得红莲公主,王室姻亲的身份,无异于是烈火烹油,锦上添花。
剑主又是何意?莫不是担忧在下不愿?红莲那丫头,也算是娉婷天姿,真是多虑了。”
白亦非正色道。
“砰。”
随着酒樽扣下,方尘眼神凛冽,他厌恶此等揶揄之语,特别是出自白亦非此等人。
“生气了?既如此,何必遮遮掩掩,你心意所属之人,本侯岂敢觊觎,又怎能抢的过,便如那焰灵姬一般……”
白亦非愈发戏谑起来,但,方尘却不想听了。
“你是忘了,如今的一切是谁给你的?还是说你已有把握在我的剑下苟活的性命?
一个焰灵姬,就给了你,在我面前放肆的胆量?”
指尖青芒闪烁,方尘杀意渐起,这几年他威势愈盛,少有人敢惹他不快,而偏偏是这个高傲的家伙,好似永远不得驯化。
他现如今有些后悔了,那夜如果杀的是白亦非,是否会更顺他心意?
起码,姬无夜更像狗些。
“性命相挟,剑主果真是履试不爽。
但现下的形势,你扪心自问,破晓离得开夜幕之主,白亦非?
我可以不允这桩婚事,以如今韩国于七国间的尴尬位置,就算我违了王命,也无伤大雅。
不过,我要焰灵姬。
红莲在你心中的份量应是此一个区区百越妖女,要重的多。”
白亦非对笼罩着周身的磅礴杀意,不甚在意,直视着垂眼摆弄着酒樽的方尘,笑道。
他不想撩拨心思难测的方尘,只是,他好像中了那个女人的毒。
很深,念念不忘中,难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