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
“龙先生,这世上真的有长生不死药吗?”
赢子楚看向身旁的金甲人,轻声问道。
继位不到两年的时间,秦国这个庞大的机器在他的手中越发强大,他为此感到的喜悦的同时,身体却每况愈下。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这位年轻的秦王的头上。
赢子楚不甘心,他还有那么多的事没做,他心中的宏图才堪堪展开一角。
他不能死!决不能。
所以当赢子楚看到龙右淡漠的眼神时,心中松了口气,仿佛褪去某层枷锁。
这又有什么怀疑的呢。
“传令燕十三,孤允了阴阳家的要求。”
这便是命运的轮回吗?
龙右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
一个月后,江汉平原。
一辆马车上。
方尘微眯着眼,嘴巴张的大大的。
胭脂微微笑着,一颗颗樱桃递到他的口中。
“尘,鬼谷子前辈会让我们在鬼谷成亲吗?”
胭脂有些担忧道,鬼谷这种世外之地,对她而言,本是遥不可及的。
“那老头敢不答应?我可是承影剑主好吧,出谷两年名气比苏秦都大,他能拒绝这史上最优秀的鬼谷门人?
真不答应,我不是还准备把荀子老头叫上嘛,到时候,嘿嘿。”
方尘一脸奸笑,他当然想过万一,现在他八成还是打不过鬼谷子老头,拳头不够大怎么办?
带个拳头够大的不就好了。
胭脂忍俊不禁,这家伙真是的。
就在这时,方尘脸上笑容一凝,拽起胭脂冲出马车。
“嗖!”
“嗖嗖嗖!”
数十道黑影就在下一瞬破开了马车,沉闷的“嗡嗡”声,让方尘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
“弩?弩阵?!”
方尘看着地面上的巨型弓箭,喃喃着。
“尘,大叔他……”
胭脂指着被弩箭穿胸而过,钉在地面上的车夫,说不出话来。
“现在我们该担心自己了。”
方尘神色淡漠,这样的弩箭只有两个地方有,韩与秦。
韩国没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能耐能在楚国境内搞这些花样。
那么,显而易见了。
天黑了。
方尘抬头,轻轻笑了笑。
“抱紧我,合--纵--连--横!”
方尘带着胭脂腾空跃起,黑白两色的气劲环绕着,他旋转了起来,就像那支舞,愈转愈快。
就这样,黑白色的龙卷撞向了遮天蔽日的箭雨。
霎时间,金铁交鸣声,如雨落珠盘,没有止境。
在一片黑茫茫的军阵中,一个青年人神色郑重的拉满了手中劲弓。
于咸阳宫时,如今的你,有了弱点。
“嗖。”
羽箭破空而至,它奇迹般地穿过漫天箭雨,瞄准了……胭脂!
一朵血花在箭的黑色海洋中绽放着。
紧接着,一道难以言喻的气爆声响彻整个江汉平原。
白红两道身影跃出了箭雨的笼罩范围。
倏尔落地,一道道裂缝以二人为中心蔓延开。
“尘!”
“这箭还挺够劲。”
方尘朝着胭脂笑了笑,把左肩上的羽箭拔了下来,扔到一边。
内力涌动着,止住了喷涌而出的鲜血,不过他知道,一切才刚刚开始。
秦国的手段,不会这么简单。
青年人见状,摇了摇头,抽出腰间长剑,喝道:“儿郎们!就让这大逆之狂徒,在我等的马蹄下碎尸万段,以慰先王之灵!”
“杀!”
“杀!”
“冲锋!”
……
大地颤抖着,偌大的秦字大旗飞扬着,震天般的冲杀声响彻云霄
“楚国,你到底在搞些什么啊?”
方尘看着茫茫不知边际的黑甲骑军,喃喃着,紧握着承影,指节发白。
“尘,我陪着你。”
胭脂拉了拉方尘的衣角,心中已存死志。
方尘沉默着,手中承影狠狠的刺向地面。
青色的气劲呈螺旋状破开黄土,很快便形成了一个深坑。
恰好一人高。
“尘!你要抛弃我吗?!”
胭脂眼中蓄满了泪水,世事无常,莫过于此。
方尘将胭脂推了下去,按住她不安分的双肩,柔声道。
“等我,我带你回鬼谷。”
胭脂不言,死死地盯着方尘的脸,如第一夜般,要将他刻在心里。
方尘不忍再看,他怕等会儿手不够硬,毕竟可能杀不完呢。
他转身,冰冷的眸子漠视着黑色洪流,双脚蹬地,猛地弹射出去。
“你们挡着我,我把你们杀光可好?!”
……
“项将军,王上怎么会应允这等荒诞之事?!这可是五千精骑啊!”
一处营帐中,一个魁梧的大汉喝问道。
全副武装的五千秦军,一旦图谋不轨,在楚国境内将会掀起不可估量的波澜。
坐在主位上的青年将领,面色沉凝。
想到王上满身脂粉气的样子,他就心中火起,些许金银和女人就能放任这么大隐患吗?
秦楚世代交好,孤不忍拒绝秦王,五千秦军又能有多大祸患?卿与乃父多盯着便是。
楚王的言语回荡在青年将领的耳畔,让他不禁拳头紧握。
“无妨,父亲已经布置好了,秦军若有异动,便如此时的承影剑主般,瓮中之鳖罢了。
承影剑主屡行大逆之事,秦国愿意除此狂徒,未尝不是件好事。”
青年将领缓缓道,虽心有不满,但妄议王上,不是臣子所为。
更何况,他对承影剑主这等悖逆匹夫也满是厌恶,简直毫无纲常,尊卑可言。
……
“啧啧,五千百战骑兵于平原这等开阔地掩杀,就算真的天人在此,怕是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以承影剑主目前所展现的实力,强则强矣,若论天人界限,还远远不及。
或许我等不需要下场了。”
“只要完成东皇大人的任务便是,至于他死在谁手,不重要。”
某处高地上,阴阳家三大护法,大司命与少司命,眼中都闪烁着嗜血的红光。
对于苍龙七宿,阴阳家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
就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一道白色身影与黑色洪流撞在了一起。
这是一场于绝望中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