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时间有限。”见叶凡沉默不语,严邵宏很是着急,脸色尽是急切和焦虑,意在提醒叶凡快点陈述事发经过,好让他获得更多的信息,以便帮助叶凡。
叶凡手杵着头,眼神空洞的看着严邵宏,“我和我的朋友,他叫张周,我们前天一起去了澳门,昨天晚上的飞机回来的,下飞机之后……”
听着叶凡的诉说,严邵宏愁眉不展,一语不发,以他多年接触的很多种不同类型的案件来看,叶凡的情况非常特殊。
好几分钟后,叶凡叹了口气,脸色落寞,“事情就是这样。”
严邵宏略微一顿,含着疑惑的眼神看向叶凡,迟疑语气道:“你能确保你说的都是真实情况吗?”
“我现在都这样了,还有必要撒谎?”叶凡抬了抬手,晃了晃他手上亮堂堂的手铐。
沈雯雯看得实在揪心,痛苦不堪的表情转过头去。严邵宏点点头,听叶凡诉说之时,他一直在用纸和笔做着案情记录,随后把纸和笔收入了公文包里,放下对讲电话,跟沈雯雯低语了几句,提醒沈雯雯探视时间差不多到了,他们也该离开了。
抗拒的姿态,沈雯雯眼含泪花,又拿起了对讲电话,“你在里面好好照顾自己,我和我爸一定会帮你证明清白!你耐心等等!”
叶凡看了看沈雯雯,放下了对讲电话,心里涌起了自嘲和苦笑,我现在身陷囹圄,就算我没有耐心等,我也无法跨越看守所的高墙,还能如何呢?
沈雯雯和律师严邵宏走后,叶凡被狱警带回了牢房里,那个率先挑事的小伙回来了,看叶凡的眼神变得怪异许多,似乎没有了太多的怒意,而是多了些敬畏之意。
“凡哥您回来了啊。”一个犯人恰好走到牢房门口,看见叶凡进门,谄媚的笑意打了个招呼,跟之前充满敌意的态度判若两人。
叶凡点头不语,径直走到了高低床前,老忠脸上浮起诡异的笑意,朝叶凡招了招手,“叶凡,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直接坐到了老忠的床上,叶凡脸色冷淡,不太想跟老忠沟通的样子,“什么事?问吧。”
“谁来看你来了?”老忠饶有兴致的表情看着叶凡,他知道他犯的是重罪,就算不是死刑也逃不过一个无期徒刑,狱中生活太过单调,这倒成了他关心的。
“朋友。”
老忠点了支烟抽了一口,夹在手里,猜测的目光观察着叶凡,“你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这个问题,叶凡才进牢房时那个挑事的小伙就问过,现在从老忠的嘴里问出来,他犹豫了刹那,心想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我就瞎编一个好了。
“杀人,贩毒。”叶凡故意提高了些嗓门,声音足以让旁边的那些犯人们听到。
所有人闻之色变,除了老忠。叶凡面不改色,如诉家常般平淡的神色说出了自己所犯‘罪行’,足以震慑住其他的犯人。
老忠进看守所以前,算是个混了半辈子的老混子了,在江城道上也有些分量,在他看来,如此年轻的叶凡,是干不出杀人和贩毒这种十恶不赦的事来的。
“我看不像。”老忠淡然的笑了笑,把还在燃烧的半支烟递给了叶凡手里。
叶凡也不客气,接过来抽了一口,邪笑道:“不信拉倒。”
在牢房里,犯人们比的是狠,而非其他。谁越狠,他们越服谁。听叶凡说自己是杀人贩毒进来的,犯人们都是闻之色变,一副怯怯的表情,谁都怕再得罪了叶凡。
“听见了么?他手上沾着人命案子,以后哥几个顺着他点儿,我们惹不起。”一个年近三十的犯人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脑袋,眼神一直瞅着叶凡和老忠那边,低声提醒身边的犯人。
“那你又是怎么进来的?”叶凡突然来了兴致,既然都聊起来了,他对老忠的经历也有几分兴趣,故作轻松的姿态笑问道。
老忠一愣,没想到叶凡会把问题抛回给自己,不屑的笑容,“走私,强奸。”
“还玩走私啊?我以为你是当道上大哥被抓了。”叶凡试探性的言语,他感觉得到老忠身上强烈的杀气和狠意暗存的气质,这可不是一般的犯人能有的。
“小子你真聪明。”老忠不置可否,笑着夸了叶凡一句,不再说话,躺下闭眼睡了。曾几何时,他也是江城道上呼风唤雨的大哥。
反正天还没塌下来,再多的烦心事,也得慢慢去解决,叶凡心下一直尽力劝慰自己,不知不觉靠在床头睡着了。
下午五点半,走廊里的铃声准时响起,狱警打开了牢房门,犯人们陆陆续续走出了牢房,顺着走廊去往食堂。
犯人们过的是管理严格的集体生活,这一点,叶凡以前在电视新闻上看到过,而如今,自己却真真切切的身临其境,莫名的感慨浮上心头。
装饰简单的食堂,一百多平米的空间里,有一排供应菜品的窗口,大厅里都是一排排的座位。
“没想到,这么热闹啊。”叶凡跟在老忠身旁,身后跟着四五个老忠的小弟,叶凡眼神随意的游弋,调侃的语气道。
老忠呵呵一笑,“你小心点,犯人之间派系很多,别轻易得罪人,惹了大人物,我都保不住你。”
“恩。”
实在没有半点食欲,叶凡拿了个餐盘,随便选了两个菜,跟着老忠坐在了靠近墙边的一张桌前。
老忠和几个小弟吃得津津有味,他们早已习惯了狱中生活,反观叶凡,心不在焉的样子拨弄着餐盘里的菜品,夹了块白菜放到嘴里,食之无味,勉强的咽了下去。
“叶凡,知道那是谁吗?”老忠用手肘碰了碰叶凡,打断了他的思绪,手中的筷子指了指斜侧一张桌前的男人。
那个男人单独坐在一张座椅上,对面坐着三个点头哈腰的小弟,叶凡撇过头看了过去,有些面熟的感觉。
“好像在哪儿见过,但是想不起来了。”叶凡揉了揉脑门,起疑的眼神看向老忠,“他是谁啊?”
“他姓胡,我们省公安厅的原副厅长,两个多星期前进来的。”老忠话语直截了当,说出了男子的身份。
原来是高官!我就说怎么看着眼熟呢,说不定以前在电视上见过他?!叶凡略微惊讶的眼色,冷哼道,“这有什么稀奇的。”
“人跟人就是不同啊,”老忠感慨的笑道,眼神里散发着阴狠气息,“我们坐牢是坐牢,人家坐牢就像来疗养一样,抽的是中华,睡的是大床,还可以让食堂给他开小灶。”
“谁敢招惹他?保不齐过几天他就出去了。”老忠身侧的小弟咬着牙,眼神里既有气愤,又有嫉妒。
特权这东西不是人人都有的,叶凡倒是很想得通,莞尔一笑,无所谓的样子,心想反正事不关己,只要他别招惹我就好了。
“滚一边去!瞎了眼了你?!没看到伍爷来了啊?!”吵嚷声引起了很多犯人的注意,食堂中间的位置,一群犯人气势汹汹的走到一张桌前,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犯人嚣张的呵斥。
那个被他一脚踹翻的犯人餐盘滑落在地,也饭菜撒了一地,低着头收拾餐盘,一句话都不敢说,他独自坐在那张餐桌前,却被人霸占了。
“老大,伍爷来了。”老忠身旁的小弟们纷纷眼露惧意。
老忠放下了筷子,不屑的眼神看着那边的状况,“管他的,继续吃。”
叶凡的眼神同样落在一群犯人聚集的位置,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满臂纹身,鹤立鸡群的感觉,面色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凶狠,颧骨突出,其他犯人都对他毕恭毕敬,一眼便可看出,他是刚才那个犯人所说的伍爷。
“伍爷?”叶凡轻佻的笑意回过头,忽然间察觉到老忠的脸色恨意暗涌,大胆猜测道,“老忠,你跟那个伍爷是死对头?”
“谈不上死对头,他的人打过我的小弟,这件事他还没给我个说法。”老忠说这话,明显底气不足。
“以你的脾气,不应该跟他拼个你死我活吗?”叶凡无心的一句玩笑,使得老忠面露不悦,冷冷的眼神盯着他。
叶凡尴尬神色,低声解释道:“我开玩笑的,他在这里面,很牛逼么?”
“他手下有几十号人,我们要跟伍爷硬碰硬,很容易吃亏。”老忠没回答叶凡,他身边的小弟怯怯道。
“那还不简单,等我找个机会,会会他。”叶凡不以为然,低头忽然间绝对自己独自有些饿了。
老忠脸色恼怒,瞪着叶凡,语气不容置疑,“你不要惹火烧身,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
叶凡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当回事,闷头吃饭,不再理会老忠和他的几个小弟。
晚上统一的活动,收看新闻联播,犯人们一排排端坐在一间宽敞的牢房里,看完新闻联播便是洗漱时间。
晚上九点多,躺在床上的叶凡思绪纷涌,情绪也渐渐冷静下来,试着理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