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貌似长寿村的人预料到三人会再过来。
一进村口,就有个瘸脚的孩子喊来了长辈,就是昨天面对恶龙横刀的老人家。
老人的名字叫瓜田男,是村里的二把手。
其他的村民倒没有再理会这些人,只是一直向老人问候或者点头示意。之前排斥被人围观的索里利亚没有好好看这些村民,而事实上,他这样并没有引起他人的过多的关注,纯属自己自我意识过剩。但是,这也好让索里利亚观察这些人。
从之前的说法,这个村子的人应该是大部分的修行者组成的。毕竟能和龙过招必非凡人。
这样村子和其他岛上住民不亲近也情有可原了。按照索里利亚的逻辑,修行者应该也有一定的血缘传承,就像是魔法师一样,只会选择和有魔法师血统的家族成员联姻。不和其他住民联姻,为的也是保护修行者的血缘。
一眼望过去,不少人是有残疾的,想必也是修行时候或是治退敌人留下来的痕迹。
不过这样一想,倒让索里利亚有些忌惮了。
自己没有仔细想,就进了野兽的笼子了。
之后便见到了村长。
这个之前一脸忽悠的老头,现在见面,显得比较正式。穿戴都是比较的考究。
“你们来作甚?”
支离要走上前答道。
“想要和前辈和其他的壮士道一声谢。”
他说着,一旁的索里利亚双手递上一些钱币和一些吃食。
对方收下了钱币,没有接吃食。
这些食物是岛上的名产,是支离要在集市上选的,钱都是索里利亚出的。
“还有些什么事吗?”
一旁的瓜田男开始赶人了,从他的粗鲁语气可以听出。
“林卯毅先生,能带我去看看吗?”
“……”
林卯毅的死已经不用怀疑,毕竟是亲眼所见,只是他的后事处理的如何,他有些担心,一半是好奇,一半是对这些人的试探。
按照之前说的,林卯毅貌似是这些年来,唯一一位住进长寿村的外来人。他是以什么身份住进去的,何以受到其他人的接纳,这些,一直是索里利亚好奇的。
老人的眼神黯淡了些。转过头,又喊了一声“三儿”把李夏叫来了。
又是这个壮汉。
“带着去见见林先生。”
“好嘞。”
其他两个人也跟了上去。
林卯毅这个人你们不认识吧……
索里利亚很想说,但是太不合时宜了。支离要和白练倒也是出于善意,看李夏不介意,也没有多想。
据说按照习俗,人死后应该擦拭身体,再帮其穿上一套华丽的衣服,再在头上覆盖一张白布,或者说一张写满不明文字的黄纸。可是,就如昨天看到的那样,他的尸体已经没有了……头部。
等等?
头部没有了吗?
啊,的确是身首异处了,可是为什么,现在头也没有了?
白色的盖头蒙住了尸体,唯有应该有头部存在的地方,布凹陷下去。
空的。
怎么会呢?
空了?
支离要开始注意到索里利亚的异常,开始无端地抽搐起来。
他见到索里利亚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这幅景象让他感觉很不舒服。这不怪他,其实当那头野兽重新从水里出来的时候,其他人还没赶到,他见到只有自己一个人,很挑衅地将这个汉人的头颅给吃了下去。突然让自己联想到这一切,支离要也感到了些许的不适。
他尝试着吞咽口水来缓解自己想要呕吐的感觉。与此同时还不忘遮住女孩的眼睛,只是看样子,女孩没有不舒服,是自己想多了。
“看完了吗?没事吧?”
这是李夏第一次直接对着自己说话。
对此,索里利亚此时只能点点头。
尸体的样子给了他太多的联想。
这样别说是满足自己的好奇,他现在只是想赶快离开。忘掉这些。
之后李夏直接要把他们三个送到村口,被支离要婉拒了,他还想要去拜访一下村长。李夏貌似预料到这点,同意了。支离要向索里利亚使了个眼色,表示想到自己去见老人一面。
“白练就留在这里吧,和索里利亚一起。索里利亚,你们要是等不及的话,先回旅馆也是可以的。”
“哦,我知道了。”
“……”
这个时候再去看那些身体残缺的人,没有来由地会想到刚才的景象,胃里的酸水开始翻了上来,他随即就找到某个草丛去吐了一遍。太不舒服的反胃感,让自己有些恍惚。他用手帕擦干眼角溢出来的眼泪和嘴角的口水,深呼了一口气,回头一看,发现那个女孩一声不响地跟在自己后面,但是保持着很大的距离。
说起来,这是第一次和她独处。
说实在,索里利亚在选择如何对她的方式上是很消极的,她估计也是被支离要叮嘱了才跟着自己的,自己其实不去管她,她也不会怎么样……
“吃点这个怎么样,酸的。”女孩提起刚才被回绝的吃食。
“……不用了,谢谢。现在不想碰食物。”
很屈辱,还是人家小孩子先过来和自己搭话……
“你刚才没事吗?”
试探性地,索里利亚问了。
“嗯。并不认识他。”
好像被误解了。
“我不是因为和那个人关系好才这样。”
“对啊,我想也是。”
……
怎么回事,这个女孩话有点带刺啊。
“你是对我抱以偏见,还是……”
“什么?”
“说话方式啊,对他也好,对村民也好。都比较温和的。”
“你想说我什么,做作?”
你个小孩子怎么这样臭屁……
“果然,现在是你原本的样子?”
虽然没有改变姿势,但是她现在的氛围,很具有攻击性。
“不是。”她把脑袋偏向了一边。
“只是觉得和我的交集很可能到此为止了,所以没有必要压着了。”
“……你怎么想我无所谓。”
“你才是想多了,你怎么会以为自己会和他一直在一起,你总是要……”
“……”
要哭了……
不禁孩子气和她斗上嘴了……
自己脑子真是凌乱了。
“……对不起。”
与此同时,他又忍不住想。
不过,果然还是孩子啊。
其实这是白练的一种处世。对于救命恩人外加仰慕之人支离要她自然是一副顺从态度。眼前的这个人过去也有想到要救自己,所以她试着用别扭的自以为亲切的态度去对待他,试图对这个人也舍下些心防。
不过,他也没有说错,自己一直都在妨碍着要。就比如,如果不是照顾到自己,指着要的人望,住宿一定是没问题的。
相反的,要对于自己真的是个舒适的避难所,在这里可以什么都不想。
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心里,即便有过想到要去分担他的重担,只要一看到他的脸,总是要忍不住去撒娇。
可避难所也代表着暂时。
要有着他自己的目标,就像刚才一样,有些事情是只有一个人才能做的。
这是自己怎么也不想承认的。
没有了自己的家人,没有了依靠。
而对于要而言,自己一定也只是个麻烦罢了。
就算他什么也不说,自己也应该自觉一点啊。
为什么事情也总是这么不顺啊,对自己也好,要也好。
所以啊,要学会自立啊!
自己必须要学会如何自立。
怎么可能在他的后面一直待着。
当然,也要学会宽容。
她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一脸后悔和苍白。
白练突然意识到:他也在勉强自己。
尽管是个魔法师,但也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昨天的他没有像自己那样毫无作为,而是冷静的和要一起战斗。
一直保持着理智,在要选择殿后的时候,有勇气带着自己跑。如果不是他,自己一定会和一开始那样,只是站在两人身后,连一动都不敢了。
但是这几天,她也明白了。少年其实很不善交际,光是对着他,衷心地说些感谢话就会让他害羞地不好意思回绝。
谁都在硬撑着。
自己还在因为要撇下自己而闹脾气。
女孩对于自己的不成熟感到羞愧。
虽然他也孩子气了,但是还是放过他吧。
女孩如此想着,说道。
“……不,刚才我也说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