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撑下去。
我抱着那样一句话,出了池子,裹上干净的衣衫,拿起一块罗帕擦着湿漉漉的长发,往外间走去,宫女们可都等着呢,我不让她们服侍洗澡也就罢了,要是这装扮的活我都揽了,不知她们会多记恨我。
我才出了洗浴的地方,之前一群女子便环了上来,拿锦帕的锦帕,梳子的梳子,脂粉的脂粉,看的我有些麻木,这到是齐全了。
我顺从的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自己的容颜,竟好像还尚自带水一般水灵。
有宫女从我手上接过我适才擦头发的帕子,我也就乐的自在,只是低首看着面前一桌的香粉胭脂。
也不知是不是我过于失神了,我忽然觉得屋子一下子静了许多。
接着,就有一双手轻轻的擦起了我湿漉漉的秀发,没一个动作都很轻柔,没有扯痛一下发丝,掌间的力度也适中,好似没一寸一缕的头发都没有被忽视,我不禁想抬眼打量帮我擦头发的宫女,倒是贴心的很。
我才抬眼,就有些暗嘲,面前铜镜里望着我眼底的人,哪是是什么宫女,分明就是他大玄国的皇帝夜冽啊……“怎么了?”他望着铜镜里的我。
我颔首一笑,继续低头看面前的胭脂水粉,还不忘拿手去拨弄。
他见我不出声,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继续细心的擦拭着我如瀑般的长发。我拨弄了一会,发觉那浓郁的花香味里竟夹杂着淡淡的酒香,我抬了抬眉毛,开了口:“喝酒了?”
他一愣,没想到我会发觉出他饮了酒。
“也就小酌而已……”末了,还加了一句,“我没醉……”
“扑哧!”我一下笑出来,他不说谁会觉得他醉了,他这般说话,倒让我觉着他醉了,这就好比庸才决计不会承认自己无能一样。
“笑什么?”他擦完一边的头发,换了个干的帕子,又开始细细的擦另一边。
我只是弯了唇角,却不答他的话,他看着我那副模样,也不知他想些什么,居然一俯身就把头靠在我肩上。
我一呆,转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英挺坚毅的脸庞,竟有些让人心动。
他没有看向我,只是直直的看着铜镜,一只手自我身后绕到我另一边的侧脸,手抚上我的侧脸,轻轻的掰转了我的脸,让我也看着铜镜。
我顺从着他的手,眯眼看着铜镜。
里面,我湿发轻垂,一身淡紫色的衣裙,脸上是初出浴的粉晕,可是面色却冰的很。
左肩上是他英俊的脸庞,剑眉,一双星目,高挺的鼻,丰厚的唇微微上扬,眼角眉梢竟然都是喜色,他玄色的长袍绣着繁复的金线龙,层层叠叠,让他那玄色的底色莫名的张扬。
可能,也正因为他那象征权威的金线滚金龙,才打乱了这副看似和谐的图景。
呵,只是看似和谐而已。想到这,我唇线一紧,面上更是冷上了几分。
衬着这明晃晃的宫殿,我的表情如此冰冷,我眯眼看着他的表情也由起初的喜悦渐渐转淡,直至完全消失的时候,他在我左肩施加的压力也随之而消失。
我却忽然有种失了重心的感觉。
他继续撩起我的长发,一点点的擦起来,我却觉得气氛不再似之前那般协调了。我也不开口,径自拿起了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发丝,半湿的头发不是很好梳,竟还扯断了几根,引得头皮阵阵发疼。
我还未回过神,他早已接过了我手头的梳子,一点点的梳理着我的发丝,我也不反抗,任由他扮演着温存,我也就那样理所应当的享受着这片刻虚假的温存。
他梳理了很久,兀的伸手去触我的额头,带着些许心疼的口吻说:“怎会伤了的?这样子看来是要留疤了。”
我一呆,待我看清了,才看见额角是淡淡刚张愈的新肉,心里闪过一丝的疼痛,那不就是尹子煜害我受的伤么?!这般想着,手也不自觉的捏紧了衣角,可才一会,我又不着痕迹的放开衣角,挂着浅浅的笑:“这疤终是留下了,总比看不见的伤口好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