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发现塞缪最近在躲着警卫长。
他知道塞缪和警卫长的事,虽然塞缪没有告诉他,但是他嗅得到omega身上多余出来的气味。可是某一天塞缪红着眼睛回来了,之后开始想尽一切办法避开警卫长,甚至装病不去上工。
伊森有些担心,可是问了几次都被塞缪赶苍蝇一样赶开了。他想着大概是小两口吵架,于是也没有多管。
同时泰风似乎也不太正常,一天到晚心事重重的,有时候伊森跟他说话他都没反应。而且某天晚上伊森起床上厕所,却似乎看到泰风刚刚从楼道尽头走来,看到他甚至有点惊慌失措。
伊森问他去干什么,外面有宵禁怎么还出去。泰风却只是支支吾吾说了句睡不着随便走走,便匆匆进了自己的寝室。
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似的,可是又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早上伊森照旧是比别人早一步起床,在盥洗室把自己整理干净。塞缪今天仍然蒙头大睡在被子里,一副老子拒绝起床的样子。伊森叹了口气,这人有警卫长罩着,想来也不用太担心他成天旷工会不会有什么后果。
他照旧早上去食堂填饱肚子,却在进门前看到在那食堂旁边半颓的墙垣边靠着个人,一席笔挺的警卫装,犀利的视线朝他这边看来。
这不是警卫长么?
只见施耐德伸出左手,冲他勾了勾手指头。伊森看了看左右,见没人注意他,连忙小跑着过去。
施耐德见了他二话没说,直接从裤袋里掏出来一些小试剂瓶放到他手里,“这些是三个月的抑制剂和伪装剂。”
伊森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那个,你和塞缪……”
施耐德冷冽的目光带着几分警告,于是伊森没敢把话说完。可是左思右想,还是不得不问一句,“那……你最近身体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大概是觉得他的问题问得奇怪,施耐德眉头微微一挑。毕竟以他们两个的交情,应该还不到问这种问题的程度。但他终于还是说了句,“我很好。”
伊森哦了一声,扬了扬手里的东西,“你放心,我会交给他的。”
施耐德点点头,忽然又说了句,“告诉他,下一次再有任务,不要再自愿了。他的分已经够高了,再这样下去,不知道会被派去做什么样的任务。”他这样说完,也不等伊森问话,便离开了。
伊森一整天在下水道里挖泥的时候都在想着施耐德说的话,看来传言很可能是真的,没有人能真正离开禁城。
下午的时候伊森凑在角落里参加了恩主会的集会,听陈增讲着在牧神星上出没的巨大蠕虫。他认为大恶神距离这个宇宙已经越来越近了,他们需要的,只是一道合适的门。一旦那扇门被打开,整个银河系的罪恶都将在超越一切现有认知的绝对力量前毁灭。那时候只有相信主、传播主的恩典的人才有可能获得救赎。
伊森注意到警卫的数量越来越多,甚至有警卫在录音录像。伊森想,这些影像该不会已经流传到禁城之外了吧?
然而更加令他不安的事发生在散会后。他当时注意到陈增听信徒说了几句什么,便匆匆走向了一道下水道的岔路口。如今对这一段管道系统已经十分熟悉的伊森便悄悄从另一个方向绕了过去。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果真看到陈增在和另一个高个子警卫说话,声音压得很低,他听不清楚。
而那个警卫却正是瓦西列夫。
伊森直觉自己可能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连忙蹑手蹑脚离开。他心神不宁,一回寝室便将那些药丢到塞缪床上,“你最好给我打起精神了,可能要出事!”
塞缪当时正在擦自己的靴子,莫名其妙看着伊森一脸严肃的样子,“怎么了啊?吃火药了你?”
伊森简单地说,“我看到陈增在和灰毛说话。”
塞缪愣了一会儿,嗤笑一声,“说说啊,有什么稀奇,大概神棍在给那个变态传教吧。”
“没那么简单。”伊森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你得和施耐德商量,让他小心瓦西列夫。谁都看得出来,他一直盯着那个警卫长的位置。”
塞缪似乎认为是伊森疑心病又犯了,用一种哄人的语气说,“好好好,我明天去警卫大厅上工的时候跟他说。”
其实塞缪也觉得自己这两天躲着施耐德有点太孬种了,只是那天晚上在那个男人面前失态,实在让他很没面子,也不知道以后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一个已经把自己看透的人。
他忍不住想,如果是在禁城之外遇到施耐德,会是怎样一种光景?
不过现在当缩头乌龟也当得差不多了,明天还是去见一面吧。塞缪这么想着,却不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第二天本来是禁城警备每月一次与禁城委员会共同举行的例会,基本上是由施耐德和东西二区的主管汇报禁城一月来的管理情况和需要解决的问题,同时听委员会布置一些当月可能会需要非人们完成的任务。塞缪到的时候,例会已经开始了,整个三楼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施耐德于是装模作样地拿着吸尘器在走廊里吸了吸地板,然后顺路吸进了警卫长的办公室。他打量着施耐德的办公桌,看到桌面上漂浮着一些新进城的非人信息,便顺手翻了翻。
然后他看到了嘉文的文件,在他的道德值一栏上,用红色画了一个圈。
嘉文的道德值与塞缪的差不多高,两个人同期进的禁城,一直势均力敌。
塞缪皱眉,不太确定那个红圈是什么意思。
却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塞缪连忙从桌后绕出来,趴到门上听着。
很多警卫急招火燎地冲过走廊,跑向了会议室的方向。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想到施耐德也在那间会议室里,塞缪便将门推开一条缝隙向外观望。会议室在走廊的另一头,从这里倒也能大致看到那边的状况。果然有一小队警卫拉开门进去了,他们身上拿着电子手铐和电棍。会议室中似乎有人在大声喊着什么,但是他听不清楚。
过了一会儿,那扇门又开了。刚才冲进去那些警卫将一个人架了出去来。
塞缪一瞬间睁大了眼睛。因为那个跌跌撞撞、双手被用手铐紧紧铐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施耐德。
发生了什么?!
塞缪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推开门冲了出去。然而还没等他跑出几步被一名警卫拿着枪瞄准,“不准动!”
与此同时,塞缪闻到一股浓浓的麝香气味从那头颅低垂的警卫长身上传来。
怎么会……
怎么可能?!
塞缪如遭雷噬,僵在原地。只见施耐德脸色潮红,**粗重,竟然是一副发|情初期的样子!
会议室中其他的委员也纷纷走出,用某种说不出是震惊还是厌恶的表情盯着施耐德,其中一人用手帕捂着鼻子吼道,“还等什么,快把他押走!”
施耐德抬头,用浸润着一层水汽的迷离目光看了他一眼,嘴唇翕动,却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便被拖走了。
塞缪脑子里翁然作响,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施耐德体内omega器官发育不完全,发情次数屈指可数,在出那次意外之前甚至都不怎么使用抑制剂。怎么可能恰好在开例会、在所有禁城委员会的成员面前……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便看到了那个从人群后缓缓步出的阴鹜男人。他微微抬起压低的帽檐,灰发下秃鹫一般阴冷的目光盯着塞缪,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把这个非人也抓起来。”
剩余的警卫不敢质疑他的命令,马上举起枪围了上来。塞缪死死盯着瓦西列夫,似乎是想要用目光将他抽筋扒皮。而后者只是得意地笑着,缓缓走到已经被用电子手铐锁住的他的旁边,低声说了句。
“是时候来一次体检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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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森见塞缪一直没有回来,也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又跟施耐德出去约会了。可是当他听到几个非人在盥洗室谈论,说是有人看到警卫长被人用手铐拷着押出了警卫大厅时,他才彻底慌了神。
他冲下楼,想要出去寻找塞缪,可是连大门口都还没能离开便见到门外一溜排开的机器警察,那危险闪烁的红灯统统对准了他的方向,毫无感情的机械声音警告道,“宵禁已经开始,请勿离开寝室。”
今天的宵禁比以往早了足足三个小时,而且看这阵势,简直不是宵禁,而是戒严。
伊森向后退了几步,用手撑住了门框。
没想到……瓦西列夫这么快动手了!
可为什么连塞缪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