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你真的和赤水女子献相隔千里进行了沟通?”
“我不会骗你的,真的沟通上了。”
妘载面对小伙伴们的疑惑询问,很坦然的告诉了他们,距离上次沟通已经过去了好多天,但是小伙伴们依旧有一种不可置信的心情。
这相隔千里,连见都没见过,用娥皇的话来讲,怎么就能勾搭上男人了呢?
几个姑娘都不高兴,但却不对妘载发作,而是看着每天快乐的如同一只野生兔子似的妘载,于是她们偶尔是会对鸿超这个“亲卫”嚼舌头的。
你看看你们首领那鬼迷日眼的样子。
但是鸿超表示我首领鬼迷日眼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怎么不去对他说对我说呢,难道你指望我去到他面前然后叽呱一顿吗?
这时候的鸿超算是完全明白了女人这种生物的无理性,而且讲道理,二黄还算是熟人,有时候都难免不讲道理,那自己以后要是找个姑娘,那素质教育能比帝女高?
一旦想到这件事情,鸿超难免就陷入一种极大的忧伤与哀愁之中,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犹豫和担忧。
盛夏的风是灼热的,妘载在丘陵上眺望西方,虽然啥也看不到,但是妘载还是想知道自己上次给赤水女子指点的阴间操作有没有起作用。
潴野泽在高丘地带,它的形成性质和孟诸泽不同,水文情况更是相差巨大,对于淤积形成的潴野泽,构筑几个沼气池然后堆放几天,再把渠搜氏的队伍引进去,只需要那么一下,保管能炸死对方三成人马。
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开挖沼气池的先例,作为一个包工头,指挥挖掘一个没有任何防范措施和保障的沼气池,用来对敌是完美无缺的,对方闻到那个味道肯定只会以为是馊了的鸡蛋,再用当初对付地犹氏时候的插牌战术,营造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氛围,以这个时代的人们智商,肯定会直接上当。
时间来到夏至。
寒暑相推而岁成。
妘载感觉时间过得是真的快,不知不觉又是一年过去了。
去年的夏至自己在做什么,好像是在休整洛水的水坝,果然,搞基建,头一闷手一申,规划两下就是春去秋来。
现在正是忙碌的时候,妘载觉得等到秋祭之后再进行一次祭祀,再沟通赤水,现在倒是不急,再说了,有赤水女子本身存在,就是一个巨大的战力,虽然有灵山十巫中的巫相,妘载也不认为他们能打赢赤水女子。
另外一方面,妘载的立式风车已经做好了,不仅仅是立式风车,妘载还去制作了另外一个东西,当然是在风车完成制作之后,才去试着弄的。
这个大风车在经过数次的实验与修复之后,立式风车的大型产品已经可以正式投入使用,米字型的风轮在高处迎风飘动,下面的轮盘引动水流,妘载看着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台机械构造,宣布完成了自己的转职。
自己借着后世的各种技术与模糊的言论,成功的把丹朱和义均两位大工匠骗到了一条开天辟地般的机械之路上,随后这两个人就在这条路上狂奔而不回头,自己也得以借助他们的技术提高,而反哺自己,终于完成了自己的职业升华.....
“从今天起,我就是一位合格的木工机械师了!”
有了第一个木工机械,剩下的木工机械,但凡不是太复杂的,自己都可以制造了。
因为自己对丹朱和义均的启发,以及犁具等农耕用具的推广,让天下的部落中,在上古年代就逐渐式微的“匠”这个首领之职,又重新焕发出了光彩,所以现在的天下,各个部落对于“匠”的尊重正在迅速回温,虽然回不到很久以前可以当“王”的程度,但也绝对大大超过了之前低于普通首领的那种情况。
大家攀登到小丘上,观看大风车的转动,那如同船帆一样...不,现在应该说船帆像它。
这个年代,还没有帆这种东西,横渡江河的舟,大人国用的巨木舟,以及番禺、丹朱所制作的舟船,都还很原始,能渡过大江已经实属不易,但即使是擅长造船的东夷和百越,也没有发明出帆这种东西。
最早的帆是公元前四千年由埃及人制造出来的,在古老的壁画上有埃及船队在进行航行的景色,而中原地区,最早的帆一般认为是商代发明的....古代很多的东西,都是在商周时期被发现的,商代发明的多是基础的物件,而周代则上升到机械动力的基础层次...虽然还很原始,但确实是点出了那些科技。
早期的帆是属于固定装置的方形帆,固定装置的方形帆制作简单,但是它只能有效地利用从船尾方向吹来的风,就是顺风,对于来自两舷前方或两舷横向的风力,却无法利用,而且因为增大了侧向的受力,使舟船航行困难,甚至会翻船,反而有弊.....
至于逆风更是有弊无利,所以人们都盼望着顺风而行,就是从这个时期,诞生的一种古老的愿望。
一路顺风,一路顺风....
米字型的风车如旋转木马一般轻轻晃动,人们站在丘陵上看着这神奇的一幕,高远的风带动着远方的希望,这个东西投入使用之后,可以在种植晚稻的时候派上用场。
现在年早时种麦,年半后种稻,再穿插大豆、高粱与其他谷物,开垦的田地越来越多,而管控的双手却也能越伸越长,这是过去从没有出现过的事情。
真正的好时代来临了,周部落是这种立式风车的第一个受益者,孩子们围绕着那个风车,在欢声笑语的跳舞。
妘载和首领们聚头,讲述这些风车的来之不易,与保养措施,以及对于未来“工匠”的期盼。
“在过去的时候,工匠的手艺收到了桎梏,没有办法更进一步,而被从三个大首领的位置所推移下来,但现在这个时代,是工匠该重新振作的时候了。”
“虽然不可以为王,但可以为天下谋福祉,我有更好的,能调动他们积极性的东西,等到我面见了帝,我将让帝告诉那些工匠们,发挥你们的作用吧,制造出服务于世人的便利器械,我便给予你们天下唯一的一种殊荣。”
“这种殊荣是死后也无法夺去的,将被铭记在史书上,传颂到一代又一代后人的耳中,在他们的心中生根发芽。”
“看着这个风车。”
“带动它旋转起来的是风和水,风与水的力量是近似于无穷无尽的,这是天地的伟力,只要江河不干涸,天地不变动,那么就可以一直使用下去,但是却不能因此而停下脚步....”
“过去没有犁具,一个人耗尽心血又能翻耕几片土地?于是依靠野猪、大象、犀牛、烈马,但这都不是长久之计,于是犁具出来,用温驯的牛来代替这些猛兽。”
“现在用风和水,人拉不动的让牛来,牛也拉不动的,就让天地来帮一把手。”
“前后的,左右的,旋转的,摇摇摆摆的,鼓起来瘪下去的,用脚踩踏的,用手臂摇动的,南方的工具,娥皇和鸿超是看过的,上下踩踏的是踏碓,手臂摇动的是纺轮,前后推动的是风箱,鼓起来瘪下去的是风橐,摇摇摆摆的是桔槔,旋转的是水车、辘轳、水排.....”
“这些工具有先进的,有落后的,但这个先进与落后都是相对于它们自己来说的,相对于这个时代,它们都是先进的。”
“所以,当一种能代替它们的东西出现,那么它们也就变成落后的了,而落后的东西,能不能配发到全部的部族人民的手中呢?”
“越是先进的东西,解放生产力便越是巨大,人用牛和犁具来耕地,是一种解放,二十人的土地,一头牛就可以犁完,而用风力水力,二十头牛的工作,风和水可以昼夜不息的把它完成。”
“这又可以节省多少生产力?”
“我现在可以用这个风车来灌溉,我同样可以把石磨拿过来,在有风的日子里,麦子磨起来的速度难道不比牛马拉的要快吗?风和水不需要休息,不需要吃饭,简直就是....”
简直就是资本家心中完美的打工人。
所以,牲口也是血肉之躯,终究不是那种终极打工仔,人是需要休息的,动物也是一样,而且没有风和水的日子里,就必须要用上老东西。
老物件更有自己存在的意义,它的意义,就是在新物件失灵的时候,站出来撑起那摇摇欲坠的天空。
不过话说回来,生产力的锤子当然要用在该用的地方上,节省出来的那么多生产力,譬如敲个有用的奇观什么的真是可惜了.....
造大陵巨丘什么的,那种奢华而没有用的东西,肯定是不能造的,这个时代的人也没有什么东西好给后人留下的,能留下的,无非就是那些生活遗址罢了,陶器刻上名字,传递到五千年之后,或许会十分珍贵,因为这是来自过去的声音,但那前提是过了五千年再说。
妘载忽然变得感慨起来。
现在的妘载真的有了一个梦想。
如果能在这个年代看到拖拉机的话....
啊,这也就是想想吧。
不过今天在丘陵上的妘载,算是难得的正经了起来,鸿超也很少看到妘载正儿八经的模样,而一旦正经起来说话,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了巨大的改变与不同。
鸿超是没有经历过当初在南方,赤方氏带领其他部落治理河道的事情的,虽然是迫于无奈,但是却很快给赤方氏建立起了在南方的信任度,凭借着一件事就融入到大家庭之中,如果没有当初治理河道的那件事情,没有消灭血吸虫的举动,那么现在的妘载,恐怕还在南方,为了几个大首领的位置而绞尽脑汁。
当然结果不会变,它只会来的迟一些。
但它的过程和意义,说不得就会因为这些许的迟到,而产生各种蝴蝶效应。
娥皇也是第二次还是第三次见妘载这么正经的样子,上一次妘载如此正经的回话和开会,还是在和凌家滩人告别之后。
那时候,妘载说过了“兴灭国而继绝世”,虽然话语是白话,但意思是差不多的。
娥皇忽然笑了起来,她看着妘载,慢慢陷入一种回忆之中,对边上的薃侯道:
“其实我喜欢他的地方就在这里了,平常总是有些神神叨叨,但真正做起事情来又很靠谱,对下能玩耍到一起去,对上又能拿出道理来,这才是一位真正的首领,而不是那些空靠威严支撑,脑子里却空荡荡的木头架子。”
“那就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最早的时候,我在南方和你之前见过的,那个叫做文命的治水小官,一起跟着他学习如何辨别山川地理....”
那年,娥皇的地理成绩并不是很理想....
人和人之间有一个接触的过程,潜移默化的,不知不觉就喜欢了,甚至自己都没有太过于意识到。
不知道什么时候,人们都散去了,妘载也说,过几天还有一个木工器械要拿出来,这让娥皇倒是想起了丹朱,此时的大哥,应该还在南方,成天拿着锤子和义均在真人PK呢吧....
她抱着双腿,身边坐着薃侯,洛神这个不良少女最近出现的少了点,因为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个正经的水神,而听从了妘载的教诲之后,也就总算是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娥皇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愣住了,天空中的云飘动,似乎隐约有下雨的征兆。
“如果不是帝女就好了。”
她就这样的说了一句,看着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还好,风向标转的不是很快,这意味着此次的风雨并不迅烈。
“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我不是帝女就好了。”
娥皇叹了口气:“笼中的一只鸟儿,当意识到世界的遥远,看到了一种,自己想吃的浆果时,那种...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