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的提示音划破了安静发呆的女孩的心绪,她打开了手机,看到了一条简短的消息:
“若溪,虽然你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傅轻歌的确是在魔都山脉中失踪了。所有和他有关系的内容仿佛在短时间内都被消除了,除了稀稀落落的试卷之外,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你所说的裕元小区,据居委会管理人员说,自小区落成之后,从来就没有一个叫做傅轻歌的人在这里落户。”
话里的意思很是清楚明白,隐约在说明,女孩是不是陷入了一种癔症之中,因为强烈的自我暗示和内心冲突,凭空想象出来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叫做傅轻歌的人。
这个女孩就是林若溪,林若溪也不知道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到了这里,这户人家并非描述中的从来无人入住,而是有人入住了之后,被人抹去了痕迹,根本就无从追溯。
她从来没听说过有一种力量,能够平白无故的抹去一个人的痕迹。因为抹去一个人存在,除了全知全能的造物主之外,根本就不可能。
有一个非常出名的六度空间理论,又名六度分割理论,就为这个现象做出了解释,其中的含义便是,只要你最多只需要认识六个人,就能够认识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
其中的道理其实很简单,就是指数爆炸的理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网是非常繁杂的,数十亿人的蓝星上,每个人之间间隔的纽带竟然不超过五个人,这是一个深刻的,普遍的典型自然现象。
事实上也是如此,因为她还记得傅轻歌,那么就说明了,她根本就没有受到这个抹去存在力量的影响,她是记得的。
而且不仅仅是她,她曾经告诉过的家人,他们也记得。
班级的车辆在龙游县遇袭之后,傅轻歌便下落不明,落入了暴动的魔都山脉之中,王涛河也为了保护学生而英勇殉职,至此再也没有其他的关于傅轻歌的消息,仿佛坠入了魔都山脉内连绵的深渊。
只不过这深渊被浑浊的雨水全数填满,就算是塞进一个大楼都看不见一丁点的水花浮起来。
林若溪走到了窗前,向外推开了这扇不大的窗户,令人意外的是,这扇窗户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以挪动,反倒是常常有人使用一般。
从这扇窗户望出去几乎什么都看不到,除了一栋又一栋逼仄的老旧住宅楼之外,老旧住宅楼并不会去过多的考虑人体舒适感的建筑美学,总之只要能够住人就万事大吉。
林若溪返回了客厅,看到了向上延展的楼梯,这屋子处于整栋楼的顶层,向上延展的楼梯不用说,肯定是将天台用作家用了。
她走上楼梯,看到一个简陋的铁门拦住向天台走的路,铁门的门把上加了一把简单的铁锁,这样的门锁对林若溪来说完全不是什么事,就算她不将灵力运用的妙到毫颤,仅凭着自身锤炼出来的体质,就能够轻易地用手掌边缘震断锁舌,轻松的打开这道门。
打开铁门,一个简单布置的小花园,地上钉着一张简易的练功毯,只不过在雨水的冲刷下早就褪色,这种练功毯是锻炼最基础的软功和硬功所使用的,能够看出使用这张毯子的武者非常勤奋,也能够看出他的确有够穷苦,整张毯子几乎要变成了一张床单。
在练功毯的一边,有着无数个深刻的脚印,这些脚印似乎都是一种武者身法,林若溪只看上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每一位武者都会修习的身法,而傅轻歌所修习的身法部分,便是关于站稳的内容。
别说你的武道境界有多高,修习的武道功法有多深奥,身法,两个字,一横一竖,对的,站着,错的,倒下。
没有身法加持的武者,就像是一个纸老虎,这是铭记于每个武者内心的东西,永远难以抹去。
还有许多许多关于傅轻歌曾经在这个天台上练武的痕迹,就光光站在这里随便望上一眼,就能找到很多,硬要说这个天台是花园,倒不如说是傅轻歌练武的私人空间。
越加真实的东西摆在林若溪的面前,就让林若溪的心情更加的糟糕,她的脑海里一片混乱,一面是确信傅轻歌存在,一边又是尽可能地向自己摒除掉这个人根本不存在的意识。
乱,她只感觉很乱。
林若溪放眼远眺,她的心里头微微一动,虽然房子的一面是面对着小区住宅楼,但有另一面却能看到对岸的繁华景色,她呆呆的把头扭了过去,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繁华区域,好像一下子就从困惑和迷乱中抽离了出去,神游万里,表情不喜不悲。
矗立在远端的由玻璃铺砌的幕墙高楼,由一条奔腾不息的江水阻隔,仅用了一条长桥连接,桥的那头和这头,完全是两个世界。
她突然感觉自己很累,从魔都山脉回来之后,有无数的带着各种专业证书慕名到家里来为自己做诊断的心理医生,其中有精研实事,举一反三的顶级医师,也有为了高昂报酬,投机倒把,欺世盗名的东郭来为她进行“治疗”。
这些治疗根本就没能缓解她的症状,只是让她对傅轻歌这个男孩的印象越来越深刻。
她时常做一个梦,梦里的她是一个样貌狰狞可怖的怪物,伸展着足以遮天蔽日的翅膀,指间拥有着破碎山川河流的伟力。
但就是像她这样的存在,却非常的害怕,非常的寒冷,在平流层的高空,失去了一切力量的依凭。
紧接着就是那一个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中,咧开了嘴,但眼角似乎又挂满了泪水的,非人非鬼的家伙展开翅膀,拥抱住了像是流星般向着地面坠落的自己。
林若溪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荒诞的梦,这是找不到的缘由,就算是自称华夏周易解梦大师的专家到来,也根本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林若溪走下楼去,来到了傅轻歌的房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躺下,也不管有多少的灰尘,双手静静地搭在胸前,缓缓地合上眼睛,感受着冷风从窗户缝隙灌进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