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怠慢了她。”郭太师看了她片刻,开口道。至于心里所想,到这个年纪了,自然不会争那些意气,很多话更宁愿放在心里。
耳边脚步声远去,女孩子翻了个身,睁眼,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几个武将与幕僚,还有两个面容清秀的婢子端着干果点心与茶水,见她醒来,婢子开口道:“卫天师,这些是太师吩咐的,也不知您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女孩子连连点头,瞟了一眼。
婢子松了口气:大半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喜欢这些。
卫瑶卿随手抓了把松子一边吃一边剥。
婢子在一旁为她倒了杯茶,又道:“卫天师有什么吩咐告诉奴婢便是,太师说了,您是贵客,不能怠慢。”
一声冷哼传来,是那边坐着的几个武将,也不知哪一个哼了一声很是不满。
卫瑶卿站了起来,看了眼四周,他们议事,有人站着有人坐着,也只有她一个是躺着的。说来说去,还是觉得她态度不端。
“诸位,莫生气了。”女孩子又抓了把松子递了过去。
这些小吃食谁稀罕啊!又不是孩子。武将翻了个白眼,见女孩子又抓了一把递过来,被身边人推了推,这才不甘不愿的接了下来。
“小女不太懂这些,与其胡说八道,倒不如不说。”卫瑶卿笑着解释道。
那武将没有理会幕僚的眼色,忍不住开口道:“公主派你来做什么的?”
“学习啊!”
“那你就好好学!”武将瞪着她,能力不行可以,这态度不行就看得人窝火至极了。
卫瑶卿摊手:“我学这些做什么?”
“……”武将一时语塞,总不能说让她上战场打仗或者别的什么吧!
不等他继续说,女孩子又道:“罢了罢了,眼不见为净,这样吧,我出去走走,让她留在这里。”她说着伸手一指身边的软塌,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同她一模一样的“卫天师”就出现了乖乖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呀!”一旁端茶的婢子发出了一声轻呼声。
武将同幕僚惊讶的看着这一幕:“这是……”
“纸人。”卫瑶卿伸手捏了捏卫天师的胳膊,“假的。你们别碰,小心碰扁了。”
“公主之命不可违,你们不耐烦见到我那就让诸位眼不见为净。”女孩子说着抖了抖身上的官袍,看向一旁的婢子,“劳烦这位姐姐借件衣裳来,我四处走走,很快便回来。”
“可是……”有幕僚有些迟疑,“卫天师这样怕是不大妥当。”
“有什么不妥的?”武将一拍大腿,“她留在这里有什么用?爱走就走,待太师回来了,同太师说一声就是了。”
女孩子笑着点头应和:“不错,我也不会走多久,说不准太师还没回来,我便先回来了。”
“走吧走吧!”武将挥手,做了决定。
幕僚还是犹豫:“可这毕竟是公主的命令。”
“公主没有说不准她出去走走啊,现在太师又不在,她留在这里有什么用?”
“将军说的是。”卫瑶卿拱手,看向一旁似乎有些不安的婢子,“姐姐若是不放心,要不要同我一起出去走走?”
顾虑就此打消。
……
穿着太师府婢女的衣裙走在大街上,卫瑶卿边走边看,她早上出宫时皇榜未下,现在皇榜已下,陛下薨逝的消息正式公告天下了,长安城自然是第一个知道这消息的,此时路边的酒楼茶肆外头已经挂上了白布,国丧期间,举国齐哀。
没有人敢大声说话谈笑,如青楼那等风月卖笑之地更是低调行事,连大门都只开了一半,国丧,谁敢卖笑弄唱?
笑不敢卖,但粥还是敢卖的。与长安城风月之地魁首的会仙阁对街的百胜楼里,常年卖点心的小窗挂上了新牌子。过几天就是腊八了,腊八要喝腊八粥,一向紧跟时令的百胜楼也开始卖起了腊八粥。
民以食为天,国丧百姓也是要吃东西的,虽然都是做生意的,听着不大好听的风月生意此时需要避嫌,但做酒楼生意的百胜楼就无需避嫌了。
“好长的队伍!”卫瑶卿感慨了一声,唤身后的婢子,“我想吃腊八粥了,我们买些腊八粥回去吧!”
婢子看着长长的队伍有些退却:“天师想吃腊八粥吩咐府里做一碗就是了。”太师府里的厨子做碗腊八粥还是可以的。
“那怎么能一样?”卫瑶卿指着那长长的队伍道,“排队买回来的和张口就能吃的可不一样。”
这个……倒也有几分道理。婢子无法反驳,走上前排到了末位,看她对着队伍皱眉,便道:“卫天师,您去一旁等着吧,婢子排到了叫你。”
“好。”
如此爽快的应答声让婢子怔了一怔,便看到女子走到一旁嗅了嗅鼻子:“好香。你在这里排着,我去买包栗子来!”
空气里是诱人的糖炒栗子的香味,却是勾的人食指大动。
婢子看了眼长长的队伍,道:“那您快些去吧,记得快去快回。”
女孩子应了一声,朝她摆了摆手顺着栗子的香味走去。
……
三街九巷里,一向人蛇混杂,人来人往、过路的、迷路的还有那些不成器的二流子、奔跑玩闹的半大小孩,总是乱哄哄的。
“您怎么突然来了?”站在窗边的妇人不放心的站在窗边,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外头哄闹的动向,生怕有人在外接近或者埋伏。
“以为我在宫里?”卫瑶卿挑眉,笑了笑,陛下薨逝,她作为阴阳司的天师此时出现在这里确实有些稀奇。
“安乐公主首肯我出宫来太师府的,我便出来走走。”她道,神情平静自若,“一朝天子已去,下一任天子未定,谁有功夫来管这些?”
屋内的两人从床板下摸出了两封书信递了过来:“这是济南府来的信,小公子那边还是老样子,挺好的,没有什么异常。”
卫瑶卿接过书信,扫了一眼,确实如他们所说解哥儿那里来的信还是同原来一样的报平安的书信,没有什么异常。
“不对。”她抬起头,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