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会知道的?”刘道婆惊恐的看着她,喃喃。
少女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因为我是代菩萨在世间行走的接引人。”
这说法……刘道婆发白的脸色变得古怪了起来,半晌之后,才喏喏道:“卫天师,您就不要开玩笑了。”
卫瑶卿一脸温和,带着几分悲悯之色的看着她:“刘道婆,你看我这样的,去后宅行走,会有人信么?”
这是想做什么?阴阳司的天师要来抢她这个道婆的饭碗么?刘道婆缩了缩脑袋,看着她摇头:“卫天师太年轻了,她们怕是不信的,一般要我这个年纪的,长的面善一些的,不能胖的,这种最容易叫人相信。”
还总结出经验来了。卫瑶卿斜了她一眼:“你那做菩萨金身的幌子是怎么不被戳穿的?”
刘道婆不太想说,但看到女孩子似笑非笑的看她的时候,腿脚还是不由一软,最后老老实实说了:“也不能太过,稍微融掉一点点,混点别的什么进去是不会被发现的,那些金身都好好的在灶王庙里呆着呢,谁也不能说我骗钱。”
感情不敢一下贪太过,所以细水长流了。
“薛二小姐要做什么?”少女总算不在执着于她的问题了,问到了薛二小姐身上。
刘道婆想也不想便全说了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这般后宅的事,不找家主来找我的,多数是些小事,真正的大事老早告官的告官,闹到家主面前的闹到家主面前了。”
“就是二小姐觉得被大小姐和三小姐压一头,心里头不高兴。”刘道婆啧了啧嘴,“这些大家小姐家里这种事情可不少,那大小姐一看就不是寻常人,那三小姐看起来满肚子主意,这二小姐被这老大老三压着,能出头才怪。所以啊,其实就是找我出出主意。”
“那你怎么跟她说的?”卫瑶卿问道,“你要如何让她这下凡的仙女顺心如意?”
“二小姐就是想出一次风头呗!那就给她一个机会嘛!”刘道婆说道,“我之前在替清河长公主贴符顺意的时候听到人说过几天长公主生辰,因着赶上太后忌日,不能大办,便小办一场,请的人少是少了,这身份什么的就有讲究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她又提过好几回崔九公子的事情,想的不就是那档子事嘛!正好,我见到了清河长公主府的宴客名单,有崔九公子呢!”
卫瑶卿听得连连点头:“想不到你道婆子也挺懂这些的。”
刘道婆“嘿嘿”了两声:“过来人嘛!”
“清河长公主也算信我这道婆子,”刘道婆眯了眯眼,当然长公主这信也是经过了一些事情的,她们这种人常年在后宅游走自然有自己的门道,“到时候我帮忙算一算那一日需要什么属相什么生辰的人来镇宴,别好好的宴客出了什么意外。”刘道婆说的唾沫横飞,“说出来这种镇宴的事情还是因为前些日子知味园里那个小姐坠楼……”
正说到一半的刘道婆突然回过神来,那位坠楼的小姐不就是卫天师的姐姐么?她该不会一不小心撞枪口上了吧!偷偷瞄了瞄一旁的卫天师,见她神色如常,刘道婆继续说了下去:“因为那位小姐坠楼的事情,引起不小的轰动。也不知道是哪里传出的风声,说是这种宴,是需要找人镇场的,和属相八字什么的有关。您说这都宴了多少场了,以前可没有这规矩。对吧,卫天师?”刘道婆巴巴的看着她,“传出这种风声的人怕是不安好心,您要不要查查这个人,把这个人给揪出来。”
“我查不查关你什么事?接着说。”卫瑶卿不以为意,这风声是她想办法传出来的,她自然不会觉得奇怪。
见她不想追究,刘道婆吞了口唾沫,继续道,“也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风声,不过正好递过来梯子不是么?到时候我就把薛二小姐的属相生辰报上去,不就得了。出风头自然最好,不出风头那就说是三小姐搞的鬼,破坏了菩萨金身,需要再打一座来……”
卫瑶卿白了她一眼,刘道婆缩了缩脖子:“那……那就不打了吧!”
“我知道了。”卫瑶卿听完转身,“你先回去吧,有事我会再来找你的。”
刘道婆连忙跟了上来:“那卫天师,我的事……”
卫瑶卿朝她笑了笑,不说话。
刘道婆看着她,有些憋屈的低声道:“您今天还找我了呢!”
“我找你做什么了?问话而已,问话能将我拿入大牢?你大可嚷的全长安城都知道,看看能将我怎么样?”少女倒是不以为意,“你也可以出去胡说,不过你既胡说了,也不要怨我胡说八道了。”
刘道婆再次乖觉了。
……
薛大小姐多喝了几口茶,这才放了下来,察觉到对面的王栩在看她时,才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道:“过来时碰到卫六小姐,卫六小姐请我喝凉茶,那茶……”
王栩顿时了然了,想到那凉茶摊腻人的凉茶,哪怕开在吏部衙门门口,除了第一日开张时喝过一次,而后吏部的官员几乎没有再碰的了,也只能宰宰那种过路的行人。
“给薛大小姐上茶。”王栩招人来给她上茶,他们办案子是讲证据讲道理的,当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克扣人,更何况薛大小姐眼下又不是嫌犯。
“那个婢子是我身边的人,这一点对我不利。”薛大小姐莞尔,“不过我这里刚好听说了一件事,你要不要听一听?”
王栩做了个“请”的手势:“愿闻其详。”
……
酉时是吏部衙门下值的时间,同僚笑嘻嘻的在一旁问了一句:“小崔大人还不走么?”
崔摇头:“不了,你们先走吧!我做完事便会走。”
出身不凡,做事又这般厉害,来这里历练的不管是小崔大人还是小王大人跟他们到底还是不同的,他们将吏部衙门的事情当做职责,做好便行,人家却显然目的不在于此,自然要做到最好。罢了罢了,这吏部也困不了这两个年轻官员多久的,没过几年,他们便会跳出这里,往上走的。吏部的官员感慨了几声,同向这边过来的王栩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王栩站在屋内叩了叩门,见到崔抬头才抱着卷宗和一叠密密麻麻写了不少字的纸张走了过来:“还真问出了不少东西,但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她们不是不说实话,而是藏话,显然不逼到这个份上,薛大小姐是不会将一些事情说出来的。但即便如此,还有没有事情没有说,我一点都不敢保证。”王栩叹道,“半遮半掩比纯粹的谎话更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