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的一声,厚木板凳从酒桌前翻滚飞起,带着呼呼风声砸向议事厅的大门外。那板凳也有个二三十斤,先是撞在议事厅的大门上,又打着旋飞了出去。
门外十几个海匪就要朝大厅里冲,板凳撞门便让他们一愣。领头的瞧见这板凳朝自己飞来,手抓单刀就想将其劈落。可板凳裹挟的威势不小,反而将其连刀带人砸的跌倒,连带还压着后头两名海匪。
现场哎呦哎呦的呼嚎开了。
大厅内,武大门还抓着个酒坛子朝口中咕咚咕咚灌了大半,毛糙糙的脸上酒液乱滴。门外又涌进来几名海匪,其中竟然有人端着一杆点燃火绳的鸟铳瞄了过来。武大门当即将手里的酒坛子甩手一丢,又将身前那张厚实的大方桌一把掀起。
砰的一声,对面鸟铳响了,一股白烟冒出来。
鸟铳里的铅子啪的将一寸厚的方桌木板打穿。躲在大方桌后头的武大门就觉着眼前多了个透光的孔,不禁咂舌道:“我滴个乖乖,我们大人说的真没错,这火器威力就是大。弓箭可射不出这种洞洞来。”
“少他喵的废话。”高大牛已将手中‘大力金刚符’燃尽,身形粗壮了一大截。他一把抓住大方桌的边沿喊道:“冲出去,我的大铁枪不在手边,得去跟桑文来汇合。”
两个近卫队的连长带着吆喝,抬起大方桌就朝外冲,随手还各拎一条厚木板凳当兵器。他们这快步一冲,正好跟外头涌进来的海匪撞在一起。
海匪们平日都用匕首短刀之类的兵器,海上潮湿也用不了弓箭,倒是火铳土炮之类的玩意用的多。眼下两相撞击,拿单刀的劈不开那张大方桌,反倒是被大方桌后头两张势大力沉的板凳砸的头皮血流。
高大牛将手中的板凳舞的紧,眼看就要冲出这海匪的议事厅,却听到外头的‘翻海蛟’喊了声‘让开,杨爷要轰死这两个混蛋’。
围住两人身边的海匪没命的退让,宁愿挨他们的板凳砸也不愿意停在大方桌的正面。武大门的力气大,板凳虽然不趁手,用力一抡也能砸的人脑壳爆裂。他正哈哈大笑,却忽然听到大厅外头传来一声更加巨大的响声,轰的一下就觉着手中的大方桌传来一股巨力。
抬桌子的两人反而被大方桌给撞了,连桌带人都被轰的倒飞。两人一倒地就立马爬起,却发现用来当盾牌的大方桌不知咋地被人轰了个稀烂。桌面多了个大洞,不少碎石嵌在残余的木头上,就连两人身上都多了不少被炸飞的木刺破片,看着血迹斑斑。
“草他娘的。”武大门修习了一身铜皮铁骨,看着衣裳破烂却没什么大碍。可木刺扎的他疼痛难忍,哇哇大叫道:“刚刚被火铳打,这次竟然被炮轰。等俺老武拿到斧头,定要劈你们个痛快。”
高大牛用了‘大力金刚符’,一身防御比武大门还强些。他透过外头翻滚的白烟,就看到面色狰狞的‘翻海蛟’拉来了一门土炮。也幸好这种土炮装药有限,只能打个碎石头之类的霰弹,否则两人这一下被打中就要完蛋。
“别废话了,冲!”高大牛一声喊,他又用了一张神行符加快速度,拎着手里的板凳就朝海匪们扑了过去。
受过教育跟没受过教育是两样。周青峰好歹教过两人识别当前火器并且评判其优劣威力大,装填慢。若是对手没有足够数量的火器,挨过头一发后就要拼命冲上去。
外头的‘翻海蛟’开了一炮后正发泄般的兴奋大叫,他看到己方一炮将那两个骗吃骗喝的混蛋给轰趴下了,立刻对手下喊道:“对面挨了炮轰必然丧胆,给我上去把他们大卸八块啊。”
按常理这话没错,能在炮口轰击下还能站住脚的真心没几个。武大门就被轰的有点腿软,可用了‘大力金刚符’的高大牛却是被锁定了高亢的士气,嗷嗷叫的冲了出了来。看到同伴如此勇猛,武大门也不甘示弱,更不敢轻敌,连忙用了随身带的符篆。
神行符的作用下,两人速度骤然加快两三倍。他们一现身,外头五六名火铳手就砰砰砰的开火。只是错估了提前量,一眨眼的功夫目标已经掠过。两张厚木板凳再次舞的虎虎生风。
噼里啪啦的一通乱打,一米多长的板凳又厚又重,对付半米多的单刀大占便宜。围拢的海匪连忙后退几步。‘翻海蛟’看这两人如此悍勇的朝自己扑过来,也不敢轻触其锋头,竟然扭头就跑。
那门轰过的土炮还没重新装填好,几个炮手也跟着逃。高大牛瞧见几个火铳手躲在一边还想重新上火药,当即喊道:“先打死这几个再说。”
没装填的火铳连烧火棍都不如。几个火铳手一看高大牛扑过来,连忙将火铳一丢,大叫逃走。高大牛也尝到了这些火器的厉害,跟着杀过来,他甚至捡起地面一杆火铳骂道:“奶奶个熊,这火器如此厉害,我连一辈子武艺又有什么用?”
“那是你练的还不够,修为还不强。”高大牛也恼怒这些火器,甚至踩在一杆火铳上,一脚将其踩断。那些火铳手看着也不高大,武艺更是稀松,胆子也小的可怜。可就凭这火铳,愣是让人感到莫大威胁。
两人叫骂几句,可被包围的态势并没有改变。稍稍后撤的‘翻海蛟’甚至又调来了几名火铳手和两门土炮,他就带人堵在堡寨的三道门出口,叫哇哇的指着武大门和高大牛喊道:“轰死他们,轰死他们。”
对面土炮火铳不断射击,两个自认勇猛的近卫队连长也不敢随便冲上去。他们躲在议事厅外一座假山后头,正在想着能不能翻墙逃出去。可就当两人想冒险一搏时,就听到墙外传来一阵刺耳的唢呐声。
两个连长都是被周青峰逼着学习‘近卫队标准号声’,七类一百多个号谱都是跟pla学的,可以传递的信息可不紧紧只有‘起床,睡觉,升旗,冲锋’之类。他们一听这穿透性极强的唢呐声,很快就清楚一个意思‘战斗工兵,攻击’。
操,快躲!
那边来了个更狠的。
两人原本在假山靠墙方向,一听这号声连忙转到另一侧。他们从另一侧出现,直接暴露在海匪火器的射击下。对面的‘翻海蛟’正想派人挪个位置,看到两个混蛋竟然出现在己方的炮口前,当即尖声大叫道:“哪里,哪里,快轰死他们。”
轰的一声果然来了!
望海堡内,三道门的围墙被炸上了天!
就在爆点附近的几名火铳手被乱飞的砖石砸的七荤八素,原本要点火的炮手干脆抱着脑袋趴在地上。‘翻海蛟’本人再次扭头就跑,心头难以克制的扑通狂跳,跑出一段距离后就发现自己耳朵流血,大脑嗡鸣,外界声响却一点也听不到暂时性失聪了。
在爆开的围墙豁口后,桑文来带着一身硝烟,抓着一把工兵用的小斧头冲了进来。他环顾四周大喊道:“高大牛,武大门,你们两个混蛋死了没有?”
桑文来身后,侦查队伍的所有人都在。高武二人从假山后出来,齐声问道:“老桑,你居然还带着炸药包?”
看到两个连长没死,桑文来咧嘴大笑道:“不带炸药包,我心里就不踏实呀。这东西是我命根子,比我老婆还亲。那帮海匪把我们住的地方一围,我就知道你们肯定是有麻烦了。你看这不派上用场了?敌人再凶再狠,一炸就管用,专治各种不服啊!”
高大牛拿回自己的大铁枪,沉声问道:“大人要的船队来了没有?”
“来了,不过还没靠岸。他们应该还不知道这望海堡出了事。”
“去码头,不许这些海匪上船出海报信。这批船,我们要定了。”
铁枪在手,高大牛胆气都壮了几分。他领头就朝外冲,只见不少海匪再次组织起来想要灭杀他们‘翻海蛟’搞打渔会,眼下望海堡内海匪势力有二十几股,还有不少陆上的山匪夹杂其中。这些人看着侦查队伍就那么十几个人,是不会轻易退却的。
海匪不擅长近战,这次上来的是一伙手持长矛的山匪。一丈五的矛杆在匪徒手中不断抖动,伴随叫喳喳的呼喊咒骂冲了过来。
高大牛迈步走出三道门的豁口,看到对面参差不齐的几根长矛便是不屑的一声冷哼。眼看敌人的矛头就要捅过来,他手中的大铁枪却还处于树立状态。
武大门也从豁口走出,手里是一柄开山斧。他看到对面的阵势同样是就地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跟我们玩长矛。”
桑文来,乔雪年等人都手持单刀走出来,可队伍里其他人清一色的带着长矛,很自觉的朝高大牛身边列横队站立。柴洁跟在队伍后就想拉弓,高大牛却一跺脚,抢着大声喊道:“列阵。”
呼……喝……!
一排长矛手高声应答,形成一条战线。
“长矛准备。”
十根长矛随之放平,锋利的矛头泛着寒光,整整齐齐。
高大牛铁枪在手,高喊一声:“随我突击。”
长矛手们腰腿发力,迅猛上前。长矛如毒蛇吐信,择人欲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