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个修士保镖的陪同和验证下,王凯王员外以六十两一瓶的价格,从周青峰手里拉走了三百瓶被稀释的‘天灵液’,以及另外可以稀释上千份数量的黄连素和氯霉素药物。双方交易的地点选在了郭不疑的书屋,扁毛作为监管。
一切都很正规,对不对?
由于这批货货价值一两万两银子,王员外不愿意直接用现银支付。他干脆跟周青峰做买卖,将手头一批包括粮食,技工,店铺在内的实物打折支付给了周青峰。于是双方各取所需都很满意。
实际上‘天灵液’的受欢迎程度连王员外自己都没想到。三百瓶药液刚刚到手,陪他取货的两名修士保镖就从他手里加价二十两一瓶,一口气拿走了一百瓶。这就是八千两银子了。
王员外对此很是不解,对自己的保镖修士问道:“难道坊市就没有补充灵力的丹药?”
“有。”一名修士答道,他正挨个拔开瓷瓶的瓶塞,确保每个瓷瓶里的药液效果纯正。“坊市里有效果更好的补灵丹药,价格更贵。这批‘天灵液’真正的的好处在于药液非常纯,几乎没有杂质。补充效果快,喝了没什么不适,这才是它最值钱的地方。”
修士为了提升修为,服用各种丹药都是常事。可‘是药三分毒’,大家当然喜欢没啥杂质和后遗症的丹药了。再加上‘天灵液’价格适中,起效迅速,自然更受欢迎就好像感冒的人就希望一喝药立刻就好,否则吃药做什么?
不过王员外还是隐隐觉着不对,他商业嗅觉灵敏,得知扁毛出售的‘天灵液’受欢迎,才想着收购一批买到别处去赚钱。可看自己两个修士保镖竟然一口气买下三分之一,他就觉着这事太夸张了。
“去北地寻机缘的那些修士,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王凯琢磨一番,忽然问道。
两个保镖修士立刻对视而笑,一人微微点头道:“员外真是聪明,我们兄弟只是多买点丹药,你就想到真正缘由。”
另一人则脸色阴沉说道:“不是出麻烦了,是出大麻烦了。冰凰出世,这个乱子都够大了。可传言说褚英又出现了。现在大明,女真,以及蒙古三方的修士全搅在一起。”
“褚英真没死?”
“不清楚,女真人严守消息不外传。前不久有个鬼修晕头晕脑闯入叶赫部领地的一处鬼冢,见到了褚英。听说那家伙得了不少好处,现在好多人都在找他。”
褚英的大名,王凯不会不知道。额赫库伦血祭的事现在也慢慢广为人知,褚英硬拼建州部大军,甚至搞的要努尔哈赤亲自出手才得以平定。
好多人都觉着褚英修为应该是整个辽东的第一人。可褚英藏身鬼冢,还被个不入流的鬼修占了便宜,这更是激发修行界人士无数猜测。不少人都觉着褚英只怕已经死了,想着去寻他的遗宝这种大能之人,哪怕是一根骸骨都是宝贝。
“也就是说接下来各种疗伤补灵的丹药会奇缺,甚至连带各种法器符篆的价格都要上涨。”王凯在乎的就是经商,他看着刚刚被自己卖掉的一百瓶‘天灵液’就肉疼好不容易弄来货源,却没赚到多少钱。两个保镖修士却是呵呵呵的直笑,觉着占了点便宜。
“这‘天灵液’就没别人能炼制?”王凯又问道。
两个保镖修士却都摇头。一人说道:“坊市内有擅长炼丹的道友,也想仿制这种二品药液。可他们都说这药液太纯,绝不是普通修士能做得出来。有人甚至猜测这是不是郭不疑亲手炼制的?”
王凯摇头,不再追问。他回到府邸将这批丹药或入库,或发往别处销售,只管能赚钱就是了。而对于刚刚拿到大量银两和粮食的周青峰而言,他终于有足够的资本来整合自己控制的地盘。
给周青峰修医馆的桑木匠就在不知不觉间成了整合的目标,这个老农今个一大早起来就去周青峰办的木工坊干活。他现在拿着固定的月银,做事就分外有劲。周青峰还将带徒弟有奖的规定制度化,每带出一个或者招揽一个相当水平的技工都有银子拿。
就这一条规矩,周青峰几乎引发了一场工匠暴动。
桑木匠一琢磨有银子拿,裂开把自己几个儿子也带到木工坊干活。他的儿子立刻通过了木工等级评定,还签了用工合约。等合约一按手印,桑木匠就立刻拿到了行政部发的引介费周青峰根本不懂木工,他就是拿了本技校的《国家职业标准》装模作样一把。
周青峰的本意是‘修得梧桐木,引得金凤来’,他乐意别人来占便宜。桑木匠一开始的想法是就算拿不到介绍技工的奖励,好歹给几个儿子弄一份不错的工作。可真拿到钱时.....。
“我把我儿子带来也能拿钱?”
“东家说了,只要你能带来技工跟我们签下合约,我们就付钱。”
“真有这种好事?那我给东家多招几个木匠来,东家岂不是还得给我钱?”
“没错啊。不过这技工若是中途离开,我们又会扣钱的。”
“不会,不会,不会。俺老桑认识的都是本分人,按了手印断然不会跑的。再说了,东家给的月银那么多,谁舍得走啊?”
手里拿着七八两银子的引介费,桑木匠觉着心头都发烫。他一辈子种地没见过这么多钱,大冬天的他愣是浑身冒热汗。回到住的宿舍,桑木匠更是坐立不安。几个儿子围上来问到底咋回事?他憋了半天才把赚钱的消息给说了。
桑家几个儿子看了银钱,也如他们老爹般不是高兴而是发慌。他们连忙将七八两银子裹了又裹,藏在桑木匠身上。几个儿子还将自己老爹围成一圈,说话都哆嗦。等他们渡过兴奋期,小儿子就忽然开口道:“既然只要能招来人就给钱,那把咱家二叔喊来行不?”
“咱二叔又不是木匠。”大儿子说道。
小儿子却继续说道:“二叔能编箩筐,他用山里采的藤条编的箩筐可好用了,又结实又轻便。我觉着这也是一门手艺吧。东家不说了只要是门手艺就行么?”
“嗤,编个箩筐咋能叫个手艺呢?”大儿子还是否认。“你嫂子也会编,可没人觉着有啥了不起的。”
小儿子受了点挫折,只能扭头看向桑木匠。接着其他几个儿子也都看过来,就连大儿子也带着询问的目光瞧着他。桑木匠双手不停在大腿上磨蹭,拿不定主意。
倒是大儿子开口探寻的问道:“爹,你要不去问问东家?虽说老幺的点子不太靠谱,可若是编个箩筐也算工匠,我们村多少人会编箩筐啊。”
一想到全村老幼都被自己介绍到东家手下干活,那引介费岂不是要拿到手软?桑木匠举起自己的手,他觉着有一百个手指头也数不清啊。只是他老实了一辈子,深怕问错了话反而受罪。
“爹,要不我去问问?”小儿子站起来,自告奋勇的说道。“我也不用去找东家,我找孙老爷子。我觉着那老爷子挺好说话。”
“行。”桑木匠猛一点头,他还特意吩咐道:“你就说咱家亲戚也想来干活,先别提引介费的事。”
“爹,你放心吧。我绝不乱说话。”桑家小儿子得令后出去了。桑木匠就跟其他几个儿子等啊等,结果等到都快天黑却没见小儿子回来。桑木匠担心出事,连忙去林家客栈问。他心想定是小儿子惹出祸事要被责罚,结果......。
“你们桑家老幺啊?”由于机构简单,孙老爷子接待了桑木匠,开口就笑呵呵道:“你家老幺是个聪明人啊,他问我们这还要不要工匠?我自然说要啦,只要他能拉来人,啥手艺人都行,我给他算引介费。他响午就出城了,说要回村给东家多招几个匠人来。”
听到小儿子没事,桑木匠心里总算安心。可他一起来的大儿子却急问道:“我小弟又不算木工坊正式员工,他连合约都没签,他也能给东家招工?”
孙老爷子笑了,“不管是谁,只要能给东家招来有用之人,东家都给钱。东家说了,编箩筐也是一门手艺,也算工匠。只要技术好的,男女不限,谁都可以来。就算来的人技术不达标,也给点跑腿钱。”
这等好事,真是闻所未闻!
桑家大儿子又问道:“我们家老幺还没分家呢,这引介费也给他?”
“给他呀,怎么不给?”孙老爷子继续笑道。
“难怪这小子中午不回来。”桑家大儿子扭头就向桑木匠控诉道:“爹,你也不管管老幺。他拿了钱,肯定要分家。”
桑木匠却是一巴掌扇过去,怒声骂道:“你昏头了。现在还想这个?赶紧去你媳妇家,你老丈人编箩筐的手艺也不错,你几个连襟也都拉来,点着火把连夜上路。快去啊。去晚了城门落闸,他们兴许就被别人拉走了。这可都是钱。”
挨了一巴掌,大儿子当即醒悟,其他几个儿子也连忙奔出林家客栈,只有桑木匠自己冲着孙老爷子傻笑。老爷子也冲他直乐呵。
这年头,老百姓都被生活所迫必须掌握多种劳动技能。民间存在着各种工匠,周青峰要做的就是花点银子将他们聚拢起来,产生规模效应。
抚顺城内的工匠大多有固定职业,不容易被招募。可城外乡间则有数量极其庞大的工匠劳动力。就这么两三天的功夫,消息传遍四里八乡,跟着就是潮水般的涌来的一大批百姓。好些人没啥本事,也想来浑水摸鱼。
等到消息越传越广,来的人数越来越多,工匠水平越来越高,周青峰就开始挑剔了。他得给工匠分类,区分等级,区分待遇,安排食宿,建设劳动场所。一切一切都在忙乱中的进行。
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
望着花名册越来越厚,望着城外一栋栋临时住房被搭建起来,望着成百上千的工匠聚在自己麾下,周青峰站在抚顺城头握拳长笑,“努尔哈赤,老子就不信斗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