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曾义昌发兵飞弹国,在战略上的时机的选择,是完全正确的。
但是战略上的正确,只代表了可能获得的美好前景,但是如果要把这个前景变成事实上的现实,还必须有战术上的配合。
所谓的战术上的配合,比较重要的方面就是——将领的统帅和指挥能力、士兵的组织和士气、武器的差别、地利的获得、还有的就是运气。
对于黑川庆德来说,在这个藩国初平时遇到了外敌的入侵,实在不是时候。但是另外一方面,这个入侵正巧就在众多家主集中在黑川家时发生,又是一个良好的因素。
黑川庆德曾经对自己说:“如果这个消息迟了几天,或者早了几天,让这些勉强臣服的家主回到自己的领地,那事态就会向很不妙的方向发展。”
而在将领的统帅力量来看,黑川庆德拥有的力量远远超过了木曾义昌。
天与人合一,本是相互影响,黑川庆德掌握的武运,同样远远超过木曾义昌。
但是从士兵的组织和士气来说,木曾义昌还是占了一些优势,因为他的军队是号令统一的军队,而黑川庆德,还处于勉强合作的集团。
至于武器的差别,黑川军拥有的是00杆洋枪,而木曾军拥有1000名强悍的甲信骑兵,可以说各有优势。
但是,黑川庆德的情报力量,对于地理的优先选择,使木曾军一开始就步入了灭亡的地步——事实上,就算是信玄也不会在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冒着巨大的风险来到不熟悉的山地上作战。
而木曾义昌贪功心切,却在不告之武田家本部和不熟悉地利的情况下进攻飞弹国,因此无论先天战略上的时机多好,也只是导致他灭亡的诱饵而已。
就如兔子看见老虎受了伤而妄想“兔子杀虎”一样。
在黑川庆德的忍者情报下,木曾义昌行军,三千的大军旌旗招展。
在八月十四日下午,木曾义昌与当时黑川庆德的本营的直线距离只有一公里。让后来研究战史的学者目瞪口呆的是,在这样短的距离内,号称谨慎的木曾军竟然没有发觉黑川军的存在。
而在这时,黑川庆德还在密切的注意着木曾军的军情。同时与炎平不定讨论着己方诸将到来的情况。
参加军议的还有长摩和家,以及黑川介家。
经过了二年的磨练,黑川介家这个黑川庆德第一个赐姓的男人,沉默了许多,看来日子过的并不是很好。
在营地中还有新晋升为武士的木尾东卫门。
“殿下,领地内十六家家族中,现在只有八家派遣了兵力参战,其他的家族,都在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在推辞。”炎平不定向黑川庆德报告。
“不定,在飞弹国内,最远的家族到这里集中要多少时间?”
“最多八个时辰,而现在已经超过了十四个时辰。”
“哼,知道了,不要等他们了,愿意来的,已经来了。”黑川庆德摆摆手冷笑的说:“幸亏现在他们的家主全部在我的军中,谅他们也不敢反戈,那现在就不用管他们了,等以后再和他们算帐。”
“是!”
熟悉黑川庆德的人,都知道了他已经有了决定,并且为那些不知道黑川庆德秉性,就用拖延和敷衍的方法来糊弄黑川的人哀悼。
对这样的人,黑川庆德一向从不留情,用他的话说,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一个就是居心险恶的恶狼,一个就是能力平庸的墙头草。
无论什么情况,铲除了都对黑川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特别是有借口的情况下。
“忍者报告,木曾军离我军只有二个山头了,根据他们的速度,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就到达到达了我们的埋伏地。”
虽然直线的距离上,二军之间只有千把米,但是由于山路的曲折,上下翻越起码要增加几倍的路程,而且速度也要大幅度的减慢。
“命令部队隐蔽在森林内,将一切反光的物品全部隐藏起来,更不许喧哗和出声,谁要是违反了命令,格杀勿论!”
黑川庆德拿着一个南蛮十里镜,望着似乎近在身边的木曾军的士兵,甚至用肉眼都可以看见疲倦爬山的木曾军。
耳朵都可以听见对面山上马穿越的声音。
突然之间,黑川庆德不由笑了起来。
“殿下,你在笑什么呢?”
“啊,没有什么,只是在想,我的好几次重要的战役,都是偷偷摸摸的偷袭战呢,也许有人会这样评价我——黑川庆德这个男人,其实就是靠阴谋的来获得胜利啊。”
“啊,不是也许,已经有人这样评价殿下了。”长摩和家倒老实不客气的回答了主君的问题:“对于习惯于堂堂正正的军阵的武将来说,早就把这样的评语加到了你的身上,甚至听说还有水中毒蛇的称号呢!”
“啊哈哈,还有这样的称号啊,不过,毒蛇实在太难听了。”黑川庆德对于这点倒并不介意,他哈哈的自嘲着。
不过虽然如此,他还是注意到自己的声音,笑声控制的很低。
“那殿下要成为什么呢?”
“毒蛇实在太难看了,我想成为能够自由飞翔在天空的龙。”黑川庆德若有所思的说:“不过听说龙也是毒蛇变成的,只是从阴毒变成了王道而已。”
“那殿下可还要努力啊,现在世人只看见你毒蛇的一面呢!”长摩和家向着主君认真的说:“殿下可不沉迷于阴谋之中,而真正成为可以自由飞翔的龙啊!”
意外听见这样的话语,望着长摩和家的认真的眼神,黑川庆德不由笑了起来。
“殿下在笑什么呢?”
“恩,和家,二年没有见,你也变的更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说完了这句话,黑川庆德回过头继续观察着木曾军的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黑川军的一道道命令在无声而迅速的传了下去。
时间推移着,木曾军松松垮垮的翻过了山,他们拖着长枪,或者拉着马,如一群混乱的蚂蚁一样,终于到了黑川庆德设计好的地点。
事实上,黑川庆德并不轻视木曾军的松垮,因为今天中午黑川军翻山越岭跑到了目的地时,也是这个混乱模样,在经过了休息和整顿后才恢复了军队的本色。
毕竟人的体力是有限的,而爬山是极端消耗体力的,特别是在长时间行军下,想不出现混乱和掉队的情况是强人所难。
所以行军的一个小而重要的基本技巧就是到达了目的前必须整顿一下,让士兵归队,让队排序,并且补充一下士兵的体力。
这个时间不长,大概只要一个小时。
但是整顿前后的战斗力,大概起码有三倍的差距。
而木曾义昌也累的满身是汗,尽管大量的喝水,但是还是有恶心的感觉,天气实在太热了,特别是山地多林地,马行走时也很艰难。
“殿下,过了这片山头,那边就是飞弹的小平原了。”
“哦,也就是说,要快到飞弹的中心了?”
“是的,殿下,大概还要二个时辰,就可以过去了。”武士回答着主君的询问。
“命令部队,立刻停下休整。”
“啊,殿下?天快黑了,如果不快走,那今天就走不出去了。”
“愚蠢,你看看我们现在的情况,如果不马上整编和休息一下,你认为有战斗力吗?如果我们在前面遇到了敌人怎么办?快,乘现在还没有敌人,马上把后面落队的士兵拉过来,快快!”
“是,殿下!”武士们连忙发号施令,整顿军队去了。
“殿下,来这里休息一下吧!”近侍虽然也全身是汗,但是还是一棵大树下铺了凉席,并且递上了水袋。
木曾义昌一屁股就坐在了凉席上,他感觉到一阵晕眩,这是由于炎热的天气导致的轻微中暑,他慌忙将自己的大将的盔甲脱了下来。
“打仗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口气喝了半袋水,他不由苦笑了起来。
的确,和骑着马射猎不同,行军打仗可是真枪实弹,容不了半点虚假,虽然他平时也锻炼自己的身体,并且修炼剑道和马术,但是真的上阵,养尊处优的身体还是表现出了很大的不适应。
喝了水,就感觉到疲倦一阵阵袭来。
“啊,我休息一下,等他们把队伍整顿好了,再来叫我。”作为大将,他有这样的特权,于是就吩咐着近侍。
“是,殿下,你放心休息吧!”
木曾义昌才躺到了凉席上,没有几分钟,就发出了打鼾的声音。
等了一会儿,发现他的确睡着了,近侍就吩咐着二个士兵:“你们快扇,不要停下,更不要让蚊虫靠近殿下!”
同时,又吩咐着另外二个随从:“你们把火升起来,把锅子架起来,不是还有点干肉吗,快煮一下,等殿下醒了就可以吃了。”
“是,是!”周围的几个侍从恭敬的回答着,连忙去作了起来。
“大人,你看我们在什么地方准备营地才好呢?”
“恩,恩,要平地上,而且蚊虫比较少的地方。”近侍被周围的人包围着,他得意的看见,自己走到那里,那里的士兵就纷纷退让。
走到了一块平地上,他看了看,似乎在考虑,然后才说:“这个地方还不错,可以考虑,恩恩,把这里的草木清除一下,还有……!”
就在这时,突然之间一声尖锐的声音,还没有来得及转念,就听见了一声的巨响,一种强大的冲击力量,瞬间就撕碎了他的身体。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才刚刚有点秩序的士兵们乱了起来。
又是一声巨响,一片平地上,五六个士兵炸飞了出去。
“啊,是大筒,有敌人在使用大筒。”三千人中,还是有人认识这样罕见的东西,不过这样的声音不但没有稳定军心,反而使军心大乱。
其实黑川庆德的小炮杀伤力并不大,二炮下去,就算打在了士兵集中地,也不过炸飞了七八个人而已,但是这样如雷一样的巨响,突然之间的袭击,造成对木曾军的心理上的恐慌是不可估计的。
特别是随着突然的巨响,几乎所有的马匹都受了惊,疯狂的跳了起来。幸亏大部分骑兵都是久在马匹上的老兵,所以没有出现大量摔倒而减员的事情。
“大家不要慌,不要慌!”
军中有一些久经战阵的武士和老兵,他们迅速的反应了过来。听见了这样的声音,许多士兵开始稳定了下来。
但是这稳定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因为更大的打击来临了。
在不远的山坡的树林边,冒出了一杆杆黑黝黝的洋枪,他们分成三批,每批一百枪,他们向着木曾军的士兵集中地发射着弹药。
“噗噗噗!”
一排枪声过去,受到打击的是首先就是骑兵,在已经瞄准的情况下,六七十个骑兵就一瞬间摔到了下去。
一排枪击完毕,另外一排镇定的开枪,面对着混乱的敌人,每个枪手都觉得自己胜利在望,于是分外的镇定。
“噗噗噗!”
第三批再开枪,而在他们的面前,低下身装弹的第一批枪手,已经快装完了。
“混蛋,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巨大的声音所惊醒,木曾义昌不由大骂。
“殿下,殿下,我们中了埋伏了!”一个武士惊慌的说。
“中了埋伏了……!”木曾义昌呆了几分钟才反应了过来:“什么人埋伏,有多少人埋伏,快快,把队伍集中起来,不要混乱。”
“是,是!”
那个武士向着混乱的士兵跑过去,大喝着召集着混乱的士兵。
木曾义昌才稍微松懈了一下,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巨响,他只觉得自己被一种强大的力量向后推去,再也站不住,就跌倒在地。
在他不远的地方,那个武士已经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东西,甚至一大块血肉还喷溅到了木曾义昌的身上。
“敌人有大筒,快逃!”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虽然没有负伤,但是那一瞬间的恐惧突然之间打倒了他,使他完全失去了勇气。
无论怎么学习兵法,第一次上战场,他还不是一个合格的武将。
养尊处优的贵人的本能,在生死之间占了上风,使他忘记了武士的尊严和大将的责任,只想着赶快逃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