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地牢里的阴暗, 这一次上官梨是在满室暖意中醒来的。
她浑身似散了架般酸疼不已，强撑身体的不适，双手扶住木杆, 一点点起身下床。
看这屋子的装饰, 应当是某个府院的内寝, 檀木家具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倒是令人心静宁。
四周安静极了，上官梨赤足踩在细柔的毛毯上, 轻手轻脚朝外走去。
径直拉开内寝帘门，入目便是外殿奢华的紫金暖炉，上官梨伸长脖子警惕往外探，只一眼便见到正中间的红木桌案，以及桌案前正襟危坐，提笔疾书的男人。
她眉头一皱，正欲撤回寝内，却听得那人淡淡开口：“醒了。”
他嗓音极为清沉, 又略带些磁哑, 慵懒散漫倒很是悦耳，可惜上官梨压根没心思欣赏，抓帘门的手越捏越紧。
毋庸置疑, 昨夜那些瓶瓶罐罐肯定有问题，否则她不可能这般失态, 思及此再看他那漫不经心的姿态, 只觉虚伪不已。
季桓心情倒还不错，勾完最后一笔，伸手将纸墨放下，而后抬眼看向她：“过来。”
上官梨自然不乖乖听话, 定定站在那儿一动未动，只一双眼睛直直看向季桓，唇瓣紧抿着，心中却是另一番打量。
原本以为再次落入季桓手中，她定被折磨致死，但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糟糕，反而隐隐透露着一线生机……
“同样的话，别再让朕说第二次。”季桓微微眯眼，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
上官梨不自觉后缩半步，不知为，总觉这人比之前更为……凶残暴虐，就像昨夜一样，发起狠来根本不讲道理，稍不意便大肆挞伐。
季桓自然瞧见了她的动作，挑了挑眉尖，下一刻便霍然起身，往她这边走来。
上官梨皱紧眉头，转身便要走，谁知才将将踏出一步，便被自己的裙裾绊住，双腿一软，随即“隆咚”一声，整个人扑倒在了地上。
幸而寝殿内铺满了厚厚一层毛毯，不然这摔下来可有的罪受了。
上官梨掌心撑地，试了几次，奈浑身好似没了骨头一样，一点儿劲也使不出来，索性也不挣扎了，径直瘫软般躺了下来，也不管身后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怎么不跑了。”
他音色幽然，惹得上官梨抬头，怒目而视。
从这个的角度望去，眼前之人身姿尤为颀长挺拔，他依旧着一袭深色玄衣，玉带轻束，当真是窄腰宽肩，赏心悦目。
他停顿在她身前，负手而立，丝毫没有打算管她的意思，只居高临下地俯看她，同看路边苦苦挣扎的蝼蚁一般。
上官梨面上忿忿，一言不发地别开眼。
她并不知季桓现下是何想法，在把握不准他的意图之前，只能按兵不动。
那人翛忽蹲下身来，大掌一下钳住她双颊，硬生生用蛮力将她的脸掰过来：
“上官梨，你还是改不了这幅矫情的做派，不过到如今，你以为你还有什资格在朕面前摆脸色，嗯？”
上官梨骨头被他捏得生疼，白嫩的皮肤顿时红了一片，边挣扎边瞪大眼睛：“你卑鄙！”
他薄唇一勾，竟笑得分外轻佻：“你倒说说，朕卑鄙。”
“你骗我！”
“骗你？”季桓手下复又加了几分力道，彻底将人制住：“上官梨，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下颚微垂，弧线优雅：“昨夜不过是朕一时兴起玩的游戏罢了，药效不错，只可惜你姿色平平，实寡淡趣。”
“你……”
“正巧盛将军几次三番向朕讨要你，不今晚再给你灌上几份秘药，送去他军营中，？”
听闻此言，上官梨剧烈地抖动起来：“季桓你耻！你只会侮辱女人算什本事，你若恨我便杀了我，我与你今生恩怨两清，你……”
“恩怨两清？”他手指遽然用力：“谁和你恩怨两清，嗯？”
上官梨只觉下巴都快被他捏碎了，疼得双眸一酸，很快泪水便一颗颗从眼角滑落下来。
季桓眉心微蹙，掌心下意识松了松，而后眉头皱得更深了：“动不动便哭，你是三岁小孩子。”
“用你管！”上官梨没好气。
季桓被她这嚣张的态度给气笑了，径直将人打横抱起，往外殿的案榻上走去。
上官梨眼睫上还挂几点泪珠，看上去好不可怜，她轻轻垂眸，恰掩去黑瞳中一闪而过的微光。
季桓抱着人坐在了榻上，顺手取过一旁的玉盒，三两下除去她外衫，竟是认认真真替她上起药来。
上官梨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尽是些青青紫紫的痕迹，怪不得酸痛难忍，连昨夜的记忆，也一点点清明起来，只是还未来得及想，便被他用沾药膏的食指挑起下颚：
“脸这红，可是想起什了？”
上官梨头扭向一边：“分明是被你掐红的。”
季桓轻笑一声，放下玉盒，转而敲了敲案上摆放的宣纸：“上官梨，你真该好好看看，自己有浪/荡。”
上官梨皱了皱秀眉，下意识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只堪堪瞄了一眼，便像触了烙铁般即刻挪开目光，对他横眉而视：“你怎能如此下流！”
那张宣纸上竟赫然呈现着他们欢/好时的画面！尤其是她的模样，极尽笔法，端是香艳旖旎，栩栩如生。
原来他方才竟然在描画这种东西！
“我便是这般下流，你又待，”季桓黑眸意味不明地看她，原本和缓一些的面容又一点点阴鸷下来：“说起来你的‘阿舟’岂不是更加不知廉耻？”
上官梨眼底一沉，并不想将话题扯到阿舟身上：“父亲的行踪，是你一手设下的圈套吧？”
“不错，”他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勾着她肚兜上的细带：“有点长进。”
上官梨一手揪住他衣襟：“你说实话，你究竟有没有父亲的消息。”
季桓冷笑一声：“你觉得朕凭什告诉你？”
“不过朕可以告诉你，若是让朕找到上官裕，必将其千刀万剐，以解朕心头之恨。”
“你敢！”
“呵。”
他轻蔑睨着她，仿佛在嘲笑她愚蠢无知。
“是我背叛你，也是我算计你，你有什怨气，朝我来便是，必迁怒旁人？季桓，你我好歹夫妻一场，难道非要走到如此地步？”
季桓猛地收紧臂膀，狠狠掐住她腰身：“现在知道夫妻一场了，你伙同外人坑骗朕时又是一副什嘴脸，你与那徐吟舟卿卿我我时可有想过我的死活！”
眼见他双眸愈发赤红，上官梨骤然凑近他颈侧，张口便咬，舌尖似不经意舔过他喉结处，但很快又若无其事般移开。
季桓呼吸渐重，连带着嗓音亦略微喑哑：“松口。”
上官梨自是不可能松开的，非但没松，反而越咬越紧，并未因他的话有丝毫松动。
“松口，上官梨。”
他再次启唇，同时铁臂钳着她纤腰强制性分离，留下他脖颈上一排齐整齿印，以及……亮晶晶的唾沫。
上官梨终是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写满了愤怒，却又漾明晃晃的委屈：
“分明是你忘恩负义在先，当初你娶我只是为了我上官一族的权势，你从小便讨厌我，后来更是灭我家族，废我后位，难道还要让我对你俯首帖耳，痴心不变？”
“季桓，别做梦了，你既不爱我，我便也不爱你，我们……唔……”
她话未说完，便被人一下堵住了唇舌，他低头不断攫取着，状若疯狂。
“所以，我爱你，你也爱我？”
“唔…才不……”
季桓终于舍得放开她，又一点点吻干她眼角泪痕，指腹不动声色在她身上悄然游走。
上官梨已经感受到了身下的不自在，抬眸嗔怒：“你管好你自己！”
他唇色绯红，黑眸分外幽沉：“这我可管不了，只能你管。”
上官梨瞳孔一缩：“我不要！”
季桓不以为意，修指渐渐向下，上官梨整张脸都皱起来，露出痛苦的表情：“好疼……”
季桓指尖一顿，竟当真停了下来。
上官梨暗暗松了口气，还未来得及庆幸，只见他拇指渐渐摩挲上她红唇：
“既然这怕疼，用上面这张嘴也是一样的。”
上官梨身体瞬时一僵：“你……”
“怎么，不愿意？”
她似受到了惊吓般望他，愈发楚楚可怜。
季桓忽而裹住她的手，在她都惊呼声中按压向下，目光却一刻也未离她左右。
上官梨察觉到掌心滚烫的热度，双颊热得发红。
季桓低头含住她耳垂：“上官梨，我信你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