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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再见面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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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曦收拾好床铺, 将自己的药箱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简单洗漱一遍后坐在床上, 等着那贵妇过来找她,带她去看俩孩子的病。

许是在忙,那贵妇一直没动静, 朝曦一个人无聊,盯着窗外目光涣散,渐渐出神。

那贵妇对她不错,给她安排的院子清静优雅,床靠窗, 一抬头便能瞧见外面的景象。

深冬腊月,竟还有几朵花开着,朝曦撑起身子细看,是月季花, 听说月季花四季如春,常开不败,是最坚强的花儿。

希望她也能如月季花似的, 四季如春,常开不败。

晚上那贵妇过来了一趟,叫朝曦做好准备, 她要带她去见那一对双胞胎了。

其实没什么好准备的, 朝曦是在大山里生活过的人,什么传说没听过,棺材板都掀过, 腐化的尸体也见过,几乎没什么能吓到她。

更何况她见过连体婴,记得还在鬼谷的时候,有人抱着两个孩子来找师祖看病,当时她打下手,亲眼瞧见师祖妙手回春,将两个孩子分开,可惜因为心脏连在一起,只救活了一个,另一个死了。

朝曦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怕情况跟那个类似。

对于一个大夫来说,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病人死去更让人难过的事。

许是怕被人发现,贵妇特意将两个小少爷安排在内院,四周找了人看守,不让任何人过来,朝曦去的时候两个孩子睡着,屋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奶娘怕她害怕,安慰道,“小少爷们除了身子连着,其它跟普通人一样。”

朝曦惊异的看了她一眼,这人居然不怕?

奶娘解释,“早年村里闹荒饥,吃人都见过,这才哪到哪?”

朝曦轻笑,果然只有见过更可怕的东西才不怕这个。

朝曦也没少见,所以她几乎称得上淡然,没事人似的掀开裹住俩孩子的被子,一眼瞧见里面□□的身子。

原来贵妇刚刚走了那么久,是为了安排这里。

屋里燃了火盆,娃浑身光着,都是为了能她更好的给孩子看病。

朝曦搓了搓手,温度偏热之后才去翻两个孩子,跟师祖那对不一样,这对是肚子连在一起。

心脏和其它重要器官全都独立,只有肚子,还好还好,朝曦松了一口气。

她又仔细观察了一遍,连在一起的地方不多,说明里面的肠子没有搅在一起,如果长混了,十分难处理。

要将他俩的肚皮割开,纠缠在一起的肠子归位,才有活的可能,可万一猜测错误,已经纠缠在一起,意味着分开需要大量的时间,两个孩子太小,根本不可能等她慢慢分。

朝曦让奶娘帮忙,将娃翻个身,看另一面,这一面比那一面严重,肚皮大半连在一起。

不好动手啊。

朝曦打了退堂鼓,“希望不大,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她转身想走,那贵妇突然跪在地上,拉住她的手道,“大夫,如果你不救,他俩以后怎么办啊?没人愿意救他们,他俩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一辈子被人当成怪物。”

其实只有一条路,怪物是没有权利继承家产的,所以只有死那一条。

“要救也不是不可以。”朝曦低头看她,“不过要割你的皮。”

那贵妇蹙眉。

“俩孩子你也看到了,肚皮连在一起,分开时皮肯定不够缝合,所以要用你的皮补上,你愿意吗?”

那贵妇浑身颤了颤,“一定要用我的吗?”

朝曦抬脚就走,那贵妇连忙拉住,“用我的就用我的吧!”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朝曦嘴角勾起,其实不用贵妇的也成,不过她就是要用贵妇的,想看看她肯不肯付出代价救孩子,如果肯,说明是真心想养两个孩子,如果不肯,以后对孩子也不会怎么上心。

人只有付出很大代价得来的东西才会珍惜,贵妇穿着打扮艳丽,肌肤婴儿般嫩滑,平时肯定没少保养,说明极是重视容貌,少了一片皮,对她可不就是重大的代价?

既然她肯,朝曦便留下来,又观察了孩子几天,醒着的时候,睡着的时候,玩闹的时候,时不时上去捏一捏肚子,一来小孩子长得快,这样按摩可以将皮拉松,多生长一些,第二,也是想探探肚子里的情况。

如果天气暖和,干脆将孩子抱出来,对着太阳,仔细看肚里的情况。

小孩子皮嫩,身子在阳光下透明了似的,里面的情况可以窥见一二。

确定肠子只纠缠了一部分,不严重,朝曦才找日子,给俩孩子肚皮的位置抹上麻沸散,又喝了点睡眠的药,俩人睡熟之后才小心翼翼动刀。

小孩子不像大人,如果不睡熟的时候动刀,他一个滚闹,朝曦一刀切偏,便是无法挽回的后果,可是睡熟又很危险,所以朝曦要速战速决。

已经不知道在买来的猪肉身上动了多少刀,刀法磨练自然,熟门熟路才动手,刀也磨好了,热水,帕子,剪刀,该准备的都准备好,朝曦深吸一口气,划开了稚嫩的肚皮。

当即出了血,不多,因为小孩不大,血很少,她用泡过热水的帕子擦干净,继续切……

屋里搁了四五个火盆,又闷又热,为了更好发挥,朝曦穿的单薄,袖子用束绳绑住,保证不会碍事,只是头上的汗不要钱似的流比较麻烦,其它都还算顺利。

半个时辰后,朝曦已经将两个孩子的肚皮都缝好,用的羊肠绳,孩子不用再受一回罪拆线。

她来不及洗手,先去摸俩人的脉搏,有一个比较弱,另一个稍强,总归是都活了下来。

不过这才是开始,能不能顺利度过难关,还要观察两天。

这两□□曦一直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爬起来,去看孩子,两个孩子一个发了高烧,另一个冻出风寒。

都有病不能同睡,只好将两个孩子分开照顾,否则他俩的病一传染,两个孩子都有危险。

朝曦几乎像个陀螺,来回不停的转动,功夫不负有心人,发烧的孩子退烧,风寒的还有点流鼻涕,其它都挺好。

肚子上的伤让俩孩子几乎一醒就闹,怕他俩将伤口撕开,只要一醒,不是喂药,就是叫人将娃哄睡着。

就这样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俩孩子的情况终于稳定,不作死的话几乎不会出现危险,府上也有大夫,轮流照顾。

朝曦觉得可以了,她要走了,去下一程,也许还有更多的病人需要她。

与贵妇说了一声,贵妇还有些担心,想留她,朝曦摇头,“该交代的我已经告诉了府上的大夫,他们知道怎么做,我再留下来也没有意义。”

小孩子长得实在是快,缝过的地方已经有些长全,肉和肉连在一起,不动手使劲掰,一般不会裂开。

朝曦不是为了钱便不要良心的人,确定无碍她才走的。

“好吧。”那贵妇回身多拿了些金子给她,“先生路上保重。”

朝曦点头,也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将金子带着,赶着她来时的马车,晃晃悠悠离开,不知要去哪,漫无目的似的,四处闲逛,晚上马儿能跑便跑,不能跑休息休息,朝曦完全不管,随便它领路。

有时候睁开眼发现四周是湖,这马在喝水,有时候睁开眼发现四周是森林,这马在吃草,今儿一大早睁开眼,掀开帘子一看,发现在陡峭的山上走着,那山委实高,又险,旁边就是悬崖峭壁,朝曦伸出头瞧时眼皮子直跳,有一种自己要掉下去的感觉……

腊月大寒,京城下起了雪,鹅毛似的,纷纷扬扬落在地上,树上,窗台上,入目一片雪白。

镜花踩着雪,留下一个个小巧的脚印,怕摔了手里的东西,小心端着进屋,搁在书房的桌子上。

刚熬好的药,还冒着热气,她搅了搅,凉了才放到沈斐手边。

“公子,喝药了。”

沈斐在处理奏折,大雪好看,可随之而来的还有灾难,太冷,庄家被冻坏,路滑,很多地方出现马车失控撞在一起,人车皆毁的现象,东方希望开仓放粮,北方请求修路,再加上元军不知得了谁的支持,突然有了大量的粮草,已经开始整顿攻来,一件一件的事接踵而来,光是凤凰山的战况每天都要数百道折子递过来。

他将阵线压到凤凰山外,元军的地盘,大顺的兵马吃不消,每日都有冻伤冻死,呼吸困难,高原反应等等情况,完全控制不住。

可一旦退回来,岐州百姓便要遭殃,不退大顺兵马死伤惨重,这是个两难的选择。

“先放那吧。”沈斐笔下疾走,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镜花一把抢过来,“公子,国事重要,您的身体也重要。”

元军战况紧急,每天的折子一个都拖不得,一夜最少要起来七八次,本来身体就不好,又要隔几日放血救小皇帝,再加上休息时间不够,折子来时饭都顾不上吃,将众人召集过来,商议大事,有时整整一天不出来。

这样的后果便是身体吃不消,直接病倒,那日被抬回来时全身冰冷,面色苍白,镜花都有一种这人已经死了的感觉。

如果朝曦姑娘在就好了,可惜朝曦姑娘被李安生伤了心,悄不做声便离开了京城,她不在眼皮子底下,公子总是不安,百忙之中还要顾着她,生怕她出了意外。

这两个人啊,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沈斐苍白修长的手伸出,“拿来。”

面上隐有不悦。

他那只手握笔握的时间久了,指尖发白,不是正常的白,是苍白。

“公子,您就算不顾自己,也该顾着天下,若您病倒了,太后非但不会管这些事,还会趁机对付您,本来外就有患,内再有忧……”

“镜花!”沈斐语气略重,“你的话有点多了。”

镜花有些委屈,“我还不是为了公子。”

沈斐冷冷瞥了她一眼,“我的事不用你管。”

镜花跟了他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说重话,鼻子一酸,杏仁大的眼登时起了雾,赌气似的将笔重重搁在他手上,“还给你就是了。”

两只手接触时,镜花意外注意到一个细节,“你的手……”

冰凉刺骨,不像正常人的温度。

沈斐没理她,握了笔继续批阅奏折。

那奏折堆出小山一般的高度,他今晚怕是又要熬夜。

镜花被人无视,有些生气,却又无可奈何,跺跺脚离开。

到底是服侍了多年的主子,还是叮嘱人又送了暖房的炉子进来,里面已经有了两个,主子身体不好,太闷他不舒服,开了窗通风,这炉子也算没什么功效,只能尽量放在他身边,帮他暖着。

药找了开水温着,等他想喝了再喝,饭菜也叫人备好,随时可以端进去。

想了想叫人去催催水月,她与水月商量了一下,俩人一个伺候公子,一个去找朝曦姑娘。

刚招来人,还没来得及吩咐,突然瞧见水月背着包袱,站在不远处,哭的梨花带雨。

镜花一个咯噔,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水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镜花姐姐怎么办?都是我不好,我来晚了,朝曦姑娘掉崖摔死了。”

镜花一个踉跄,人险些摔去,她是公子身边伺候的丫鬟,公子几时歇息,她也一样,这段时间公子吃不好,睡不好,她亦然,方才眼前一花,差点晕倒。

好险水月及时抱住她,“镜花姐姐,你怎么了?”

镜花摁了摁太阳穴,“我没事,你快与我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水月放开她,表情有些懊恼,“我按照镜花姐姐的吩咐,沿途去找朝曦姑娘,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她的下落,听说去了南山,前脚刚上去,后脚南山便因为下了大雨山体滑坡,那一大段路都掉了下去,官兵在悬崖底下搜到一辆马车和一个女子的尸体……”

“你有没有去看?”镜花抓住她的手。

水月有些委屈,“听说被石头砸成了稀巴烂,我不敢看。”

镜花松了一口气,转而有些恼怒道,“没有你瞎说什么,吓死我了。”

水月撅嘴,“可那马车确实是朝曦姑娘的,里面的人八成是她无疑。”

“没有亲眼看到,万事皆有可能。”镜花站起来,手握成拳锤在手心,“这事还不知道该怎么跟公子说。”

公子那么用心的处理奏折,一刻也不想耽搁,其实就是想尽快处理完奏折后去找朝曦姑娘,若是知道朝曦姑娘出了事……

“不用说了。”沈斐站在门口,单薄的身子仿佛风一吹就倒似的,“我已经知道了。”

他方才喝了药,嘴里有些苦,想出来叫人添一杯茶,去去嘴里的苦味,正好将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都听了个彻彻底底。

“公子……”镜花眉头蹙紧,有些担心。

“去备马,我要去一趟南山。”沈斐只吩咐了一句,便又进了屋,他动作太快,以至于镜花没瞧清他脸上的表情。

不过这么急着去南山,足以说明朝曦姑娘在他心中的地位。

俩人之间有太多误会,公子又不善表达,在朝廷上他是好语连珠的摄政王,私底下还是个第一次谈情说爱的大男孩,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从天而降的爱情,总是不自觉逃避,其实他很爱很爱朝曦姑娘,自己没发现罢了。

镜花当即去准备马车,雪下的太大,骑马不安全,而且公子还要带奏折,凤凰山战况那么紧,奏折没人管不可能,这一去最少两三天回不来。

公子说要骑马,她私自换成了马车,这人也没说什么,抬脚上了马车,一边批奏折,一边赶路。

累了就在马车里歇息,吃喝也在马车内解决,除非必要,他已经很久没出过马车,也不让人进去,只一双修长消瘦的手时不时伸出,让人将奏折一路快马加鞭带去凤凰山。

就这样持续了三天,马车终于到了南山山脚,已经有许多官兵驻扎,排查死者身份和打捞尸体。

这次南山不是简单的山体滑坡,是因为南山的另一面就是岐州,岐州在打仗,百姓怕殃及到他们,连夜逃来这里,上千多个人,加上下了雨,地面潮湿,硬生生将唯一的路压塌,死了许多人,还有一些伤者逗留在原地,或为亲人哭丧,或是帮忙照顾其他人。

那辆马车也被他们带了回来,包括被石头砸烂的尸体。

来之前已经有人通知,暂时安置在帐篷里,不用人说,瞧见他们来,当即带他们进了帐篷,里面一股尸臭味,仵作先生说,“怀了孕,几个月不清楚,不过孩子已经长出了大概形状。”

那石头太大,直接将马车砸烂,里面的人也……

镜花跟在沈斐身后,不敢去看公子的脸色,只晓得那手轻微颤抖,极力控制着去揭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把他抬到那边去,轻伤待会再治,重伤的先带过来……”

帐篷外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带着几丝疲惫和沙哑,粗略一听可能以为是稍细一些的男音,仔细听才会发现是女音。

“是朝曦姑娘!”水月大喜,“朝曦姑娘没死!”

不知是被她的欢喜感染还是如何,整个帐篷莫名活跃了些,没方才那般死气沉沉。

帐篷的帘子被人打开,沈斐站在门口,一眼瞧见在给人治病的朝曦,身上脏脏的,脸上尽是泥,手上有抓草药留下的青汁,还有从别人身上沾到的血污,雨还没停,朦朦胧胧下着,许是淋了许久,全身湿透,像落汤鸡似的,狼狈不堪。

朝曦也看到了他,说来也怪,明明受委屈的人是她,受灾受难的人也是她,怎么她没瘦,这人反而瘦了一圈,比离开时瞧着苍白无力许多,仿佛风一吹就倒似的。

瘦了不好看了,没以前显得精神。

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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