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渊听得此人的话语,心头怒急,牙齿咬得嘎嘎作响,暗道一声,若是早遇上你半日,便由不得你如此渺视于吾!
双刀左右分袭向此人,庞德、夏侯渊两人相视一眼,皆暗中用力,意欲借此一击,斩杀了此寮!
庞德、夏侯渊两人俱是当世一流的大将,此人就算是关羽在世,也不敢托大仅以一口大刀相抗衡,看出其中的厉害来,此人虚晃一刀,接着拨马就走。
此人边走,边还向夏侯渊喊着说道:“我记起来了,你便是那‘虎步关右’的夏侯渊夏侯妙才吧?”
夏侯渊久驻汉中,确未曾见过这将,正想自报上姓名来,这般说道:正是你家夏侯将军…
不料此人冷笑一声,背对两人飞驰间,向着夏侯渊嘲弄说道:“原来竟然是‘白地将军’!夏侯渊,你也不过如此,…”
听得这话,积闷在夏侯渊胸中半天的恶气剧烈的翻腾起来,夏侯渊一个忍受不住,“哇”得一声,喷吐出一口鲜血来。
白地将军的名号是有来历的,恰是随同“虎步关右”这个称号一并出现的。
“渊为将,赴急疾,常出敌之不意,故军中为之语曰:“典军校尉夏侯渊,三日五百,六日一千。”
这是形容夏侯渊兵势行军急速,三天能赶五百里,六天就能急行一千里。
这种作战方式,若是成功了,便能取得“虎步关右”这样骄人的战绩;若如不然,便会出现一个对己不利的局面。
夏侯渊战虽屡胜,但曹操常戒之曰:“为将当有怯弱时,不可但恃勇也。”然则忠勇而不知怯者,又当戒以轻敌。
这一番话若是平时讲讲,夏侯渊听得也就一笑而过,可如今呢?
回顾一下刚刚的战事,此人的话语口气,无一不中确的,无一不是在嘲笑他夏侯渊,夏侯渊如何能够忍受得了?
吐了一口淤血之后,夏侯渊大恨不已,已经无暇去索问庞德缘何至此,略稍羸弱的说道:“此是何人?无端蔑视于我,以后遇上一刀砍杀,方能消了吾今日心头大恨!”
欲赶不及追间,心患夏侯渊,踌躇不前,庞德惘然暗叹,回首禀告言道:“魏延,魏文长,原来的梓潼守将,后来陈翎进川…。”
夏侯渊一罢手,“哼哼…”恨声中,庞德搀扶着夏侯渊下马,来到道旁稍作歇息。
抹去嘴角的血迹,夏侯渊不再提及此人,而是问起其他诸事来,庞德看夏侯渊心情不畅,乃将此前的战事一一讲来。
那日魏延力拼庞德一刀之后携马岱回营,担心其或会来偷袭,马岱遂与魏延商议,暂时退后重新扎下营寨。
一日之后,不见庞德的踪迹,魏延稍恢复体力,乃再次联手马岱共同向前索寻庞德军势。
庞德非是不想前来讨灭了马岱、魏延两人军势,可是缘由魏延那一刀,虽然不曾伤及身体,但其凌厉的杀伐果断气势,足以让庞德望之却步。
不知其中究竟的庞德,只以为魏延的武艺就是那般,心有忌惮之下,遂准备兵向江州,打算再引诱马岱、魏延两人来追击,于半道之中,攻灭了两人的兵势。
庞德行未久,便为马岱、魏延两人探知,马岱、魏延两将所受的命令就是要歼灭了庞德一军,如何不来追赶?
就在庞德精心准备的一片旷野地带,两军再次相逢厮杀起来。
生怕这又是一场埋伏之战,马岱、魏延两人开战之前,约定下来一人突入其中,另外一人在外,呈联合进击之势,就算庞德有埋伏,也可无忧无虞。
果不其然,就当庞德埋伏之军杀出之时,马岱、魏延两人并无慌乱之情,反而因彼尽显其阵容,放下所有的顾忌,一同来战庞德。
此战过后,两军折损皆不少,庞德损失了近半兵力,而马岱、魏延两人,一人率五千余,一人率四千余,实际上也是拼掉了一半的军势。
随着麾下兵士数量的减少,庞德忖着就算继续向江州进发,也无能为力,攻不下任何一座城池,乃挥师而还。
本来相峙中的两军,士气相当。
之前就算魏延、马岱两人悍勇无比,也不能尽歼一军,庞德将众对上马岱、魏延两人的兵势,从心理上来说,并不畏惧他俩人。
时至庞德号令退军,这双方的将士士气就开始转变起来。
一个在后退,一个在追击,无论庞德如何自诉自说,也改变不了眼前的事实,那就是马岱、魏延两人占了上风,自己是在避战撤军,其麾下的将卒无一不在暗暗道着,敌众势大,将军束手无措,才致如此,或又有人道着,将军是不得已才撤军退回去的。
既然存下了这种想法,惊弓之鸟说不上,但面对魏延、马岱这两员骁将追击中的庞德一军,紧张与彷徨总是有一些的。
这便是夏侯渊被赵云追赶着来到庞德一军面前之后,庞德向他禀告上的一切。
夏侯渊听得这里,扼腕叹息,向着庞德言道:“令明,你所谋所行并无差错,这一切都缘由那竖子咄咄逼人啊!”
赵云飞奔急回涪县城下之时,面前的高顺军势还在猛烈的攻击着城池。
周泰正巡弋于战场上,见赵云一人独回,心中怀着期待之情纵马迎了过来,众军避让间,周泰靠近赵云问道:“子龙,夏侯渊那…”
赵云的白马项下并没有悬着首级一颗,又不见夏侯渊的身影被驼缚在其坐骑上,想来赵云此行并不顺利,恐怕那夏侯渊还是逃遁了去。
悬起长枪,微一抱拳拱手,称了一声“大将军!”赵云便急言道:“我有急事要禀告大人知晓,将军可否立即引我过去?”
如今赵云是陈翎的部将,比之自己更为亲熟于子仪,有何大事竟要自己引见?
一怔之下,周泰明白过来,赵云所言之事定然事关重大,稍延迟片刻或许就能令己等功亏一篑,他如此言道只不过是…
不再细思下去,周泰拨转马首,向着陈翎的中军麾盖之下纵马赶过去,赵云跟随于后急行。
赵云一身白袍,本来在战场上极其显眼,又加上周泰这样一员猛将同行,两人先后奔向中军去,引起了高顺的注意。
担忧的眼神从前方高翔的背影上转向身后,高顺暗忖着道,难道说这战事要变局了?
不可能是向着顺利那一向演变,最有可能的是,…
默默伫矛在地,高顺重新转首过来,挺身看向前方,高翔已经率着他的部从攻至城门左近,过得片刻,他或许就能抢入城中去。
赵云、周泰两人的身形陈翎已经看在眼里,不过他没有去望向两将,而是继续注视着城池上下,心中暗自道着,这场战斗伤亡很大,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不为过。
“大人!”
听得赵云的报禀之声,陈翎回过身来向着他一笑,负手言道:“子龙有何急事,竟然这般匆忙赶来?”
指指他有些破损的袍甲,陈翎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过。
这些都是自己循着原路返回,不及顾忌到才为那些枝条擦破了一些,整件衣袍上满是破洞,撕裂划开的口子不少。苦笑一声,赵云正色禀道:“末将追那夏侯渊而去,半道上撞见来此的庞德一军,大人,孰去孰从还需及早决断!”
“哦?”陈翎没有大惊小怪,而是非常淡然的看觑了赵云一眼,然后使周泰下去,以待庞德来军。等周泰匆匆而去之后,陈翎开口问道:“魏延、马岱两人如今何在?”
赵云摇头以示不知,陈翎见之蹙起眉头,就在在麾盖之下慢慢的度起步来。
庞德现身,而魏延、马岱两人不见踪迹,他心中所想的与赵云差不离,暗暗忖着,或许两人已经兵败了。
这是大事,尤其是在这样的攻城关键时刻,这样的消息一经传开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陈翎没有去赞赏赵云到了自己身边才报上这样至关重要的消息,世人常犯的错误,赵云他就不应该去犯。
很多时候,就是一急使穿军而过的同时,大声的呐喊着那令己军士气全无的消息,譬如说:有援军来了!
又譬如说,大事不好!
大事不妙,某某大将投敌了!
…
心底胡思乱想着这些,陈翎其实也没有什么对应之策,现在自己麾下的大部分军力在攻城,能够一挡庞德那样大将的只有周泰、赵云两人。
而看觑赵云的模样,就可知晓此前他所经历的战事颇为艰苦,存着让他歇息一下的心思,陈翎留他在身边。
看着陈翎除去方才派遣出周泰一部人马之外,并无其他相应手段,赵云打破陈翎的思虑沉声说道:“大人,还是遣末将前去阻截那…”
陈翎摇摇头,说了一句“不急”,便转身向侍立在一侧的陈横令道:“陈横,你去助幼平一臂之力。”
“诺!”看着陈横这样一员偏将出阵,陈翎心底莫明有股自我讽刺意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