涪县城池下众军搬土运石,填壕塞堑,提刀擎盾,攀附云梯,城上箭矢如雨,弓弩齐射,高顺攻势为之一挫。
有两员偏将畏战不前,高顺提剑亲斩于城下,之后高顺冒弓矢率部卒突至城前,激励众军努力攻城。
饶是高顺如此猛攻,但城上曹军却是死战不退,曹休、曹纯等人严厉不得后撤半步,誓言与城池共存亡。
由此,攻防双方陷入短暂的相峙阶段,高顺一军死伤无数,虽然偶尔有攻上城墙的将校兵卒,但在曹将的同心协力反击之下,很快被赶下城来。
夏侯渊接战赵云,未过几合,夏侯渊就明自己非是赵云敌手,奈何此刻身在城外,大军兵锋所指方向乃是那还在不停堆垒中的土山,人马兵卒往来厮杀成一片,假若自己一退,赵云衔尾追击,自己这一军可就大势去也。
怀着不甘,夏侯渊怒吼着再承接了赵云疾刺过来的一枪,向身后的众军大喝一声道:“杀过去,将那些役卒给本将全部斩杀了!”
“诺!”身后数骑的答应声中,马蹄翻腾,无数的军卒呈两列队形越过夏侯渊的身位向着前方突袭过去。
彷如是洪流冲撞而过,赵云在阻截这些突击过来曹军之时,让夏侯渊觑得机会,稍加纠缠便舍了赵云向他的身后杀去。
赵云大怒,暗道着你夏侯渊也是堂堂一员上将,为何避我不战?
拨转马首,赵云于后追杀,左右驰骋,与他并行的曹军将校无一可挡者,纷纷摔落马去,一时间,在赵云的前后左右为之一空。
夏侯渊既然冲过赵云的身位,也就不再顾忌其他,一心只想着驱散面前的役卒,他飞驰向前之际,大喝一声,大刀纷飞,无数的役卒哭天喊地,只恨少生了一条腿,东奔西走,就是逃不了夏侯渊的追杀,无尽的人头滚滚而落。
于后的赵云见之,心中逾恨,仗枪前击,数次冲突,已经杀近夏侯渊身侧。
夏侯渊就在自己的面前,在他的身边还有数卫,只要将他赶至一处,也就任不得他再次胡乱斩杀自己一方的兵卒,赵云如此想着,急赶夏侯渊而来。
赵云提前纵马而来,边砍杀役卒边驰马急进中的夏侯渊早已明晓,见分出的僚将不是在一合中坠下马去,就是被他一枪刺中要害,摇摇欲坠,满身满脸都是血迹,夏侯渊见之暗恨不已,乃拨马欲来再战赵云。
“当”的一声,回马一刀,夏侯渊大力砍在赵云的长枪上。
没有任何动摇的迹象,只是坐骑稍微滞顿了一下,赵云脸上绽露出笑容,他对着夏侯渊喝道:“夏侯渊,今日你难逃我手!”
说完这一句话,赵云势如猛虎,舍身搏杀,长枪在他使将之下,呈现出一片梨花飘舞的景象,如同是那大雪泼飞。
“哼!”
“噗!”
“吭…”
一连接了赵云三合,夏侯渊被长枪斜撩而过,擦伤了左臂,鲜血缓缓沿着袍甲缝隙处渗透了出来,忍受住疼痛,夏侯渊大吼一声,大刀横扫竖砍,其势如同疯魔,招招式式都是夺人性命,取人脑袋的舍身痛击。
稍微压抑了一下手中的长枪,赵云在夏侯渊这一阵猛攻之下,暂时防守了一会。
“乒乓”声不绝于耳,两人的兵刃在急骤的碰撞中,两人的斗志在这样的战斗越来越昂然,叱咤暴喝声震人心魄,如同是那猛虎在啸山林,又像是那蛟龙在长吟。
终在一击中,夏侯渊再次受创,抹了一把额头血迹的他,摘下了为他挡下致命一击的头盔,向着身后的赵云甩了过去。
此时此刻,夏侯渊正在拼命赶马急走,赵云这一击让他彻底明白了自己真的非是他敌手,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成了!
夏侯渊狼狈冲突而去,赵云于后接着他的头盔,悬在自己的枪尖上,向着周围的兵卒大声的喝道:“夏侯渊败了,众军努力向前,攻下涪县城池!”说完这一句话,赵云远远缒着夏侯渊,一路追杀了下去。
由近及远,又由边缘向着攻城的大军那一方传播过去,无数的兵卒在传扬着赵云的话语,不一会战场上所有的将校兵卒都在大声呐喊着道:“夏侯渊败了!夏侯渊败了!”
陈翎的攻城大军士气大振,反观守城一方的曹休、曹纯等大将小校皆黯然无语,在顽强抵御了数拨猛攻之后,曹纯向着曹休急言道:“文烈,事急也!你我不如趁此时机,帅军从此城中脱出,撤往梓潼?”
曹休摇头,张望向城下,寻找着夏侯渊的踪迹,过了片刻,不见夏侯渊身影的浮现,曹休暗中叹了一声,转身过来对着曹纯说道:“子和,非是我不愿随你一同退去,可如今妙才尚在城外,且庞德庞令明还远在潼水一带,若是你我就此一退,岂不就是将他俩人陷在险地?”
曹纯听得曹休的话,喃喃欲言,却不知从何说起,涪县相较梓潼,不止是城池显得小了一些,更有取水不便的缺憾,若非是夏侯渊强硬着定要在此阻截陈翎一军,有着坚固大城的自己一方,就算对上陈翎帐下这些将卒,也毋庸担心太过。
夏侯渊的谋略是据守住涪县,以此抵御陈翎的攻占,而同时另外遣一军去取江州,此策不错,可时至如今,一切的一切,随着陈翎大军压境攻城,夏侯渊轻出征战,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若是陈翎今日攻下涪县,缺兵少将的梓潼其势必不能挡陈翎,那么随着他攻略梓潼,汉中的门户就洞开了。
待到那时,若是陈翎轻车上路,急出梓潼…
之后的事情,曹纯已经不敢想象下去了,曹休只见他的脸上一阵青红变色之后,便咬牙蹬足的向前方众守御城池的将卒喝道:“诸位听我一言,今日若让那陈翎兵卒攻入城中,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
还在努力厮杀中兵卒听的曹纯的话之后,纷纷转首过来看向他。
曹纯提枪上前,一边绞杀着攀爬上来的兵卒,一边继续向左右大声说道:“陈翎那小贼,以计诱使夏侯将军出城为战,这说明了什么,你等可知?”
狠厉的横送而过,在一兵卒被他击下城发出凄惨的喊叫声之中,曹纯喘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这就说他陈翎惧怕夏侯将军!只要有夏侯将军在,他就无力攻下此一城池!”
“如今,夏侯将军出城一战,虽然敌军在呐喊着将军败了,可只要夏侯将军不死,我等就有希望!”说着这话的同时,曹纯向左右一顾,擎举起手中的长枪,大喝道:“努力!奋战!坚守住城池,便是你我面前的一道难关,只要熬过这一难关,待等夏侯将军回城,无计可施之下,我料陈翎他必然退兵!”
“不错!”曹休亦开口激励士气,他在赞赏看了曹纯一眼后,大声着说道:“我等还有希望,只要城池,一切都可反转,不然随着我等败退,敌军气势大振,必然不能挡其进军!”
“诸位当中有不少当年自中原退过来的老军,你们扪心自问一下,我与子和所言可有差错?!”曹休最后问了一句,然后也加入到抵御高顺攻城的行列中,向下挽弓射着箭矢。
曹休、曹纯两人先后开口激励士气,又加上有老卒校尉为之佐证,涪县城池中曹军各个升起一股誓与城池共存亡的念头,不为他人,只为自己。
众所周知的事实,败退之时,溃逃中的兵势会陷入混乱之中,若非是乞降,那么就有很大的可能为对方所斩杀。
相比那样的结局,如今虽然夏侯渊将军不在,但看曹休、曹纯两人,并非无一战之力,若是据守住城池,等夏侯渊回城,那么整个战事就一样了。
还有胜利的可能,怀着这般的希祈之意,此刻在防御高顺大举攻城的曹军将校兵卒纷纷鼓起自己的勇气,努力抵御着敌将敌卒攀爬上城楼来。
虽然早已料到涪县这一战不好打,可没有想到曹军竟然这么坚韧。
没有了夏侯渊的这一座城池,在赵云传出击败其的呼声之后,他们的阵脚很快就由惊慌失措变得稳固下来。
高顺蹙着眉头,转首望向身后的陈翎,希望从他的眼中能看到一丝…
高顺也不知道自己想在陈翎眼中看到什么,是动容?是诧异?还是其他?
没有,什么都没有,陈翎的双目中还是一片平静,他一身锦绣衣袍,一把羽扇不急不缓轻轻摇动着。
在他的左右侍立着陈横、刘贤两人,一佩刀,一背弓,一挺身,一恭敬。
高顺既好笑,又好气。
往昔曹性在时,他的连弩手能够决定一场战事的胜负,可如今那刘贤就如同是谀媚的小人一般,毫无出彩之处,更别提会引军出征了。
刘贤状如小人,实则就是一个负责陈翎起居的侍从。
而那陈横,陈横…
微微摇头,高顺不认可陈横的将领,彷如是一豪奴,攀附上陈翎是他今生最大的成就,也或许是陈翎念及他在寿春那一场战事中,开启城门投向他,快速的攻下寿春,才一直带在身旁,以酬谢他此一功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