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天下战略(四)
大朝会上并没说什么,李世民只是宣布一下成立大唐中央银行,李彦出任银行行长。李彦总有一些新奇的做法,大家并不奇怪。再说,这个银行好几年之前就提出过,还是皇后担任行长。
次时皇后已不在,行长是李彦,可想他已获得皇上的绝对信任,信任程度可比皇上对皇后。再说,大部分人都对银行这个概念比较模糊,根本也弄不清它有什么作用。
但接下来的几道旨意,却很有震撼力。第一道圣旨宣布,各州各府各道包括各地藩王,皇上收回所有的铸币权,今后任何人不得铸钱。一经发现,按谋反处理,轻则杀头,重则满门抄斩,这可是重罪,以后所有的钱由皇家银行印制发行。
这一点,很多藩王并不高兴,他们都有私铸铜钱的权力。但也有一些并不在意,因为铸钱可以说是赔钱的买卖。铜本来就少,价钱也很高,除去人工、燃料,铸出来的钱并不合适。但一些藩王他们有自己的封地,压榨人工和开采矿山不用钱,所以还算可以。
皇上这是和三省、台司、六部研究过的大朝会,只是宣布,不是商量,口气也不容置疑。而三省的四个宰相不反对,基本就是通过。
第二条是布帛以后不再作为钱流通,两个月之后开始,三个月期限之内,到大唐中央银行兑换成纸币。过期不兑换的,只能成为货物。今后大唐收税不再上缴绸缎和布帛,而是以钱为计算单位。除了粮食可以作为缴税以外,其他的全部折价算钱,把这些当货币的布帛推向市场。已经推广几年,棉花也不再控制,放开市场经营。但农村上缴要求有一定数量,和桑蚕一样被重视。
其实大唐现在白叠布不比丝绸便宜,那是棉花种的少,但棉花的作用超过丝绸,主要它能防寒,这点是绫罗绸缎比不了的。所以,棉花种植推广很快,每年从西域也大量进购。这恐怕是丝绸之路一个奇怪的现象,大唐的绸缎向西北西南走,白叠布却向东南东北走。
第三条是宣布铜钱两年后废除,这期间和纸币并行流通。这些圣旨一下,引起了不小震动。同时下达的还有两个诏令,第一,号召各地吸引外商进购布帛,加快铜钱回收。第二个就是通知所有手里有债券的,两个月后去中央银行兑换成纸币,如果在三个月内不兑换,债券将作废,利息也没有了。在诏令发出前的利息,皇家照样支付。”
这些圣旨和布告,几乎一天之内出现在长安,几天后,长安周围包括洛阳就都贴满了,也通过驿站向四面八方送达。
大唐掀起了金融改革热潮,最让人耳目一新的是兴庆坊的大唐银行。他们的职员不是官员,待遇却很好,完全是按着官员的标准,俸禄竟然比一般官员还高。统一的服装,不同于官服,是很好看的,被称为工作服。
最让长安感兴趣的是招收人员不分出身,不分男女,这恐怕是最让人热衷的。男女都行,但得通过考试进入。
在兴庆坊招聘会上,李彦这边根本没几个人,可是李丽质、永嘉公主那边却排起了长队。上千女子大聚会,如果不是金吾卫士兵戒备森严,男人能把这里挤破了,那些单身的和不单身的男人都跑来看美女。
李彦看的直摇头,哪有永嘉和李丽质这样的,先看长相,长得不好的不要。一再告诉她们是才能,不是长相,可两个人就是不听。
当消息一出来,永嘉第一个就找上了,说李彦如果不算她一个,让他没有好日子过,天天带一帮公主去闹他。吓得李彦答应让她协助丽质先招人,等培训结束再看适合干什么。
看看这哪是皇家银行,快成大唐公主银行了。高阳、豫章、襄城、城阳,哪个公主的驸马就差哭着求李彦,就收下她们吧,否则他们这些驸马就没好日子过了。李彦也没办法,再说,这些公主有一个好处,都不用给开工资,白干队的,还很积极。最大的优势是她们自己往里搭钱。
有这好事,不用那是白不用,反正闲职多去了,具体工作也没他们什么事。这是管理机构,并非是商业银行营业机构,用的人有限。再说,这样的银行也没有分支机构,想向各道扩展,那也是下一步针对债券兑换开的,中央总行只是长安一家。
再说,也得培养几个可靠的,按李彦的想法,最后在每个道会有一个分行,管理当地的其他银行。
根本没有储备金,李彦在出卖皇家信誉。如果放到后世,根本行不通,但此时是行政命令完全取代市场。
皇上一道圣旨,全天下都是我的,我想用什么钱用什么钱。这也是独裁的好处,没有和皇家对抗的能力,只能听着。那些世家恨得牙疼,但有什么办法?强权之下,谁又能不听,你想造反吗?
弥勒教是想造反,但他也没有条件。本来以为李愔造反,在鼓动李承乾造反,加上债券兑换,一定让李世民头痛,天下大乱。但李愔根本不是那块料,刚起来就被消灭。同时,把人一抓,最可气的是给干承圪基怕死鬼,把李承乾供出来立功。
这一来,李承乾和手下的几个人以及侯君集全部下到大狱里。躲在暗处的教主也没想到,李世民的手段如此高明,对自己儿子也不手软。弥勒教主是不是老实下来,李彦不知道。但他这段时间推行的银行制度却没有出现什么动荡。当开始兑换的时候,并没出现大批兑换的,都是很小的一部分。
李彦的办公室里是林魁一脸沮丧:“永王,卑职无能,没有发现。”
李彦也很奇怪,谁在后面操纵这件事他不知道,特意定的时间这么短,就是让他们来兑换。五百万啊!数量持有太大的,就是最大嫌疑人。
和李世民商量借调来百骑尉监视,发现手里有几十万债券的就查。可是开始兑换已十多天了,前来兑换的最多也不过几千贯,上万的都没有。
林魁着急,李彦也没办法,对林魁说道:“调查那些持有几百贯的人,看看他们从哪得到的。”
“是”林魁连忙去查。李彦也在想是不是把时间加快一些,对永嘉说道:“通知营业厅,放慢速度,尽量慢一些,就说要核实。”
永嘉现在可是很威风,被任命为银行大堂经理,一个一品公主,天天上前厅转悠。这个经理连品级都没有,还不给发公资。但她却干得很起劲,每天一开门她就到了,成为大唐最敬业的银行员工。
最高兴的是窦奉节,天天要请李彦客,他日子好多了,霸道不讲理的永嘉,哪是窦奉节惹得起的,就是受气包。如今永嘉有事干也不烦他,每天回来累够呛,因为一天见不到,也亲热一些。
得到李彦指点,窦奉节又天天说好听的,支持她工作,两口子感情好了不少。
永嘉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职员本来就手生,再慢点更完不成了,但李彦没解释说道:“你去通知吧,我有原因。”
永嘉疑惑的去宣布,果然,本来就不熟练的这些员工更慢了,很长时间也办不完一比,弄得后面的人开骂。谁不知道三个月不兑换就作废了,这可是钱啊!
林魁就在大厅里,一身便装盯着每一个人。突然前面吵起来,一个人骂起来,他走过去问道:“你吵什么?”
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人,穿得很普通,但手里竟然是两千贯。林魁说道:“你着急也别吵,你跟我来去后面,我单独给你兑换。”
这个人马上高兴了:“谢谢大爷。”
林魁一笑,带着他转到后面,进入一个大殿中,看到这里什么都没有,这个人一惊,转身想走。林魁喊道:“拿下,立即冲上来四个百骑蔚,把这个人抓住。他还大喊:“你们干什么?抢劫啊?这是皇上发的。”
林魁的手下一脚把他踹得跪下,林魁一拍桌子说道:“你的债券哪来的?”
这个人一愣,随后说道:“我用钱买的。”
林魁冷笑一声:“刁民,就你这样买两千贯,抢的吧?来人,大刑伺候。”
这个年轻人当时脸色发白,再傻也知道自己被官差盯上了,吓得嗑头:“大爷饶命,我这不是抢的,是别人的。”
林魁冷冷的说道:“说实话,如果不说,我现在就让你知道大刑的滋味。”
这个人不是什么钢铁战士,只是一个小混混而已,吓得说道:“是我们头领给我的。”
林魁一喜,终于抓到一点线索,问道:“你们头领是谁?”
“毕秀峰,长安乞丐的头,我是他的手下,他给我让我来兑换的。”
对于百骑尉来说,长安乞丐的头子毕秀峰当然知道,看来抓到毕秀峰就能知道他从哪来的。乞丐头不是真乞丐,还是很有钱的。他没再问这个人,因为一听就明白,他不可能知道什么。对身边的副使说道:“去把毕秀峰给我抓来百骑尉衙门,我亲自审讯。”
副使连忙出去。林魁很高兴,这次一定要快,否则可能抓不到人。这可是永王和皇上交待的,一定是弥勒教干的。
终于抓到一点线索,自己差点让李世民免职,因为什么线索也没有。还是永王这招管用,谁在幕后操纵,只要大数量兑换,就是他。可是十几天过去竟然没有。
原来他们化整为零,分散开来兑换,哪就是找死了。他让人把这个人带回百骑尉看押,自己赶往李彦的办公室。”
林魁把情况一说,李彦一惊:“坏了,林魁,不应该抓毕秀峰,快去,防止他死了,同时传令京城,北衙封锁长安九门。”
林魁吓一跳,毕秀峰死有可能,封闭城门干什么?赶紧说道:“没事,我把这个人请到后面说给他兑换,并没当面抓他。”
李彦摇头:“不可能,他们派人零散兑换,大厅里一定有他们的人监视,说不定认识你。快,不能让他们运出城,严查城门车辆。”
林魁有点觉得李彦太高看他们了,有这么快的反应吗?但也不敢不执行,连忙回去传令,封锁长安城城门。他赶回去审问毕秀峰,看到毕秀峰没死,林魁松口气。在百骑尉这里恐怕还没人敢不招供,几个大刑之后,林魁吃了一惊,枫林山庄,庄主是谁都不知道。他们果然是弥勒教的,京城捕快,百骑尉和一队金吾卫士兵冲向了枫林山庄。
看着空空如野的山庄,林魁气急败坏,这些人太狡猾了,反应这么快。这里已人去楼空,一打听竟然没人知道枫林山庄的主人是谁。
李彦也赶过来说道:“让人继续搜,这个速度不可能把东西带走,狡兔三窟,他们也不可能一个窝点,城门严加盘查,继续抓,牵扯进来的一定弄清楚。”
林魁知道自己又弄砸了,李世民知道饶不了自己。又急又怒,下令把长安的乞丐全抓回去,挨个审问,一个也不放过,一点线索也追查下去。林魁气疯了,但他的愤怒终于有了效果,越扯越多。
短短十几天时间,枫林山庄,枫叶山庄,晚霞山庄,三个山庄被抄,寻着蛛丝马迹,林魁同刑部大理寺,把长安万年两个县翻了一个遍。
在三个山庄挖地三尺,终于有重大发现,地下密室中,搜出了一百多万贯的债券,而且长安城门缴获了几十万,两下相加快二百万了。
李彦当初发行才三百多万贯,这一下减少了三分之二,剩下那些全兑换也没问题,看着手里报告和一脸紧张的林魁,李世民说道:“这次干得不错,将功补过,继续查,把谁是教主给我弄出来。”
“尊旨,臣一定尽力。”林魁松口气,赶紧说道:“可永王不让查下去了。”
李世民一愣,随后明白李彦又有了什么办法,也就点头:“听永王的,近一段时间听他指挥。”
“是”林魁连忙答应。
李世民说道:“通知李彦来见我。”
林魁走了,李彦正坐在兴庆坊办公室里想问题呢。一个中央银行只是解决了纸币发生的事,可想向全国推广需要的不是中央银行,真正需要的是商业银行。再说自己答应开发吐蕃,锦儿已派人进入吐蕃,恐怕也开始动作了。但钱哪来呢?
是摧毁吐蕃经济,还是帮助他呢?这让李彦一阵为难。
李丽青真是给自己出难题,如果没有这个插曲,这次李彦会毫不犹豫摧毁吐蕃的经济。他这么有把握是因为大唐周围包括吐蕃和西突厥,都没有自己的钱币,一直使用大唐的钱。大唐的开元通宝可以说在周围是通用货币,连北面高句丽也一样。
而这次兑换纸币,收回来大量的铜钱,如果把这些上亿的铜钱推进他们国家,进行疯狂的采购,可大唐不再使用,那么吐蕃他们不成熟的经济系统,一下就会崩溃。物价上涨不是有计划的,会掠夺光他们的物资。这可是修路最好的费用,可让李丽青这么一弄,自己该怎么办?
正犹豫着呢,王恒进来:“王爷,皇上传旨,让你进宫。”
李彦来到李世民书房的时候,看到他并没有因为解决钱的问题有什么高兴的,李彦坐下:“皇上什么事?”
李世民说道:“俊青,你也不是外人,朕现在可是拿你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承乾让我失望,但我该怎么处理他呢?”
李彦鄙视李世民,这时候了才想起拿自己当孩子看?去西域还扣下李丽质呢。但他可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谢皇上信任,我不知道承乾干了什么才让你废他,太子一直以来还是不错的。”
李世民一脸愤怒:“本来声色犬马,朕已原谅他了,也打压魏玉,警告青雀,朕没有想废太子。可是他竟然豢养恋童,朕一怒之下杀了那个男宠,他竟然在东宫为他建坟修祠晨昏祭典,这让朕如何能把江山给他?”
李世民这一说,李彦一下想起来,自己不熟知历史的毛病,怎么把这件事忘了?没有想起称心那个小少年。
原来李承乾是因为这个被废的,他无话可说。自己如果想起来,一定先处理了这个人。可是自己远在西域吐蕃,没想起这件事。
李世民愤恨的说道:“朕只是教训他,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朕也没打算怎么样他。但不知悔改,竟然联络大臣想举兵杀朕,抢皇位,这还了得?”
李彦不致可否,这些也是被逼无耐吧?他是太子,干什么造反?想想说道:“臣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我能见见承乾吗?”
李世民说道:“他在承乾殿,你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