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带兵开始爬山,古时的山道可是一点也不好走,不像后世旅游景点都铺了石板路。所谓的山路,其实纯粹是附近村民为了上山方便,用柴刀临时砍出来的。到处都是覆盖满满的灌木荆棘。而村民上山的频率也不像后世那么高,所以几乎每次上山都得大砍一通,生生砍出条路来。
现在是春天还好。等到夏天植被茂盛了,那才是遭罪。
还好这次辅兵带得多,又有本地向导指挥,行进速度才快些。
没走多久,便看到有几个鬼鬼祟祟地身影在前方乱窜,估计是匪寇们的哨探。若是在平原地带,赵二早派骑兵过去追杀了。但无奈这里地形不好,马根本跑不起来,追也追不上,只得作罢,任由对方回去报讯。
又走了一段,便看到了一条早被清理好的路。向导告诉赵二,这里应该就距离匪寇营寨不远了,这种被清理好的路都是匪寇们整出来的,每天维护,所以走起来十分通畅。而以往村民们走到这里,便不敢再往前走了,所以再往前的路,他们也不熟悉了。
这倒是没关系,既然有路,还是匪寇们每日清理出来的,那么只要顺着路走,便可直抵营寨。
于是军队继续前进。走着走着,忽然听见一声惨叫,众人望去,原来是一个带路村民腿上中了一箭,惨叫不止。
“山贼放的箭?”赵二问道。
问遍全军,得知是有人躲在路旁灌木丛中放的箭,很有可能是山贼。
有人把箭取下来,递到赵二面前,赵二看了看,确认是青州官军标配的箭头。这种箭头在管县的军械库里就有不少。
估计是山贼从以前官军手里缴获的,看来敌人的装备并不是很差。
赵熊劝谏赵二道:“头儿,要不你先下马吧,你骑在马上太显眼了,万一中箭……”
“嗖!”又一枝箭射了过来,目标正是赵二。
幸好射箭的人箭术一般,没有射中赵二,箭矢落在旁边一个战兵身上,被甲片弹开了。
赵二皱了皱眉头,采纳了赵熊的建议。同时命令带路村民不必在前方带路了,进入队伍中央,受战兵保护。
而部队最外围则全部由持盾战兵守卫,尽最大可能减少敌人暗箭影响。
虽然这种暗箭偷袭的手段,并不能给我军造成多少减员,但对士气的影响可不小。毕竟敌人能攻击自己,而自己反击不了,这种感觉实在不太好受。
为了恢复士气,赵二安慰众人道:“大家不必担忧,匪寇也就这点小伎俩了,等到了他们营寨,他们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说是这么说,但赵二心里还是没能放下来,毕竟这股山贼历经朝廷多次征剿还没败过,不可能只有放冷箭这么一招。
这么想着,问题果然很快就来了——前面的山路出现了分岔。
走哪边?左还是右?
问向导,向导当然不知道。
分兵?别开玩笑了,队伍里领军者就自己一个,分了兵,另一股军队谁来带?
就算有人能带,万一再往前走又出岔路了呢?
然后被敌人分而击之……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那么选其中一条路走吗?会不会因此迷路?
赵二问了问向导,得知不会迷路,虽然村民们从未踏足过这个区域,但是这座山毕竟就这么大,如果走错路了,只需要闷头朝一个方向走,即可出山。
于是大军朝右边岔路继续前进。同时命令后方部队注意防护后方,赵二特意在后方部队里安排了
不少弓弩手,命令一旦发现敌人出现,就先射一轮箭雨出去压制下。虽然以匪寇的战斗力,攻击自己后路自己也不怕,但还是会影响士气。用弓箭先手压制,可以稍稍打击下敌人气焰。
走着走着,发现前面的山路都是往下走了。询问向导,向导告之这座山山形简单,往下走了说明肯定不是这条路。
于是原路返回,又从左岔路走。
走了一会儿,发现前方道路上出现了一些浅坑和乱石,仔细观察后,发现似乎是临时仓促弄成的。
看起来我军不在村庄休整,而是选择立刻上山果然是正确的决定,敌人没有太多时间来给我军布置“麻烦”。
赵二下令辅兵将道路简单清理一下,虽然这些乱石和浅坑暂时并不能影响他们什么。但是如果在我军过去之后,敌人继续在此基础上布置点什么,到时候有什么效果就不好说了。
清理道路并没有花费什么时间,毕竟只是把乱石扔到一边,可比敌人满山搜集石头容易多了。
与此同时,匪寇营寨内。
“报告大王,官军已经距离营寨不足二百步!”一个喽啰在聚义厅汇报道。
而此时那个年轻人则不复之前的从容,变得开始有些焦躁起来:“XX的,这次官军怎么这么快,完全不给老子时间布置!”
原本在最初的时候,匪寇们是有在山上布置一些常备的陷阱,以应对突袭的敌人的。然而陷阱这东西,是需要定时去维护的。如果长时间不去检查维护它,陷阱就会失效。
然而这些匪寇毕竟只是匪寇,向来自由散漫惯了,每日去清理下山的道路时尚且推诿拖延,懒得去做。指望他们去维护那些既麻烦又危险的陷阱?要知道陷阱这玩意可是把双刃剑,能伤害敌人的同时,也有可能会因为失误而伤到自己人。匪寇们才不愿意给自己找不自在!
以往时,官军来进攻他们的话,都会在山下先休整一番,匪寇们正好趁机重新布置一些陷阱,完全来得及。
他们没想到这次的官军没有休整,故而也就没能成功布置陷阱以应对赵二他们。
年轻人继而对着大厅里几个小头目骂道:“都是你们几个无能!老子交待的事一样都没办好!让你们放暗箭骚扰,结果敌人一个都没射死。让你们挖陷阱,结果磨磨蹭蹭,到现在都没挖好!让你们袭击敌人背后,你们居然还未接战就被射退了!之前不是说敌军没有弓弩吗?”
一个小头目辩解道:“俺们放暗箭时,官军没有回射,所以俺们才以为他们没有弓弩……”
年轻人怒道:“老子让你解释了吗!况且你这叫什么解释?没回射就代表没弓弩?你现在还没拉屎呢,所以你不会拉屎?”
小头目们唯唯诺诺,不敢应声。
年轻人平息了一下怒气,然后询问道:“敌军从原本布置陷阱的位置过去后,我让你们继续布置,现在还在做吗?”
一个小头目回道:“是,不过官军在那些石头上撒了尿,还写上了字,识字的周秃子说写的是‘谁再碰谁XX’、‘谁再动就是乌龟王八蛋’之类的,小的们不太想碰。”
年轻人:“……”
另一边,赵二的部队终于看见了匪寇的营寨。这是一个纯木质的寨子,不过因为是倚着周围的山石而建,所以防御力不容忽视。
这种依山石而建的寨子又叫做砦,砦墙上有防守的匪寇正盯着他们,这些匪寇手持弓弩,站在高处射击的话,射程会比仰射的我军射程要远得多。
赵二对着营寨评价道:“如果敌人凭砦坚守的话,我军不付出一些代价是攻不下来的。我得好好想想对策……”
正在赵二想办法时,匪寇的寨
门忽然打开了,一个年轻人骑在马上,带着一群匪寇从寨门中涌了出来。
赵二不禁瞠目结舌道:“敌人是SB吗?”
那个年轻人却不认为自己是SB,他不听手下凭砦坚守的建议,觉得像乌龟一样防守是弱渣的表现。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他这么对手下说道。
现在,他在赵二军前一箭之地(约一百三十步远,至于一步多长,各朝代标准不同,大家就当成总共一百米左右即可。)处停下,他大声质问道:“来者何人?为何犯我领地,擅闯我山?”
赵二嘲讽道:“此地是大汉朝廷之地,此山是管县之山,何时成了你的?可有朝廷文书证明,印契出示?”
年轻人怒道:“呸!朝廷无德,天数有变,山头更易,而归有德之人,此乃自然之理也!”
赵二左手扶刀,右手遥指曰:“你一介贼寇,霸占此山,何称有德之人?”
年轻人听罢居然收起怒容,转而拱手问道:“嗯……不知尊下是朝廷哪位将军?”
赵二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老实答道:“本县新任县尉,赵二。”
年轻人在马上欠身行了一礼,语气也变了:“原来是县尉大人,今日有幸相会。在下乃本山之主邓舍,公既是朝廷命官,当知天命、识时务,为何要兴无名之师,犯我疆界?”
赵二曰:“本官身居县尉,履行本职,前来剿匪,何谓之无名?”
邓舍笑曰:“呵呵呵呵呵呵……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自桓帝以来,宦官猖獗,天下纷争,社稷有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我父邓三,原是良家子。因受小人污蔑,不得已上山落草为生,自上山以来,外则多次击败围剿之军,内则庇护周边村民,自成一方,不受昏暗朝廷所压迫。现已有不少村民主动投靠,这岂非天心人意乎?今公蕴大才、抱大器,兵精甲足,何乃强要逆天理、背人情而行事?岂不闻古人云:‘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今我大卧驴山带甲十人,良卒百员,绝非是腐草之萤光。而汝等虽然兵多,但在多次击退官军的我等面前,亦难称天空之皓月!你若收戈束甲,以礼而退,仍不失县尉之位。县安山乐,井水不犯河水,岂不美哉!”
赵二则哈哈大笑曰:“哈哈哈哈哈哈……我原以为,你身为山贼之首,来到阵前,面对我军将士,必有高论。没想到,竟说出如此粗鄙之语!昔日桓帝之始,县内军备衰落,胥吏酿祸;县乱岁凶,四方扰攘。黄巾之后,各地匪寇等接踵而起,残暴生灵,侵扰村民。因之,县城之中,游侠肆虐,乡野之间,劫匪猖獗;致使狼心狗行之辈,汹汹山上,奴颜婢膝之徒,暗通曲款。以致村舍变为丘墟,村民饱受劫掠之苦!值此危难之际,汝又有何作为?汝之生平,我亦有所知。你世居东乡之滨,也是一读书识字之人。初举孝廉不成,理当出力辅县,安乡兴村;何期反认贼作父,同谋占山!罪恶深重,天地不容!”
邓舍手指赵二:“你……赵二狗官,你敢!”
赵二打断道:“住口!你这无耻蠢贼!岂不知全县之人,皆愿生啖你肉!安敢在此饶舌!”
邓舍气得开始咳嗽。
“今幸天意不绝本县,刘玄德于本县接任县令。我今奉县令之令兴师讨贼,你既为匪寇之徒,只可潜身缩首,苟图衣食;怎敢在我军面前妄称天数!乌首匹夫!苍髯小贼!你即将命归于九泉之下,届时,有何面目见你的家乡父老!”
邓舍手捂胸口:“我……我……我……”
赵二大声斥责:“逆匪贼子!你枉活二十有六,一生未立寸功,只会欺压村民,作贼为虐!一条断脊之犬,还敢在我军阵前狺狺狂吠!本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