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听吕布指责自己有私心,感到无奈,只得屈服:“好吧,就依吕将军!”
于是董卓亲族悉皆诛戮,连董卓九十多岁的老母亲池阳君都被诛杀当场。至于董卓弟弟董旻、侄子董璜更是逃不了,皆被斩首号令。
唯独董卓那尚未及笄的小孙女董白,不知所踪。
众人回报王允,王允对吕布的做法十分赞同,而后大犒军士,设宴于都堂,召集众官,酌酒称庆。
最后就是处置董卓的尸首了,这董卓罪大恶极,又足够肥胖,那么点他天灯无疑是最合适的处理方法了!
当即在他肚脐上插了一根灯芯,以董卓尸体上的脂肪为燃料,据后来的人说,这灯火光明达曙,燃烧了好几天……
那尸体也不掩埋,而是直接曝尸于市,供老百姓们随意侮辱、践踏。只要别把灯弄灭了,随便你们怎么折腾!
百姓歌舞于道,长安城中的士子、女子们,皆卖掉自己的珠玉衣装,换来酒肉相庆,这样的人填满了街肆。
正饮宴间,忽然有人来报曰:“董卓暴尸于市,忽有一人伏其尸而大哭。”
王允大怒曰:“董卓伏诛,士民莫不称贺;此何人,独敢哭耶!”
遂唤武士:“与吾擒来!”
须臾擒至,众官见之,无不惊骇:原来那人不是别人,乃侍中蔡邕也!
王允当时就怒了,叱曰:“董卓逆贼,今日伏诛,国之大幸。汝为汉臣,乃不为国庆,反为贼哭,何也?”
蔡邕伏下身请罪道:“邕虽不才,亦知大义,岂肯背国而向卓?只因一时感叹知遇之恩,不觉为之一哭,自知罪大。愿公见谅:如果你对我施展刑罚,令我残废,使我有机会续写汉史,就像司马迁一样。以赎其罪,邕之幸也。”
众官惜蔡邕之才,皆极力替蔡邕开脱。太傅马日磾亦私下对王允曰:“伯喈旷世逸才,若使续成汉史,诚为盛事。且其孝行素著,若擅杀之,恐失人望。”
王允一看,你们要干什么?我要杀他,你们居然群体反对。你们是不是没看清楚,现在朝廷是谁说了算?
王允当即训斥道:“昔孝武帝(即汉武帝)不杀司马迁,却让他去写史书,这才导致毁谤我大汉的《史记》流于后世。方今国运衰微,朝政错乱,怎么能令佞
臣执笔于幼主左右,让我们蒙受他们的非议!”
马日磾无言而退,心说这王允怎么变了,以前不是这种人啊!于是私下又对众官曰:“王允不积德,注定无后啊!善待人,国之纪也;著史书,国之典也。灭纪废典,岂能久乎?”
当下王允不听马日磾之言,命人将蔡邕下狱,然后缢死。当时的士大夫们闻知此事,无不为之流涕。后人议论蔡邕哭董卓这事,固然觉得不对;但王允杀了他,则罪孽更甚!
有诗叹曰:“董卓专权肆不仁,侍中何自竟亡身?当时诸葛隆中卧,安肯轻身事乱臣。”
俗话说有赏有罚。该罚的人都罚了,接下来便是赏了:首先居头功的就是吕布,升为奋威将军,假节,仪比三司,进封温侯,与王允同掌朝政。
当然,名为同掌,实际上以吕布那脑子,也只能依赖王允来掌。
皇甫嵩被封为征西将军。士孙瑞拒绝了封赏,声称自己什么也没做,都是王允的功劳。王允听了虽然高兴,但还是升他为大司农。
黄琬称病不出,王允便没有立刻升其官,等他病好了再行封赏。
李肃被封为执金吾,也就是当初董卓许诺的官。其他功臣亦论功行赏。
至于王允自己,因为本身就已经是三公了,所以只能弄个录尚书事,总览朝政了,亦跟董卓打算许诺的官一样。
赏罚都完毕了,王允看天色已晚,便回到了自己宅院。
“怎么样?权力的滋味如何?”
嗯,是不错!
“掌握生杀大权,天下人都归你掌控,站于众生之巅……这辈子也算值了!”
是呀!
这二位今天还真是一片和谐!
而黄琬府里则没那么欢快了,现在的黄琬十分发愁,因为他又一次收到了黄奎的信,信中劝他立刻收拾行装离开长安,否则有大难!
如果在以往,黄琬对自己这蠢儿子的话定然是嗤之以鼻。但是这次不一样,因为在信中列举了很多王允实施连环计的细节。而这些细节,都是此刻身在东郡的黄奎所不应该知道的。
难道自己这个儿子真有预言能力?
他难道不是乌鸦嘴吗?
黄琬陷入了深深的犹豫之中。
再说貂蝉。
她当时在郿坞之中,望见董卓走后,便知道他再也回不来了,于是便开始寻思脱身之计。
如果义父的计策成功,那么接下来,自己就会被作为“战利品”嫁给那吕布了。
唉,被人当礼物送出去的滋味可不好,虽然自己也曾想过要嫁给吕布,但……
但是现在貂蝉一点也不想嫁给那吕布了。凤仪亭里吕布的表现实在太糟糕了,虽然从他的眼神可以感受到,他确实是喜欢自己的。但是这人也太不会照顾女人了,我当时从水里出来后,都感冒了。
还有那池塘里的臭泥……
吕布你去死吧!
不过,要怎么脱身呢?
郿坞外面有重兵把守,内部又都是董卓的侍妾亲属和女卫……
对了!
貂蝉当即奔到梳妆台前,拿起那些脂粉颜料,对着自己一通打扮。然后又换了一身衣服,悄悄走出了屋子。从此,郿坞里的人再也没见过她了。
后来皇甫嵩带兵进入郿坞,公开下令施放被董卓强捋过来的女子。貂蝉便混入侍女的队伍中,周围随同的都是早已被自己买通的侍女,他们自然会替自己证明,自己只是个寻常侍女。
貂蝉临出郿坞前,偷偷看了一眼跟个没头苍蝇一样,在郿坞里乱找的吕布。不过这次她不会再提醒吕布自己在哪了。
吕将军,我们注定无缘呢!
就这样想着,貂蝉来到河边,坐上了船。她也不知该去哪好,唉,走到哪算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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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郿坞春深,全不晓天意人心?
受禅台反成了断头台,帝王梦何处寻?
远离了富贵繁嚣地,告别了龙争虎斗门,辜负了锦绣年华,错过了豆蔻青春,
为报答司徒大义深恩,拼舍这如花似玉身!
从今后,
再不见儿的身影,也再不闻儿的声音!
貂禅已随着那清风去,化作了一片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