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宁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有什么魔力,居然一眼就能让暴走发怒的自己平静下来。杨宁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很容易发火咆哮,尤其是面对自己唯一疼爱的亲弟弟杨锦,更是难以控制。
可她就是难以控制自己,躁动的情绪根本无法平静,她从来都不想用那些刺激的话去伤害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可往往得到的却是相反的效果。这个曾经和自己最亲近的人越来越远,远的几乎和自己在两个平行的世界中。
“杨锦!”林音蹲下身,友好而善意的伸出手,望着躲在角落中瑟瑟发抖的男子,她实在是难以想象他和杨宁之间有着什么样可怖难忘的经历,才会让一个如此开朗个性直爽的男子如此畏惧他的亲姐姐。
“妻主?”杨锦可怜兮兮地看着林音,似乎有点不愿意相信秀气的女家主,他看了眼林音,之后就害怕畏惧地扫视了眼面色yin沉的杨宁,似乎在斟酌要不要牵住林音伸过来的手。
“没事,不要怕,我在的。”林音笑着鼓励对方,一脸的和善和微笑,对这个单纯无邪的男子,林音永远做不到杨宁的声形厉色。
在林音鼓舞的目光下,杨锦终究把自己的手颤巍巍的交给和善微笑的林音,只是他惊疑的目光总是时不时扫向杨宁。
牵着杨锦嫩滑的手,林音缓慢地走到面色沉凝的女子面前,之后隆重而神圣地将杨锦的手转递到杨宁的面前。她的表情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和谨慎,好似将自己最珍视的东西交托出去。
“妻主?!”完全没有想到妻主会把自己交给姐姐,原本就惊魂不定的可爱男子吓得立即缩回手,惊呼的同时夸张地跳开几步。在他的意识中,如果跟姐姐离去的话,那自己可能永远也见不到妻主,他的想法很简单,但很真切实际。
“先跟你姐姐回去,等妻主忙完了所有的事情就会去接你的。”林音实在是头疼之极,老是要装出那种可爱而甜美的声音,来哄骗这些半大的孩子。
“乖乖,你要好好听姐姐的话。”林音感觉自己好像育儿所的阿姨,用自己最甜美娇气的声音来和心智不成熟的小朋友交流。
杨宁神色复杂地看着秀气的女家主,真切地觉察到她的变化极大,但似乎是变得更好、更有人情味了。
杨宁虽然不否定自己对弟弟那样畸形而近乎变态的情感,但她从来没有指望自己的感情能得到回应。不过她不会因为害怕和战栗而自欺欺人的无视那些疯狂奔腾的感情,她希望弟弟的妻主是一个有能力的女人,她就像一片天,能为弟弟挡去所有的灾难和风雨。
或许林音是弟弟合适的人,只是自己从未发现,因为排斥母亲擅作主张的行径,她也就一味的排挤林音,加之林音不好的名声,导致自己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不管对方做什么,她都觉得碍眼。
杨锦眨巴着水亮的大眼睛,疑狐地望着林音,他的眼神清冽如泉,却有着异样的光芒,似乎能看穿对方的灵魂和心底黑暗的想法,在杨锦温和纯良的目光中,林音感觉自己所有的想法都暴露无遗。
她讪讪地移开目光,有点心虚地咽了下口水。
“嗯!”杨锦突然乖巧的点头同意,当时林音那个激动,简直是热泪盈眶。感觉这些男人一个个打发真是不容易,只有最好哄骗的杨锦才被她稍稍唬住。林音暗叹,自己说服人的技术是不是下降了。
不过杨锦嘴上答应了,但圆圆的眼眶红红的,清澈的眼睛也告诉林音他的不情愿,他所有的表情清晰地呈现在脸上,没有丝毫的掩饰和伪装,这是一个多么纯真的人呀!
杨锦可以说是林音唯一一个说服的人,是他的单纯无邪和无条件信任给了对方机会。
年轻的女家主突然觉得上天从来没有舍弃自己,虽然遇到那么多磨难,却有着无数关心和爱护自己的人,况且生活从来没有把自己逼进绝路。
事情没有发展成林音想要的结局,不过她也没有多强求,人定胜天是她一直信奉的原理,那自己会被这个男子打动而改变也是正常的。
林音没有多逗留,杨锦和他姐姐一离去,她就开始着手准备,面对墨棋和林旭的固执,她实在没有办法和多余的精力去改变,说她自私也好,她其实还是蛮希望在这个时候,有人留在自己身边,帮助自己、安慰自己、至少感觉不孤单。
索性还好,墨棋和韩钰合作事项开始洽谈,酒楼开张也在紧锣密鼓的安排中,不少事情还真需要墨棋亲力亲为,虽然比较辛苦,但相对他跟随自己出去历险,林音还是希望他乖乖在家里等自己。
感觉这个情况有些古怪,一般不都是丈夫做生意出远门,而妻子在家里翘首以盼地等他回来,怎么事情到他们这里就有点颠倒呢?
尤其是面对哭得梨花带泪的墨棋,林音愈加头皮发麻,全身恶寒冒鸡皮疙瘩。她不喜欢矫情,也不喜欢落泪,又不是自己出门就不回来,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怪难受的。
墨棋默默地帮她准备好多行李,几乎装了满满一大车,林音当时看到了差点气昏过去。又不是出去旅游,更不是搬家,带那么多衣服干什么,劳心劳力的,只要一些简单的换洗衣物就可以。其实林音还算是个喜欢简单的女子,况且他们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根本不能像是一般出去旅游那么简单,要轻装上阵,说句丧气的话,到时候逃命起来也快。
这件事情,她并没有告诉墨棋和林旭实情,韩钰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但林音觉得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安全问题其实一直林音比较关心的话题。
她三番两次遇到杀手或是土匪,她不是傻子,有人想对付自己,但自己一没有什么江湖势力,二也没有什么钱财人脉,活脱脱是等着被宰的兔子。
林音迅速起身,把一些不要的衣物剔除,果然这种事情还是需要自己亲自来,毕竟是自己穿衣,只是为难墨棋为她打理了那么久,都白费了。
墨棋和韩钰的合作到了对紧要关头,根本无暇分身,林音遇见这样的情况也乐得高兴,少一个人和她上路,她也能安心几分。
纤细的男子万般无奈下抽空和妻主依依惜别,当时哭得架势都把林音震住了,想着以后出门一定要提前走,绝对不要傻傻等着和这个泪腺发达的男子告别,不然就会酿成水淹鄠县的悲剧。
原本以为只有林旭一个人跟着自己出发了,但到走的那天居然出现了林音怎么也想不到的另一个人——周寒。
望着眼前这个文雅瘦弱的书生,林音有片刻的恍惚,想到那个高大而豪爽的女子,才陡然想到自己有不短的时间没有见到对方了。
周寒的理由很简单、也很诡异,和姐姐吵架了。林音顿时无力地抚额头,“你既然和你姐姐吵架了,就离家出走呗,干嘛和我们一道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你不能因为只是和姐姐吵一场架,就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和我们一道可是很危险的,你随时可能会没命的。”林音郑重的警告对方,她不是吓唬文雅的书生,事情可能会朝着自己不能预测的方向发展。
有的时候真不知道这些男子的脑子构造是什么样的,为什么总是用自己不能或是难以理解的逻辑方式思考问题。
“我知道你们要去哪里,我也已经认真思考过了。”周寒却是一脸的无所谓,随意地抖动肩膀,没有丝毫的恐惧和危机感,“韩家主早就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林音不禁疑惑——难道韩钰并不只是和自己一个人合作。转念一想,也疏朗明晰,这是正常不过的事情,韩钰不可能也不会只找自已一个人合作,多些人,他也就能多些选择,同时成功的几率也高几分,光撒网,说不定他们其中还有人真能顺利到达竺兰。
第一次,林音觉得韩钰——那个狡诈精明的狐狸男有着如此深不可测的心思,让她在畏惧的同时感觉深深的恐怖和战栗。
不过,对于此事,林音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这件事,并不她也能做主的,她也只是一个被人使唤的小兵。
而前路茫茫,不知道有多少艰难和危机等着自己。不过坚韧的女家主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会轻易退缩,虽然她比较爱惜生命,感觉怕死有些没出息,但答应别人的,她就会努力拼命地做到。
她早就有觉悟可能随时会献出自己的生命,虽然说的有些大义凛然,但林音也却是有了这种视死如归的打算。
其实出使的事情,林音也不是没有退缩过。她本身是个贪图安逸的人,如果在有限的空间里,能发展自己的事业以及生意,那她自然不会有过多的野心。但如今林家穷困潦倒、颠沛流离。为了家族,哪怕是为了那些个她要养活的男子,她必须要作出牺牲。
汉武帝时期的丝绸之路,是动用了无数的人力财力,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才打通。不过林音却没有那样的人力和财力,除去背水一战,她似乎没有其他的良方。
此去凶险异常,却不是她能逃避的,人生的大起大落,她不是没有经历过,只是这一次可能会赌上自己的命。
最近周依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躲避自己,不过手忙脚乱的林音根本没有多在乎,直到文弱的周寒出现时,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很长时间没有见到那个有着爽朗笑容的女家主。
为墨棋付医药费的人,林音依旧没有任何线索,好似是个突然出现的大善人,之后又突然从人间蒸发,没有任何征兆。
“妻主!”长身玉立的修长男子站在茫茫的天地间,孑然一身,孤单而落寞,林音坐在马车上遥遥相望,突然觉得这个男子是如此的绝美出色,好似一朵出水芙蓉,秀外慧中、温柔体贴。
坐在马车上的林音美滋滋地想着自己其实也算是捡了一大便宜,忽然发现墨棋真像是个大型的犬类,老是摇着尾巴,一脸的兴奋的凑近自己,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忠诚和固执。想到这些,她也不仅眼眶红了。
虽然此去是做生意,但林音没有带上大批的钱财上路,那样不仅招眼醒目,还容易让人眼红嫉妒。韩钰写了封隐晦繁琐的密信,加上一个信物让她贴身保管。林音突然觉得自己是只信鸽,这个想法让她苦笑不得。
事情进行的比较顺利,但枯燥无聊的旅程让林音频频打哈欠。刚感慨好无聊,一口浊气还没有吐完,突然冒出一群土匪。
听着外面粗汉子梗着脖子嘶喊的声音,林音和周寒面面相觑,她依旧可笑地维持着打哈欠的动作。
林音不知自己这辈子是不是很劫匪有缘,无论什么时候出门,总是会遇上劫匪,几乎是算计好的,好似是上天的戏弄。
挑开车窗帘的一角,林音小心翼翼的瞄了眼外面的情况,乍看一下,惊得手一哆嗦,帘子又重新落下。
“马车里的人出来!”好比地雷的大吼传来,林音几乎下意识的捂上耳朵。感觉耳膜震得一阵阵发疼。
马车里的三人神情无奈,相互推拒,似乎在催促着谁出面解决,不过谁也不愿意出去做活靶子。
林音看着林旭,他一直垂首不语,林音也知道他的个性,加上他是自己的人,林音也不好意思把他退出去,视线犀利的扫向周寒。
但平时文弱的书生淡笑着挑眉,回给她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却把林音吓得一抖,她可没有忘记上次遇上劫匪时,周寒凌厉而优雅的身姿,在她的记忆中变为恶魔恐怖的身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