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楼大街是一条老街,街道不宽,街两边也全都是门面,有一部分建筑还是清朝时期留下来的,新建的建筑也都是仿照古时候的式样。
这条街上的东西以便宜实惠著称,所以逛街买东西的人很多,赵红利放慢速度在前面领路,大家鱼贯而行,在一个店门口停下,店牌黑底金字大书“老方包子”四字,赵红利把车支好,招呼大家进去。
店里面不大,只放得下八张长条桌,这一会儿正是吃早饭的高峰时期,店里都坐满了,他们进来的时候刚好有一桌人吃完离开,赵红利赶紧让大家坐下,自己去排队买包子和混沌。
热腾腾的五屉肉包子端上来,每屉十个,都有拳头大小,白白胖胖的摆在笼屉里面,就跟小肥猪一样,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不禁让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大家往小碟子里面倒上老陈醋,吃一口包子沾一点醋,再喝一口馄饨,这对于他们这些瓦匠来说已经算是无上的美食了。
赵云飞在家只喝了一碗粥,现在又尽力吃了一饱,觉得这包子确实好吃,打算晚上回家的时候给小吉买几个带回去。
干活儿的地方就在鼓楼大街上,一个以前卖体育用品的商店老板打算开烧烤自助餐厅,要把地板砖全部砸掉换成新的,赵红利简单的安排了一下,大家拿起锤子、錾子,叮叮当当的干了起来。
地板砖是用水泥镶在地面上的,往下砸的话纯粹就是力气活,这些瓦匠们都干惯了,倒也不觉得费力,就是溅起的粉尘容易眯眼,没过多会儿,几个人全都是满头满脸的灰,农村的包工队也不兴戴护目镜和口罩什么的,要是有人戴,别人会说他出洋相。
汤唯在城里的家就在鼓楼大街西侧的县委小区,昨天她来了大姨妈,肚子疼得比较厉害,所以今天就没去上学,妈妈今天单位有事,早早的就走了,她在床上躺到八点多,觉得肚子不怎么疼了,就起了床,拎着小菜篮下楼去买中午要做的菜。
买完菜回来路过体育用品商店时,见里面在叮叮当当的施工,随意的瞟了一眼,本来已经走过去了,忽然感到门里面的一个身影
特别熟悉,晃了晃大脑袋,又退了回来,探头细看才发现蹲在灰尘中干活的身影是赵云飞。
“赵云飞。”
赵云飞停下手中的工作抬起头来看见是汤唯,撂下工具,起身走到门口。
“你怎么没上学?”两人同时问道。
汤唯笑了笑,说:“嗯,我这两天不太舒服。”
“病了吗?”赵云飞问道。
汤唯的脸红了一下,小声说:“女孩子要是说不舒服,你就不要再细问了。”
赵云飞对女孩这方面的问题并不了解,要是李兰芳这样说,他可能会再问一句“为什么不舒服不能细问?”对于汤唯,他始终还是有些陌生,而且他一直认为汤唯冰雪聪明精灵古怪,总有一些让人想不到的事情在她身上发生,所以听她这样说,也就没再问。
“你在这里打工吗?”汤唯问道。
“嗯。”赵云飞点点头。
“要做几天呀?”
“大概七八天吧!”
“那么久啊!我家就在后面的县委小区,中午家里只有我自己,我做饭,你来吃吧!”汤唯没等赵云飞回答,已经掏出一只圆珠笔,拽起赵云飞的胳膊在上面写了一串地址。
“不影响你工作了,记得中午来吃饭!”汤唯把手中的菜篮子扬了扬,晃着大脑袋走了。
张玉花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心里面是五味杂陈,尽管她明白自己和赵云飞绝对不会有什么结果,先不说自己已为人妇的身份,年龄差距就是一个迈不过去的坎儿,自己的年龄都快能当赵云飞的妈了,但看到那个女孩对赵云飞的亲密态度,心里仍然不免涌上一股浓浓的酸意。
二狗手里不闲着,嘴里也不闲着,问赵云飞:“哎,兄弟,刚才那个小美妞是谁呀?”
“同学!”赵云飞答道,拿起工具,继续未完的工作。
“看那小妞对你好像有意思,还不赶紧上?动手要是迟了,一朵鲜花儿就会被猪给拱了!”二狗说道。
赵云飞干着活儿,没回答他。
张玉花听二狗说话粗俗,骂他:“狗
嘴吐不出象牙来!”看了一眼一直在低头干活的赵云飞,她还真有些担心赵云飞会像二狗说的那样和那个女孩发生那种事情,城市的女孩都比较开放,三说两说就敢脱衣服,尽管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对赵云飞提出什么要求。
王瓦匠笑道:“弟妹骂的真好,二狗,你是不是把弟妹给拱疼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二狗也嘿嘿笑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赵红利说道:“就凭云飞兄弟的长相,还这么能干,配城里妞绝对有富余。”
二狗说:“那当然,云飞兄弟这么好的小伙上哪找去,不过那个小妞长的也不赖,你看她那个白,和咱们农村人的白就是不一样,是那种不见天日的白,穿衣裳也好看,肩膀平平整整,跟衣裳架子一样。”
王瓦匠说:“那绝对的,人家城里人吃的是什么,沙拉,外国饭,刚吃了就得拉出来,这样不存毒,牛奶不单是喝的,还拿它洗澡,所以人家不但是脸上白,身上哪儿都是白的……”
二狗笑道:“拉倒吧你,好像你看见过似的。”
王瓦匠笑道:“我可没那福气看,不过人家都这么说,还有你看人家肩膀平穿衣裳好看,她要是跟咱们似的卖苦力,粗手粗脚,累弯了腰,穿衣裳能好看得了吗?”
赵红利说:“我说二狗,你当着你媳妇的面就敢夸讲别的女人,你不怕晚上回家跪搓板啊?”
二狗笑道:“我刚才的话没说完,城里妞虽然好看,可比起我老婆来那是差远啦……”
众人听了哄堂大笑起来,就连张玉花都忍不住“扑哧”的一声笑了。
大家说说笑笑,赵云飞却在考虑中午是不是要到汤唯家去,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去一趟,他怕自己不去的话汤唯会找过来,那女孩不是干不出来,上次她约他去大堤就曾以“尾生抱柱”相威胁,另外,他也想瞧瞧城里的人家到底是个什么样。
中午十二点收工,大家商量一致还要去吃老方包子,赵云飞说同学请他去她家吃饭,就不和大家一起吃了,二狗他们又是一番善意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