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德路重回峭崖岗,先是例行沿着丘陵巡视飞行一圈,每到一个聚落上空就发出一声龙吼,观察怪物们的反应。这是领主必须的工作,巩固地位,缔造威势,而且要日久天长地做。
消除青铜龙带来的不良影响后,斯坦德路重点视察龙眠谷。
在离巢的第五个月,领地已经初具规模,从一个乱哄哄的土匪窝变得像是一个城寨。
龙眠谷是一个被月牙形丘陵环抱的平坦谷地,月牙的缺口在地图右下方。月牙的山脊上,左上角最高处是龙眠神殿,位于龙巢入口的正上方。
沿着月牙两侧,四座箭塔已经完工,基座是切削的石砖,上层是做过防火处理的硬木,箭塔分三层。底层最宽敞,有防护板和射击孔,可以容纳六个弓手;中层放置着一台米拉巴床弩;最顶部的望楼是枭人样式的鸟巢,里面住着一名枭人哨兵,负责高空巡视瞭望,传递警讯。谷内谷外都在监视范围内。
设计很棒,预想很好,但没起什么鸟用。青铜龙拍拍屁股来了,放哨的枭人被龙威震慑,浑身瘫软,豺狼人弓手还没来得及拉动床弩绞盘,青铜龙拍拍又屁股走了,和上厕所一样随意。
“预警机制要改进”,斯坦德路在脑内的小本本上记述。
谷地入口相当宽阔,大约有500尺宽,在山丘巨人的建筑基础上建起一道木墙,以及两道开合式的大门。但原本预计的三重外墙计划搁置了,斯坦德路觉得就算加到十重,木头的还是木头,他决定等以后有精力,盖双层石墙,就像灾厄堡那样。虽然灾厄堡外墙上一溜气势逼人的白龙干尸弄不来,但斯坦德路可以挂别的呀,他很体贴地给影歌预定了最好的挂位,阳光充足,坐北朝南,视野开拓,黄金地价。
第二好的位置留给埃西斯吧。
谷内已经划分出了居住区、军事区、生产屋和娱乐角。
虽然已经定居,但豺狼人还保持着一些游猎的习性,喜爱帐篷多过木屋,在地势最高的区域,三百多个帐篷相互聚合,上下交叠,构建出一片错综复杂的迷宫。帐篷以硬木为骨架,以兽皮和藤蔓为外帐,用更好的织物做内帐,多个帐篷公用地钉和风绳,任何一个不熟悉豺狼人习性的外族人,走进去三分钟就晕菜。
豺狼人内部被霍克统合后,沿用氏族共治的社会结构,最大的几个共房分别是育儿房、交配房和伙房,无论谁家的崽子,都由老年豺狼人一起养育。斯坦德路更觉得是霍克这个淫狼带歪了风气,实在分不出谁是谁的崽子了,只好一锅烩。
地表生存的第二个种族是狗头人,这些没什么政治地位的附属种族,心甘情愿充当最底层劳动者,只为了离巨龙近一点,满足他们莫名其妙的种族自豪感。
龙眠谷地表是属于豺狼人的,地下是属于灰矮人的,山顶是属于枭人的,无处立足的狗头人只好在山壁上开辟洞穴,内壁上分布着几百个石窟,都挖得不深,镶嵌在岩壁的木楔子成了台阶。这些小巧伶俐的家伙,将洞穴连接起来,成了一片空中楼阁,每个洞窟门口都弄了一扇木门,哪怕最破的洞窟都有。
斯坦德路刚开始还以为狗头人是为了抵御阳光,后来发觉他们只是单纯在模仿龙巢而已。
军事区也是属于豺狼人的,霍克有一个大训练场、几间武器仓库、座狼巢穴和监牢。仓库里堆放着从米拉巴人手里缴获的精良长矛、战刀、链枷、盾牌,铠甲有各种骑兵轻甲和步兵全身甲。据说霍克每次巡查武器仓库,都要赞颂一遍艾拉斯图。至于最早那些原始的木枪木盾,都丢给狗头人了。
生产区功能很杂,豺狼人的小药田、狗头人的蘑菇屋、枭人的羽箭作坊,处理每日狩猎而来野兽的屠宰场,鞣制皮革的作坊,处理木料的作坊等等。狗头人从捡尸到捡屎、从制毒到试毒、从做饭到当饭,无所不包,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而且狗头人全体皈依了邪鳞教会,白天干活,晚上去神殿祈祷,有些余财立刻捐献。虽然神殿主祭马拉萨总是以此自夸,但谁都知道这是狗头人管家克伦威尔的功劳。
娱乐角真的是一个角,位置不固定,它不在规划之内,却自发形成。最开始只是几个豺狼人,带着自制的曼陀林和鲁特琴,自娱自乐弹唱,艺术效果嘛……惹得谷内的座狼嚎了好几夜,谷内一半人失眠,那几个豺狼人被暴打了好几回。
米拉尔河一战后,从米拉巴俘虏身上搜来的可不光是军械,还有许多私人物品,锋利的剃须小刀,方便的火镰石,画着赤裸人类矮人女性的小画册等等。豺狼人们就在娱乐角摆摊交易。
但这里有一个尴尬的问题,斯坦德路宣布过,峭崖岗地界之内,所有种类的货币,无论金属币、陶币、矿石币还是虚拟货币,都是属于绿龙的私有财产。
谁手上都没钱,谷内施行配给制,豺狼人们以物易物又很不方便。如果是在外界,聪明的智慧种族会想出其他方法钻空子,但怪物们有怪物的思维,交易不了,那我抢呗。
于是一个竞技场黑市出现了。
两个有交易需求的家伙要在红土赛圈里干上一架,以此决定交易品、欢呼和小命的归属。
闹出几条狼命后,艾西亚禁止过,但堵不住,尤其发现谷内诸怪开始参赌,更是屡禁不绝。
后来卖自酿果酒的、肉干的、武器的也出现了,遍地都是地摊。因为没有货币和执法者,矛盾层出不穷,每天都有七八场斗殴,整个谷内也乱起来。
霍克大怒之下,组建了一支管理队伍,用赤砂岩染色的橙色头带为标志,绑在脑门上,雄赳赳气昂昂,扫街而过。
每次他们出动的时候,娱乐角就会有人大叫:“橙管来了!”然后鸡飞狗跳,一哄而散;然而几个小时后,娱乐角又会在另一个位置出现。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三处艾西亚钦点的公共设施——厕所。按照她的话说,厕所是野蛮和文明的分界线,拉在线这边,你就是谷民;拉在线那边,你就是野兽。厕所由橙管亲自维护,每天四处盯着有没有人随地便溺,任重而道远。
龙眠谷的地下,则是灰矮人的世界。
因为作息规律颠倒,灰矮人和地表谷民来往很少,自成一格。地表和地下有四处出入口,三个在谷内,一个在谷外,至少灰矮人首领“建筑大师”邓巴克宣称只有四个。
地下除了起居的多层石窟,最大的地下设施是兵工厂,那是一个构造复杂的空间,有水管、火炉、烟道、进料口、出料口和通风管等设施。每天入夜,劳工们将需要改造的武器铠甲送到地道入口,灰矮人起床后取走。每个地表居民在夜里,都能听到地下传来遥远的叮叮当当声。凌晨之前,成品会放在地道入口。
第二大建筑是拉杜格的流浪神殿,自从邓巴克获得灰矮人之神的钦点,成为牧师之后,已经培育出四个初级牧师,建筑能力也随之突飞猛进。
这里还有个小插曲,龙眠谷地势广阔,俘虏们充当劳力之余,每天都在计划逃走,搞得霍克烦不胜烦。
邓巴克找到霍克说,愿意帮他接下这份负担,囚犯放在地下跑不了,霍克很是感谢。结果囚犯送进地下就没出来,霍克这才反应过来,囚犯被灰矮人拉去当苦力了,气得豺狼人首领暴跳如雷,闹到艾西亚那。邓巴克回了一句:“种族智力差异。”打那之后霍克就对邓巴克恨得牙根痒痒。
呜呜的号角声响起,谷地大门嘎吱嘎吱推开,几支驮队陆续进入——已经到了上贡的日子,峭崖岗诸部陆续前来。
斯坦德路飞回龙巢,他手头有很多事要处理,比如青铜龙的夺巢,飞龙主宰奥因的盟约,黑帆商会和米拉巴两支使团等等。
但对于斯坦德路来说,最最最重要的事,是先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