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超爸妈来七院,给他办了出院手续,陈蓉已经将他的病情证明交给了生科的学院领导。
他们班主任刘老师,从来没跟学院说过,张超的症状是一直以为自己女友活着,并与空气交谈。所以学院领导只当这个同学学业压力大,又受了同寝室友跳楼的潜意识影响,才会一时想不开,差点自杀。经过治疗和心理辅导,又有陈蓉保证已经完全恢复正常,学院自然乐意让他回学校。
否则的话,如果学院知道张超的病情是看到死人,并与空气说话,估计说什么都不敢这么短时间,又让他回来的。
张超爸妈接出他,看着儿子完全恢复了正常人,说话好像比以前懂事了不少,都开心得不得了。接着是请陈蓉吃饭,席上,张超也一个劲夸,幸亏有了陈蓉的照顾,等等。父母看着张超和陈蓉的行为举止,显然超过了病人和医生的关系,心下都有明白,暗自乐个不停:娶女博士,又是大医院的医生,有福气啊!而且是心理医生,再也不用怕儿子心理出问题了。
吃完后,张超回了学校,陈蓉还要上班,说是反正她现在还是在读博士,住学校宿舍,以后晚上或者不上班的时候来找他一起自修,他爸妈则放心地开车回了宁波。
张超回到宿舍,按照惯例,班里男女同学都来看望慰问一番,他也一个个接待,又一个个送走,忙得不亦乐乎。
等停下来时,才发现林一昂到现在还没来看过他,估计还怕着他报复以前的事呢。
正这样想着,林一昂恬着脸,笑嘻嘻地徘徊到了他门口。
张超笑着招手:“进来呀,客气什么!”
林一昂嘿嘿一笑:“小的不敢。”
张超怪笑道:“不要客气嘛,当时那个小棺材,花了多少钱,对了,还有那双55块的老北京布鞋,大爷报销给你呀。”
林一昂道:“免了,你爸妈已经把钱给我了。”
“你妈的,还好意思说啊!”张超一把冲出去,掐住林一昂脖子就往屋子里拖,一进屋,一脚把门带上。
林一昂虽然个子块头都比他大,此时却不敢反抗,一个劲求饶:“算了,算了,饶过我吧,我也为你好嘛。”
张超放下他,道:“跟你开玩笑的。兄弟,晚上请你吃饭。”
林一昂一拍大腿:“好,有你一句话,我跟定你了!”
张超道:“我这一个多星期没回学校,有啥好玩的事没?说给我听听。”
“好玩的事嘛,”林一昂思索道,“好玩的倒还真没有,不过你滚开学校才三天,又有人跳楼了。”
“什么!又有人跳楼!”张超忍不住大惊失色。
林一昂笑道:“兄弟,别着急嘛,这事不关医学院那块,就发生在咱头顶上。”
张超疑道:“我们头顶上?”
林一昂哈哈一笑:“是呀,就住咱2幢上面五楼的城规一个男的,蹦极了。”
张超道:“在哪跳的,人呢,怎么样了?”
林一昂道:“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没了咯。就在楼上跳的。”
“啊?”张超从没想过,会直接在宿舍跳楼的,道,“怎么回事,你说说。”
林一昂道:“具体细节的也不知道,反正学校网上早删了这事了。当时晚上9点多,我正在打游戏呢,听到砰咚一声,什么东西砸下来了。过了一分钟,楼上楼下全都是人叫起来,这时我才跑出去。原来那人就在他寝室,爬到窗户上跳下来了,摔在1幢2幢中间大厅的平台上。只有住二楼以上的人才能看得见,我们下面的人当时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后来听说,那男的中午和一个女生吃饭,结果被他女朋友看到了,女朋友上来跟他争吵,结果他勇敢勃起,一巴掌甩在女朋友脸上。这还了得!在食堂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巴掌。结果她女朋友一定要跟他分手。最后闹到晚上,他要女朋友回心转意,否则就从窗户上跳下去。当时他女朋友哪里会信啊,他们寝室其他人听他打电话,也只以为是说说的,没想到他直接爬上去,真的跳下来了。”
张超道:“那他女朋友怎么样了?”
林一昂道:“你想怜香惜玉呀,想追求未亡人?他女朋友嘛,知道这事,跑到他寝室,嗨哟,那真个哭得死去活来的呀,整幢楼都听到了。她女朋友嚷着也要跳下去。不过嘛,这么多人在,哪会让她跳下去呀。后来听说回家静养几天了。”
张超咂咂嘴,表示对这种事情实在难以理解,道:“就这么点破事也要闹自杀?”
林一昂哈哈大笑:“去年不还有一个嘛,好像住碧峰还是紫云来着,期末考试基本全亮红灯,那人一郁闷,就从寝室里跳下去了。可惜呐,他寝室住二楼,谁也想不通他跳个屁呀,结果摔折了腿,还恢复了几个月。”
张超摇摇头:“现在大学生行为艺术,还真是莫名其妙了。”
林一昂大笑:“可不是嘛,有人学业压力大,居然半夜跑湖里自杀,救上来后直接送七院了,你说好笑伐?”
张超怒骂道:“你找抽啊你!”
林一昂道:“好啦好啦,我不说了,兄弟你快乐生活,娶了陈蓉啊。”
这么一说,张超脸似忍不住红了一下。这可没逃过林一昂眼睛,笑道:“我一早就说了,你和陈蓉一对正好,别想白秋——”他赶紧把嘴闭上,这白秋至少现在还是个“敏感词汇”。
一提到白秋,张超有一股惆怅,一股愤怒,更多的还是疑惑和不解。
这么多奇怪的事,难道就真这么轻巧地结束了吗?
白秋、李伟豪,会不会还有下一个呢?
我是不是该像正常人一样,学习,生活,还是继续追查答案?
仿佛火星文出的一道奥数题,心中无解。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