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恐怕也远远不够,”黄遵宪道,他好象对自己即将成为“收破烂的”并不在意,“日本土狭民贫,而人口众多,若贩其民为奴,虽可获大利,然必为列国所不齿。”
孙纲听了不由得一愣,想不到这位黄大公使不用他提词儿,自己就先想到这方面去了。
“男人咱们不要,咱们光要女人。”孙纲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庄重一些,对黄遵宪道,
“要女人何用?”黄遵宪奇怪地问道,这个人是正人君子,没有想到从后世来的孙纲肚子里的那些弯弯绕,也没有怀疑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企图。
“东瀛岛民,女子众多,民间女子至十四岁未嫁者,为免饥馁,多为父母所贩,”孙纲一本正经地对黄遵宪道,“可以让彼国以女子抵赔款,我们按其相貌,分等售于民间大户之家及户未能娶妻者,所得之款以充海军之用,而民间亦得其便,可谓两利也。”
“此法甚好,”黄遵宪头道,“今岁山东水旱频仍,民间家破者甚众,敬茗此策,有古恤怨旷之意,法度良美。我也去过日本,日本民间看待女子甚为轻贱,我国远较日本为富,彼女若至我国,比在日本为人转卖倒手,倍受颠沛流离之苦,其强亦不知几许。”
没有意想当中地大摇其头和道学辞。黄大诗人的这番话可是让他为之一愣。
“昔年去日本游历,曾写了一本《日本国志》刊行国内,惜乎不为朝廷所重。”黄遵宪看他不甚明白的样子。苦笑了一声,道,
孙纲恍然大悟,原来黄遵宪对日本地了解也是相当详尽的,所以才会明白他的计划。
“我曾在北洋军情处见过此书,对军情助益极大,想不到是黄老先生所为。”孙纲佩服地道,这本书他上次见陈志坚江穆齐在看。他还真就没注意这本书的作者是谁。
原以为饱读诗书受中华传统文化熏陶出来的黄大诗人会他这个法子缺德,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痛快的就同意了,照这样看来,也就没什么出乎意料的了。
当然,黄大诗人是绝对不会知道,孙纲这个计划背后的那个“限制同化日本人”地“潜台词”了。
最难出口的都“通过”了,那剩下的就都不是问题了,孙纲又和黄遵宪讨论了一下这些个“对日索偿”的细节,黄遵宪又在这里盘桓了数日,他听梁启也在。还专门去和梁启碰了面,梁启曾经和黄遵宪见过,有相见恨晚之意,这次两个人更是抱着背子谈到天亮,让孙纲着实吃惊不。
几天后,孙纲请示朝廷后,让黄遵宪乘座王德军的“追日”号巡洋舰,前往日本上任去了。
梁启虽然和孙纲及孙文有“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感觉,也想在旅顺多呆些日子。但碍于师命,最后也只能怏怏返回京城。
对于孙纲托他的事情,梁启一口答应下来,“无海军则不能强国。纵勒颈束腰,节衣缩食,佛面刮金,针尖削铁,海军亦不可不办。”他表示,一定想办法动民众认识到海军对国家安全的重要性,“为筹海军经费,不惜为吹鼓手也”。让孙纲放心。
梁启走时。孙纲前去送行,并嘱咐他多多规劝康有为和其他维新人士。行事不要太过急切,并且希望梁启还是想办法去张之洞那里,梁启答应了,依依惜别之中,和妻子踏上了返京的火车。
送走了他们俩,亲自带队出“追凶”的詹淑啸他们目前还没有消息传回来,让孙纲不由得有些担心,苏鑫这次回来后,应该是受了日本美女忍者泽久美地“刺激”,要求孙纲安排他去北洋军情处“特侦司”(孙纲的爱妻弄的那个什么“杀手团”就在那里)学习并“历练”,孙纲担心他的安全,本不想让他去,可实在拗不过这子,也只得答应了。
詹淑啸他们没回来,可爱妻马居然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消息。
那天,她是这么对他的,“我又给老刘汇了四十万两银子安置山东灾民,咱们现在有钱了,你想造什么就抓紧吧。”
“哪来的钱?是南方那边出效益了?”孙纲听她这么一,不由得愣住了,前几天他们俩还在为钱的事愁,现在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变得财大气粗了?
“什么呢,你当是母鸡下蛋哪,能有那么快么?”爱妻看着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道,“我有时候真是怀疑,是不是你运气太好,你要做什么,老天都在帮你。”
“下官不甚明白,请夫人明示。”孙纲看着她,“一脸企盼”地道,
“有人给我们投赞助了,指明要你为国家最少再造两艘战列舰。”爱妻对他道,“钱他们负责。”
“还有这么好的事?我没听错吧?”孙纲吃惊地问道,“是谁这么大方?不是还有什么特殊要求吧?”
“我原先也以为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企图,但后来接触后才知道,应该不是。”爱妻感叹道,“就咱们俩那个时代,这样一心为国地人我也没见过几个。”
“到底是谁要帮我们?”孙纲有些着急地问道,
“你平时不太注意我这边的事,光知道从我这里掏钱,”爱妻微晒道,“大名鼎鼎的同庆丰钱庄,你这个银行职员出身的海军,总应该知道吧?”
孙纲不好意思地一笑,“金融非吾所长,每每思之,愧对大学先师,”他“恳切”地对她道,“请夫人明示。”
中国地金融展史,他多少知道一些,可细节方面,就不象军事,因为感兴趣,知道得那么多了。
“胡雪岩知道吧?”爱妻好笑地看着他,问了一句,
“红商人胡雪岩给咱们投钱?”孙纲大吃一惊,问道,
听了他的话,她很没有形象地放声大笑起来,“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她一边笑一边道,“胡雪岩都去世了十多年了,他要是现在能给你投钱那可就出了鬼了。”
“那会是谁?”孙纲让她笑懵了,不由得追问道,
“你刚才只对了一,这个人的确也是红商人,而且是一品红,胡雪岩是二品红,比他还差了一级呢。”马好容易止住了笑,对他道,“王炽,你听过吗?”
经她这么一,孙纲好象想起来了,记不住在哪里见过王炽这个名字,听是云南富,可北洋离云南这么远,他难道要上这里来投资不成?
他立刻向爱妻细问端详,她告诉他,王炽早就想和北洋方面合作,但苦于一直没有机会,现在知道了孙纲这里海军经费短缺,立刻就向他伸出了援手。
王炽,道光十六年(1836年)出生于云南,可以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商业和金融奇才,他幼年丧父,以母亲变卖饰所得1o两银子起家,经过不懈努力和艰苦奋斗,居然成为了云南富,民间称之为“钱王”,别的不,他开办的“天顺祥”商号,是沟通川、滇、黔三省商品流通的重要商业机构,而他开办的“同庆丰”钱庄,可以是中国汇兑银行地前身,业务已经遍布全国二十二个行省当中地十五个,因为大连成为了中国北方重要的商港,“同庆丰”想要在这里设立分支机构,通过当地商会和“北洋商贸集团”搭上了线,听孙纲造舰经费方面出现了困难,马上表示愿意帮忙。
“这位王大财神一向以急公好义、爱国爱民著称,法国入侵越南时,他就曾捐了六十万两银子地军饷,甲午战争后从民间筹集的海军经费就有很大一部分是他出的(钱都已经让孙纲变成了船,可王炽捐的钱的具体数目是多少他居然一都不知道),丁酉战争时又捐银四十万两给前线充作军饷,李中堂称赞他为大清半个国库,”马对孙纲道,“这次山东黄河决口,他居然捐了2oo万两银子以助河工,我知道后简直佩服得要死,如果不是朝廷下旨褒赏,给他赐匾诰封,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听了她的话,孙纲终于知道天上掉下一个财神爷是个什么滋味了。
我这不是在作梦吧?孙纲在心里问自己。
象王炽这样的爱国商人,后世都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