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去了雍王府,我陡然间像是回到了单身年代,亲自下厨,给十三做了几道素食荤菜,一道糖醋排骨实则笋裹面粉,一道红烧豆干,像是肉片一样,双加了几个素菜端了上去,十三闻了闻,还以为我给他开荤了,担起筷子就往嘴里送。烫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还使劲地点头。
两人笑谈着往事,索性坐在饭桌前聊了起来。我试探地问道:“若是腿好了,还回朝堂做事吗?”
十三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道:“不想了,让别人争去吧,反正我老十三没這个命,也没這个心。”
我朝他点点头道:“你总算有悟性,我也放心了。爷就装个样,在家休养得了,只是太医若是来了,怎么回好呢?”十三拍了一下桌子笑道:“這还不简单,這些板桶从来都是没病说有病,小病说成大病,只要装得像,他们若是瞧不出来,还不是往老病历上扯。”
我朝他竖了竖大拇指,他又叹道:“只是這天下,若是让老八得了,以后就没好日子过了!”
我思索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道:“不可能,八爷支持的人越多,皇上越防着他。时势造就了英雄,皇上宽厚治天下,各地官员贪赃枉法,国库空虚,您说谁能力挽狂澜?知子莫若父,皇上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十三挪了下身,惊奇地盯着我道:“你从不问朝事,却了如指掌,怎么回事?”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傻笑了声,回道:“猜的,不许你告诉四爷,听见了没有,不然我们绝交!”
十三双手相叉,皱着眉头,晃着脑袋不解地问道:“那四哥该怎么做才行呢?你告诉我,我就守口如瓶。”
我惊跳起来道:“十三爷,你威胁我吗?你太没有义气了,我是为安慰你才随口一说,你却在這坎上等着我?”
十三笑着拉我坐下,轻声道:“别嚷嚷,我没说别人先听到了,反正是个猜想,再说说又何仿?”
我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说一个生有三十多儿子的父亲,最喜欢看到什么?”
十三恍然大悟似地笑道:“子孙满堂,儿女孝顺,和睦融融。”见我点头,他目光生辉,点头道:“怪不得四哥常说你是福星,连着五年派人到各地找你,你到底躲哪去了?”
我嘟嘴道:“封建迷信,我就住在京郊外的山庄里,也就见过一回人,哪有你说的這么夸张?”
十三哈哈笑道:“四哥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总说你远走高飞,没想到你就在眼鼻子底下,高明。”
“高明什么,本小姐本想在雍王府边上买个小院住下,来个灯下黑。后来一想這样跟自己也过不去,天天呆在房里都无聊,那及山庄风景秀丽,随处可走,谁让他惹我,不容易得到的东西才珍贵。”
十三突然大声道:“四哥,你都听到了吧。”
我惊得立了起来,前后打量了一下,见没人推了十三一把,在他耳边大吼道:“胤祥,你想吓死我!”
十三捂着耳朵,朝我道:“河东狮吼,受不了了,四哥,你快进来吧!”
我纠着十三的长辫,笑道:“让你再吓我,来了又怎样?我要是怕他跟你姓!”
我的话声刚落,门吱呀地开了,四阿哥还是那张寒冰脸,眼角挂着笑意,朝我嚷道:“再说一遍!”
我快速地扔了十三的辫子,跑到门口大声道:“赵力,你给我过来。”
赵力快速成跑到了面前,我双手叉腰,厉声道:“你说我每个月发银子给你干什么的?”
赵力瞄了我一眼,惊恐回道:“小姐,对不起,四爷……”
四阿哥与十三都笑着走到跟前,四阿哥笑着朝赵力道:“你下去吧,她不给你银子,爷给你!”
赵力喳了声溜之大吉,简直把我這个真主人不放在眼里,赶明别人还以为這房也是老四买得呢,阴着脸不快道:“明儿就把他送到您府上。”
十三大声道:“我还是早溜为妙,原来不是病猫。”這个十三还说风凉话,瞪了他一眼,转身向内院走去,还是守好第二道门户吧。快速的跑回院,把门关了个严实。刚想离开,就传来了敲门声,我怕其他人也阳奉阴违,自己立在门边。
先是“咚咚”,接着是“嘭嘭”,随后就是用脚踢的振动声了。“都死到哪里去了,给爷把门开开!”這只真老虎真的发怒了,我捏着鼻子道:“四爷,小姐睡了,让您明儿再来。”
“你活腻味了,把门给爷开了!”
“不行啊,我若是开了门,明儿小姐会把我卖到妓院去的!”
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我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捂着肚子,整个人顺着门颠坐在了地上,差点笑叉过去。“笑够了就把门打开!”
“还没有!”话一出口,大感不妙,原来這家伙又回来了,只好问道:“四爷有什么吩咐?”
“你养的好女儿,说什么不穿睡衣睡不着觉,快开门。”這才想起,朵朵从小同我一样,睡觉必换睡衣,隔着门同他道:“你等等,我這就去拿来!”我快速地向小楼奔去,找了套干净的睡衣,用布提袋装好,打开了门,扔在了地上,立马关门。他眼明手快的挤了进来,捏着我的肩道:“我是洪水猛兽?”
“不是。”我心虚地低下了头,见他不语,抬头疑问道:“爷还不回吗?朵朵等着呢?”
他拉起我的手就往小楼走,我挣扎不开,身体拉了下来,他拖不动,轻笑一声道:“还有你這号做额娘的人,说出去笑掉人门牙。”
我警惕地瞪着他道:“我在自已家,爱怎样谁管得着,四爷有事就在院里说,男女授授不清,别拉拉扯扯的,让底下人看下,毁了您光辉形象。”
他眯起眼睛,与我相持了片刻,冷不丁把我整个人抱了起来,色色的道:“爷就喜欢强扭的瓜,够味!”
脸红得像西瓜瓤似的,撅起嘴道:“你想做什么?我不答应!”他噔噔上楼,进了房抱着我道:“你不答应什么?”
“我……我不想那样。”他故意无焦距的盯着我道:“哪样?”房里黑漆漆地,只有一点点光线透进来,他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还有那起伏的胸堂,房里静得,只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气氛的暧昧,让人思绪混乱。他半压在我的身上,久久只是保持着沉默。心里那跟紧绷的弦,慢慢地松驰下来,轻问道:“你在想什么?”
他温柔地轻声道:“我在想我们的过去,想你给我写的信,读了你的信,让我傻笑了几天,月儿,我是真的独爱你一人。从前我还不能确定,五年的痛彻心菲,让我明白了自己的心。”
我哽咽出声,捶着他道:“为何要等到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你太可恨了。”
他轻抚着我脸,劝慰道:“你说得对,在真爱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以后与你在一起时,我一定只做一个世间平凡的男人。”
他终于认同了我的观点,我边流泪边抱紧了他道:“胤禛.”
“朝局扑朔迷离,又时时牵挂身孕出走的你,一夜间白了头发,你个狠心的丫头。”
他似怒非怒地朝我道来,我抬头亲了一口他道:“谁让你惹我,该是爷的,跑也跑不了!”我一语双关,不知他有没有明白。久别重逢的激动,点燃欲火,再次以我的失败而告终。
每天自然醒,我又开始了我的晨练,加上天热,没多久衣服就像从水里捞起来一样。人却越来越舒畅,“跳绳子有何用?”
老四不知什么时候起来,走到我跟前问道。我边跳边笑道:“生命在于运动,跳绳能带动手脚各个关节,不过最好的运动就是走路,把鞋脱了,踩着鹅卵石走几圈,能按磨脚底各个穴位。”我上气不接下去,气喘吁吁的跟他说,他却立着一动不动。
我停了下来,做了几个放松动作,长吐了口气停了下来。他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擦了把汗,不解地问道:“怎的了,看得人浑身起疙瘩!”等我漱洗完毕,见他在院中打起了太极,笑着走上了楼,想着总比像和尚一样打坐好。
我都不好意思见十三,又担心他的脚,只好硬着头皮进了书房。十三还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一脸熟睡的样子,伤口渐好,连痂都快脱落了,只是关节还有点肿,坐在床尾给他轻轻地按磨起来,好让血脉通畅些。十三用手遮了遮脸,轻声道:“谢了!”
我扶他起来,帮他整理好衣衫,扶着他道:“嗯不错,还是风流倜傥的十三爷。”
他眸中透着复杂的神情,似是怜爱,似是不该,又似尊敬。转身出房,让画儿送来了洗漱水,四阿哥也进了餐厅,三人就一起用起餐来。我边吃边对十三道:“十三爷,皮外伤像是差不多了,打明儿起,你也要按时早起,到院中走小径,鹅卵石能促进血液循环。”
四阿哥停下了筷,疑问道:“什么环?”
“就是活血的意思。”老四还是一脸惊讶地盯着我,十三的话为我解了围:“四哥,我再住几个月,我老十三要与我儿子同辈了!”我笑着朝十三道:“不打紧,我与你一起跟你儿子同辈好了,能年青,叫四爷阿玛都没关系!”十三手舞足蹈地哈哈大笑起来,四阿哥瞪了我一眼道:“粮食都堵住你這张嘴。”我低头猛吃东西,连个玩笑都开不得,真是顽固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