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进去!将军!将军!咱们的军粮已经不足三日了!”
蔡州,金兵大营,将军完颜禄卟,正在听小曲,突然听见门外在不住吵嚷。
完颜禄卟皱了皱眉问道:
“何事喧哗!”
一名军需官跑进来跪倒在地,颤抖的说道:
“将军,咱们的军粮已经不足三日了!”
完颜禄卟闻言一惊,站起身来大声喊道:
“粮食呢?半月之前还有十万石,现在怎么全没了?你让我三万大军吃什么?”
军需官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
“将军,城里粮价翻了二十倍,所有人都在往外卖,所有人啊!有您的手令,小的没法拦啊!”
完颜禄卟见此,急忙跑到军需库,原来填满的粮仓现在只剩下孤零零的几垛粮食,其他物资也都已经见底了。
他看着眼前一幕,心中的怒火与恐慌难以自禁。
他急忙来到营帐,擂鼓聚将,不一会,各军将领全都来齐,完颜禄卟眼睛死死的盯着营帐里的众人,咬着牙阴恻恻的说道:
“各位干的好事!真漂亮!都赚了不少吧?”
营帐里的众人都不说话,有的还有些不屑,这半个月完颜禄卟也没少收钱,要不然他怎么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没想到,口子一开,人都疯了,短短半个月粮仓就已经搬空了。
军需官眼见发不出粮,没有办法,才直接上报将军,要不然,恐怕饿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也不怕告诉各位,粮,只剩三天的了,要是三天之后兵们没有粮吃,我拿你们祭旗,谁也跑不了!”
说完,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转身离开了。
营帐里有的人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脸色苍白,还有人没有倒腾过味来,心中满是不屑。
一人惊慌地喊道:
“糟了,没粮了!”
一人满不在乎的说道:
“实在不成咱们买点回来,大伙都出点钱,我第一个,出十万贯!”
“去哪买?”
“粮店啊?”
“粮店要是没有呢?”
“粮店要是没......粮店不会没有的,一定不会的!粮店......粮店就是卖粮食的嘛,怎么会没有呢?一定不会的......”
那人念念叨叨的,像是在强调,又像是在祈祷,所有人,都连忙回去发动各种关系,四处求购粮食,但是,真的买不到了!
“今天支出多少?”
王学斌在庄园里,看着几个少侠再打算盘,不一会,一位少侠走过来说到:
“吴大侠,今日支出八十五万贯,粮价又涨了一成,其他的东西也长了两成不止!”
王学斌听到数字笑了笑:
“没关系,咱们继续,只要他们敢卖,我就敢买,只要他们敢给金国估个价,我就敢把金国买下来!”
“今天有没有什么情报?”
一开始王学斌只跟那老板接触,花钱很大方,无论什么东西都要,而且不还价。
起初那老板也很谨慎,什么事都请示金国,后来慢慢的被钱迷了眼,越来越大胆,越来越猖狂!
粮草、布匹、铁料,到后来军械、火油、铠甲、情报、什么都敢买,等他发觉不对时,他已经回不了头了,他的身家性命全都抵在了王学斌手中。
再后来别的商家眼红,也来接触,王学斌来者不拒,连价钱都不压!
虽然以他们的朴素的经济学思维也发觉了通货膨胀,但是买来的物资转手就能获取更高的价钱,他们没有多余的心思思考这些。
“吴大侠,梁州的粮草已经不足三日了,他们问我们什么时候攻城,到时候可以帮我们骗开城门!”
大伙仰慕的看着王学斌,他们只在话本上见过这等决胜千里之外的人物。
王学斌闻言笑了,笑得很开心,也有些心酸:
“问问他们多少钱,然后把情报递到王将军哪里去!”
这段时间他一直跟王将军保持联系,前线的两万大军现在已经变成四万,这些力量也是王学斌贸易的保障,他为王学斌阻拦下了军事方面的打击。
要知道他们可不仅仅是这里收购,整个前线全都在收购,洪七,黄药师,各自领了一批人,同时发动贸易战,整个前线全部告急。
这种贸易从来都不是和平的,两边的交锋更是激烈,三个月中,不仅仅是军事打击,王学斌还经历了十余次刺杀。
自发保护他的丐帮弟兄已经牺牲了十余人了,没有一个人抱怨,也没有一个人退缩。
还有些江湖义士原本也在抗击金国,听到丐帮的所作所为以后,特地前来帮助,来了以后发觉是王学斌在主持此事,于是所有人都在在他的号令下行动,听命而行。
他们苦金国久已,这一次,他们真切的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他们屈辱太久了,为了胜利,他们可以团结一心,生命早已置之度外。
而且他们现在可不是势单力孤,还有一大批金奸作为带路党,帮助他们挖空这个国家!
蔡州城的夜晚如墨一般漆黑,夜幕之下,还隐约有些喧嚣声,打破夜的寂静。
“快快快,咱们商号若是抢得第一的话,你们一人奖赏两千贯,快点,要是被别的商号抢先了,赏钱就全没了!”
一波一波的商号伙计,争先恐后的像城门跑去,都是为了打开城门,但是又生怕别人抢了先!
城门外,王将军静静戒备着,他收到了王学斌的情报,心中满是感慨。
他没有信心打这场仗的,赶鸭子上架当上了将军,也只是矬子里面拔出来的,因为他好歹镇压过造反,见过血,比那些酒囊饭袋好歹强一些。
他原想着拖上一段时间,然后向朝廷求援,没办法,攻城的兵力还没人家守城的兵力多,没得玩。
可是没想到辛大人派过来的英雄如此神通广大,短短几个月,转换了强弱对比,转换了敌我优势,最重要的是转换了敌我攻防之势。
原本是他攻城,金兵守城,后来变成了他防御,金兵派人来进攻,与其说进攻,不如时候送死,到了现在金兵连进攻都不敢了,龟缩在城里没了动静。
“将军,真的会有人偷开城门么?”
王大节紧紧盯着城门,随口说道:
“不要管真假,小心警戒,不要被打个措手不及!”
作为将军,他必须为将士们负责,哪怕是真的情报,他也要做好防备。
过了不久,城门处传来了一阵厮杀声,听得宋军紧张了起来,慢慢的,厮杀声消弭了,城门慢慢的打开。
王大节见此精神一振,一挥手,命令斥候前去探查,不一会,斥候归来兴奋地禀报说:
“大人,金兵都撤了,是一座空城,厮杀的是几个商贩,为了争夺开城门的功劳而抢夺厮杀,现在已经全部羁押!”
王大节一听,喜不自胜,大声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好!儿郎们!随我进城!”
士兵们也欢腾起来,整个队伍一派喜气洋洋,攻城略地,这可是大功啊!
“哦!进城啊!杀呀!”
“我们胜了,胜了,打败金人了!”
“什么金人,那叫金狗!”
“对,打败金狗了!”
慢慢的全军都开始喊叫起来,王大节也不在意,志满意得的进了城,城中除了一些贫民和一些商户,其他的人全空了。
官兵进城开始狂欢起来,整个城里都充满了喜悦,喜悦之下还隐隐听得到一些哀鸣,可是,谁在乎呢?
申洲城,王学斌的庄园里也是一片欢腾,大伙纷纷喝酒欢庆,王学斌更是被拱卫在中心,轮番敬酒,害得他饭食没吃多少,却灌了一肚子茶水。
他也非常兴奋,这一次他终于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了一场战争的走向,这是与大势对抗,他有资格站上棋盘了。
“大家不要松懈,我们还不能停歇,要把这个生意扩大到宿州、寿州、唐州等各个地方,要让金国充满我们的奸细!”
“好!我们听吴大侠的,一起把金国挖空!”
大家吃着笑着闹着,洪七一时兴奋,还打起了拳,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蔡州府衙,王大节正在写表功的折子,里面没有写王学斌做下的事情,这是他们商量过的结果,毕竟王学斌这个事情做的犯了朝廷的忌讳。
他只能写到王学斌作为麾下主簿,出谋划策,功劳不小。
挥毫泼墨,行云流水,下笔很流畅,这份底稿已经不知在心里琢磨了多久了,可能是他这一生写的文采最好的文章。
写完后,摊开晾在一边,时不时的看两眼,还会不自觉地笑笑。
这时,传令兵来了,他抬眼一看笑着说道:
“哦!你来得正好,将这个折子快马加鞭呈给官家,不得耽搁!”
传令兵急忙说道:
“将军!朝廷有军令!”
王大节一听,起身向着中堂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
“何人传令?”
传令兵说道:
“是礼部官员!”
王大节脚步一顿,心情有些异样,面色不显,来到了中堂。
一名身穿官服的礼部官员耻高气昂的站在那里,见到王大节到来,也不招呼,径直宣说军令。
“王都统,本官奉枢密院之令,着令尔军即刻前往潭州驻军,节制蜀州!”
王大节一听急了。
“大人,蔡州刚刚拿下,还未建防,金兵再犯,恐难以抵挡啊!”
礼部官员双目一眯。
“王都统,这是官家与枢密院商讨的对敌之策,你依令行事即可!”
王大节双手抱拳,手指掐的发白,低头咬着牙说道:
“大人!此地刚刚攻克,不能让给金人呐!”
礼部官员皱着眉头看着他。
“与你何干?庙算之事自有朝堂贤达,军令既下,难道尔等想要抗命么?”
礼部官员说着,把军令递给了一边的侍从,转身就走,丝毫不在乎王大节的表现。
王大节结果军令,蹒跚的走回了书房,仔细的查验一番,确是军令无误,随即摊坐在椅子上,屈辱的嘶吼着!
他能力是不强,但他也有着拳拳爱国之心,今日之事,实在让他感到屈辱!
他叹了一口气,将请功的折子扔在一旁,拿起纸笔,给给王学斌写了一封信,交给心腹,让他立刻送走。
随即强行抖擞精神,搓了搓有些潮红的脸,大声喊道:
“擂鼓聚将,即日兵发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