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过去的第二天。
路小佳走在沙漠里,脚下的沙隔着靴底仍能感受到热度。他又饿又渴,身上的沙粒让他觉得四处都痒。
“老姬,我们这真的是在朝北走吗?我怎么觉得我们再走下去就要回到原地了?这破地方连棵枯树都没有,做记号也没多久就会被风沙盖住,你们靠什么辨别方向啊?”胡铁花抹了把头上的汗。
“靠直觉。”姬冰雁的话越来越少,能不答就不答,答了也尽是短句。路小佳知道这是因为缺水,也闭了嘴闷声不语,可胡铁花最受不得憋闷,让他一个时辰不说话他就能憋死。
“去他娘的直觉……”胡铁花爆了一句粗口,接下来的话却被吞进肚子里。他看到前方出现了几间木屋。
那些木屋极近破旧,本是昔日巡边戍卒的守望寨,如今人去寨空,倒是可供路人休憩。
“不知那木屋中可有水源。”楚留香浑身是沙的赶了两天路也觉得难耐了,只盼着木屋中有桶热水能让他洗洗泡泡。
姬冰雁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动,自己上前查探。这木屋实在是有了些年岁,若不是沙漠中水分极少,那些木板只怕早就腐坏。姬冰雁轻轻推了推斜斜掩着的木门,忽觉身后有风声响起,迅速转身却见眼前好几个黑影横七竖八的倒了下去。
路小佳窜过来,眼睛闪亮亮的,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姬冰雁弯下腰捡起落在地上的花生:“你这花生练得……估计比小李飞刀的准头还强。”
这倒不是恭维,想想这花生破开过陆小凤灵犀一指的劲道,就算比不上小李探花的飞刀,也足以和叶开的飞刀比肩了。
“嘿嘿……”路小佳摸摸鼻子,嗓音因为缺水有些哑,“这些人动作好快,我怕你反应不及。”
“嗯。”姬冰雁将捡好的花生放进路小佳掌心,顺手摸了摸路小佳脸颊上的小酒窝,然后蹲下身去扒拉那几个晕倒的人。那些人俱穿了黑色的劲装,并未蒙面,裸|露出的皮肤很干。
他一指点醒一个,捏着那人的后颈问道:“你们是不是黑珍珠的人?”
那人有点迷糊,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什么黑珍珠?我们是‘半天风’大哥的手下,你敢伤我们,是不是不想活了?”
他的话口音极重,路小佳一句也没听懂,姬冰雁混迹沙漠已久,倒是懂了,心头的不安却愈发沉重了。
“他说了什么?”路小佳见姬冰雁的眉头又皱起来,不由得担心起来。
“他说他是‘半天风’的手下。”姬冰雁手上使劲,直接捏断了那人的脖子,“我们不小心走进了‘半天风’的地盘。”
路小佳看着那个人的身体瘫软下去,心头一哆嗦,对着姬冰雁说不出话来。说来可笑,他一个小有名气的杀手,穿来这个世界竟是半年未曾见血。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还是心上人毫不在意地造成的。
他瞪着姬冰雁。
“怎么了?”姬冰雁见路小佳神情不对,上前一步要拉住路小佳,路小佳却一把拍掉了他的手,那只刚刚杀过人的手。
“你……”路小佳深深吸了几口气才说得出话,“你就这样杀了他?”
“不然呢?”姬冰雁的眉头皱得更紧。路小佳这是什么见鬼的反应?怎么好像是在责怪他草菅人命?可路小佳自己就是杀手,杀掉的人会比他少?何况这群人给“半天风”卖命,害过的沙漠旅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根本就是死不足惜。
“……”路小佳也不知道不然该怎样。他还没傻到要求把人送交官府。可是这个武力为尊的现实让他有些难受。原来那些珍惜生命、杀人偿命的价值观就这样变成了笑话。他低下头,目光正对着那人的尸体,缓了缓喉头泛滥的恶心劲儿,才道,“没什么。”
“没什么你不让我碰?”姬冰雁有些暴躁。从进入沙漠,他们经历了太多他上辈子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这让他心里越发不安,而路小佳此时的反应,已经隐隐点燃了他心底的这颗不□□。
“我……”路小佳词穷,看着姬冰雁泛起怒意的眼眸,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顶回去,“你碰呀,我拦着你了?你不嫌脏就随便摸,有本事你像捏死那个人一样一下子捏死我呀,那样你想怎么样我都拦不住你了!”
他说着跳到姬冰雁身上,一口咬住姬冰雁的脖子,拉着姬冰雁的两只手伸进他的衣服里。
“咳……”楚留香握拳在嘴边咳了一声,“虽然打扰别人谈恋爱会遭驴踢,但你们两个要调情也分个时间地点行吗?半天风究竟是谁啊?”
“谁告诉你我们在调情了?我们明明在打架!”路小佳又是嗷呜一口啃住姬冰雁。他是家中独子,向来谦敬父母不曾忤逆,本性又宅没跟同学红过脸,现在吵起架来完全不得要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技能半点没有,撒泼不讲理倒是有那么点味道。
姬冰雁被无缘无故咬了两口,心里的急火反倒消了不少。他托着路小佳勾在他腰间的腿以防路小佳掉下去,道:“‘半天风’是沙漠中的一个大盗,为了方便,人们也把他领导的盗贼团伙称作半天风。他在沙漠中部开了间黑店,打着给沙漠旅人提供食宿的旗号杀人越货。不少商人走差了路就落得个有来无回。”
“你和他们打过交道吗?”楚留香拴好骆驼,看着陆小凤和胡铁花下手废了其余几人,用那些人的腰带将他们绑好。他从不杀人,陆小凤也不爱杀人,胡铁花高兴了或者不高兴了才杀人,而姬冰雁……姬冰雁心细如尘,谨慎有度,该心狠时绝不手软,也就是因为这,让人觉得他冷面冷心,利益至上。
“自然打过。”姬冰雁眯起眼,“不过更多时候井水不犯河水。”
“那个时候是那个半天风赢了吗?”路小佳咬了姬冰雁两口,抱着姬冰雁感受着姬冰雁的体温,慢慢从亲眼目睹生命流逝的难过劲儿中缓过来了。他听姬冰雁这样说,心里一凸,对于这种恶人,井水不犯河水并不是姬冰雁的作风。
“唔……我们平手吧。”姬冰雁支吾了一下,显然不想重提旧事。
“不许敷衍我。”路小佳咬下第三口。
姬冰雁脖子刺痛,抽了口气,被路小佳坠得累了,干脆托着路小佳席地而坐:“那个时候我也不过是沙漠里的流浪汉,凭着股狠劲儿活下来就不得了了,还能毁了半天风的据点?况且半天风与沙漠中的势力勾结着,我当时只能让他保证不碰我的东西。后来我不亲自来沙漠了,商队选了安全的路线走,可不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了?想来那时我又饿又渴,被晒得头晕眼花,还能装出一副大侠的风范,真是和楚留香他们这群混蛋呆的时间太长了,比谁都能装。”
他笑起来,路小佳的心却揪起来。这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世界他不懂,也不喜欢,可是他必须遵从这里的规则。而姬冰雁,就是从这规则中挣扎着活下来的人。
他继续轻咬着姬冰雁的脖子,心思却不知道飘去了哪里。两个人就这么大方地摆着不雅的姿势,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自觉。
“唉,我好想薛冰。”陆小凤看着他们叹了口气。
“那丫头是够辣,不过只怕比不上眼前这个。”楚留香揉揉鼻子,拍开木屋的门板进了屋。
“高亚男要是像路小佳这么辣……啧啧,我八成要被她打死了。”胡铁花跟着楚留香进屋。
只剩石驼坐在骆驼旁边,面色比以往更加沉寂。路小佳想了想,还是向姬冰雁道歉:“刚刚对不起。”
“所以刚刚是怎么了?”姬冰雁的声音很温和,没有半分责怪路小佳的意思,虽然他的脖子已经被路小佳□□得十分惨淡,他抚着路小佳的背的手还是温柔的。
“不喜欢杀人了。”路小佳一边嘟囔一边胡诌,“你动作那么干脆利落,让我想到了过去很多不好的事情……我不确定以前我杀没杀过好人,但是不想让你错杀无辜。”
“我又不是杀人狂。”姬冰雁轻笑,“难道我刚刚太凶狠吓到你了?嗯?这是什么?”
他从路小佳的衣服里摸出个小匣子,是刚刚路小佳拉着他的手向衣服里伸时碰到的。那小匣子似是上好的黄梨木做的,上面镶着小块的宝石,五光十色的煞是好看。
“这是……”路小佳看着匣子,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个值钱的玩意儿。
柔嫩如初·菊花霜。
系统君十分够义气,提醒道。
=口=!路小佳的脸爆红。他劈手去夺姬冰雁手中的匣子。
“是什么?”姬冰雁见路小佳又羞又窘,握紧了匣子不松手,点了路小佳的软麻穴去开匣子。
路小佳软趴趴地委顿在姬冰雁的怀里,眼睁睁地看着姬冰雁打开了匣子。
匣子里装着莹润的膏体,散发着十分淡雅的香气。
姬冰雁了然,促狭地看着路小佳:“是我让夫人等急了吗?”
“……”路小佳一爪子拍在姬冰雁脸上,抢过匣子塞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