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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旧事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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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三日,孟良崮一战,国民党军第整编七十四师被华东野战军完全消灭,师长张灵甫以身殉职,此战,再一次显示出共产党军队的实力。面对各地纷纷传来的国军节节败退的消息,东北行营总部也进行了一次兵力部署调整。为此,东北行营总部下达了一个命令,命令志民他们所在的部队调往额穆县城,原驻守部队奉命换防去吉林驻扎。

额穆县城依旧还保持着原貌,依然是古旧的城墙,依然是萧索的街道。不断发生的战事,让这座小城已经满目疮痍,随处可见的断壁残垣,以及乡民那一双双惊恐的眼睛,都会让人想起,昔日发生在这座小城市的各种关于战争的故事。

一连五日的大雨,让这座小城的道路更加的泥泞,空气也更加的潮湿。虽然是五月气温适宜的季节,却感受不到阳光的滋味,无疑会让人心生烦乱之感。

进驻到县城已经十几天了,志民的心情就像此时的天空一样阴霾密布。究其原因,是由手下的兄弟们所造成的。;一方面是手下这些兄弟的,有一大部分人已经厌倦了战争,并且,在内心中非常倾向于共产党人推行的土地改革政策,而不愿意和共产党的军队正面交锋。另一方面,国民党的一些党政军高官,在接收伪产的时候中饱私囊,已经成了人所共知的事情。这更让本无土地,无奈入了绿林的兄弟们,多了一份对国民党政府的不满。

志民和孙二宝等几个人对目前的局势和这支队伍未来的发展,也做了一些探讨,最终也没有得出一个结论。所以,也只好听天由命,走一步看一步了。

暂编第一团的团部就设在原荒木正二的指挥所里,五月二十七日一大早,团部就迎来了自驻防到县城以来的第一个客人——佟妮儿。对于佟妮儿的来访,志民和孙二宝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因为,这早就是他们的意料当中的事情,如果共产党人不派来代表,反倒是有违情理,不符合逻辑了。但见到只有佟妮儿一个人来,还是让志民他们很意外。

十几年的时间里,佟妮儿的变化很大,她早已经不是那个小家碧玉,弱不经风的学生女形象了,身穿一身灰色短衣裤褂,一头齐耳的短发,眉眼之间隐隐有着一股英气,面色微微泛起黑红色,很显然是经过长期风吹日晒生活所导致的结果,身材虽然略显得单薄,但举手投足间少了一份女子的妩媚之气。

“很久没见到你们了,大家都好吧?凤仙姐,你越来越漂亮了。二宝,你和彩凤妹妹大婚了吗?志民,你的气色好多了。”佟妮儿的开场白没有一丝敌对的意味,反倒是像家里人在一起唠家常一样,随便而温馨。

“漂亮什么啊!都成半老徐娘了。”田凤仙说道。

“呵呵,还没大婚呢。”孙二宝难得一见,有些腼腆地挠着头皮答道。

“万山也还好吧?”志民问道。

他原想问问万山现在在哪里,但顾忌到多有不便之处,也就随口问了一下。

“他挺好的,已经随着大部队到了辽沈一带。”佟妮儿倒没有刻意地隐瞒万山的行踪,反而直言不讳地讲了出来。

“彩霞也跟你们在一起吗?”志民一直惦记着小妹,自从上次送小妹离开额穆县城境内后,就再也没有了小妹的音信,这让志民不免有些担心。

“小妹现在是我们宣传队的人,她聪明伶俐,又能歌善舞的,很受人欢迎呢。”佟妮儿一脸笑意的说道。

“哦,那就好,那就好。”听说小妹很安全,并且活得很开心,缀在志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志民,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相信你们也知道了我的来意。对眼下的局势,我不说,你们也很清楚,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加入到我们的队伍当中来。”佟妮儿说道。

尽管是旧事重提,但此一时彼一时,不可同日而语。虽然还是代表两个党派,谈判的人员没有太多的改变,然而,手中的筹码却调换了一个位置,也不能不引起志民他们的重视。

一些国民党人在抗日战争胜利后的所作所为,志民他们都看在了眼里,并且也深恶痛绝。他们这些人原本也只是为了生存和人的尊严,而被迫啸聚山林入山为匪的。后来,随着频繁接触到国共两党之间的人,也渐渐懂得了民族大义与国家的荣辱与自身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从而走上了抗日的道路。日本人被打跑了以后,很多兄弟都想卸甲归田,回家过一份安生的日子,却不料内战又发生了。何去何从,也成为了他们一直矛盾,并且为之深感头痛的事情。

志民和孙二宝都面无表情,沉默不语着,沈长庚则闭着双眼,像是在打盹一般。梁峰的脸上阴晴不定,也不知道他的心里想的是什么,田凤仙好像并不在意谈话的结果,她的眼睛几乎一直落在志民的身上。唯有何彩凤表现得略有些激动,可能是想说什么,看到志民和孙二宝都没有吭声,也只好耐着性子等着他们说话。

“其实,你们也知道,我们虽然不信仰三民主义和共产主义,但这两种主义所持的观点,是我们及其赞同的。一句话,谁能让老百姓和我们这些弟兄们过上安生太平的日子,我们就跟谁走。”志民斟酌再三,才说出这一番话来。

“能有一日三餐饱饭,几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就满足了。”孙二宝半开玩笑地说道。

“你们想要的生活,也是大多数老百姓渴望拥有的。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实现这个目标的。”佟妮儿说道。

“二表哥,二宝,沈大哥,梁峰大哥,还有凤仙姐,我认为咱们还是跟着共产党走吧。国民政府的腐败,大家都有目共睹,这样的政府,是不值得我们去卖命的。”表妹何彩凤直截了当地说道。

她的话一说完,志民不由得一愣,表妹如此旗帜鲜明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还是第一次。志民想,毕竟读书多的人,见识和眼界相对也要高一些。他转头向孙二宝望去,见到孙二宝也频频点头,心中也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沈大哥,二宝,梁峰,凤仙姐,你们都怎么看?”志民问道。

“良禽择木而栖,远离刀光剑影,何乐不为?”沈长庚睁开了眼睛说道。

“我同意彩凤的意见。”孙二宝的立场很鲜明。

“你去哪,我就去哪。”也许是由于佟妮儿在场的原因,这一次,田凤仙毫不掩饰地对志民说道。

佟妮儿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就像久违的阳光一般,慢慢沁入到人的心里。

“不过,我们也有一个条件。”孙二宝说道。

“什么条件?只要不违背原则,我就能做主答应。”佟妮儿说道。

“我们不是投降,而是按照你们的说法,应该叫起义。”孙二宝说道。

“我以为什么事情呢?从根本上来说,你们毋庸置疑的就是起义部队。”佟妮儿说。

志民看到梁峰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用手中的一把匕首削着一根木棍,忍不住问道:“梁峰,你有啥想法没有?”

“投降也好,起义也罢,我只有一个要求。”梁峰虎着脸说道。

“什么要求?”佟妮儿问。

“交出于化龙,为王德彪,马福才还有豹子兄弟报仇。”梁峰的脸色铁青着说道。

“这......”佟妮儿一脸为难地看着志民和孙二宝他们,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的要求过分吗?”

“不过分,不过分。”孙二宝连连答道。

志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说了。其实在他的心里,也如梁峰和孙二宝他们想的一样,用于化龙的头颅,来祭奠那些死去的弟兄们。

一场谈判,就这样无疾而终了,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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