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谷一夏已经来到真田直子的身后,她并没有察觉。
同样没有察觉的还有染谷枫华,她在专心致志地看真田直子捞金鱼,不过从她双手捏得发白的程度来看,似乎恨不得代替真田直子把金鱼捞上来。
一连捞了七八次,真田直子都以失败而告终,还不如旁边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他五次有三次成功。
真田直子执拗了,又付了一次钱,让老板拿了更多的纸网过来,她就不信,今天捞不上一条金鱼来。
结果……
她在柔道一途上有多大的天赋,在捞金鱼上就有多大的天负,纸网再一次全军覆没。
“再来!”
染谷一夏甚至都能听到她咬牙切齿的声音。
失败……
失败……
失败……
十分钟后,第N次失败,染谷一夏终于忍不住了:“直子,不如让我来试一下。”他准备代替她捞金鱼。
“不。”真田直子回头看了他一眼,便继续重复失败的“实验”。
染谷枫华也抬头看了看他,又接着看真田直子捞金鱼,两人甚至对他的回归没有任何表示,这真是魔怔了。
“好吧,那你继续。”染谷一夏无奈苦笑,女友的执拗程度可真可怕,所以他决定暗中帮一把,否则这样下去,逛庙会就彻底变成“捞金鱼”游戏了。
经过刚刚的观察,他发现真田直子之所以没有捞上一条金鱼来,有两个原因。
一是因为她没有技巧,完全靠的是“蛮力”。二是因为金鱼太过活泼了,不会一动不动等着被捞出来,而纸网又太脆,轻轻一碰就破。
那么,只要解决其中一个问题就可以了。
真田直子的“蛮力”之举,他没有办法纠正,但金鱼太过活泼的问题,对他来说就再简单不过。
眼见真田直子瞄准一条金鱼,正拿纸网捞过去,染谷一夏立即给了那条金鱼一发虚弱术,原本快速游动的金鱼顿时变得迟钝起来,身体开始翻白。
真田直子趁此机会,以纸网兜住它,慢慢地捞出水面,一边用碗去接。
在此期间,一旁的染谷枫华双拳紧握,胆战心惊地看着,似乎生怕金鱼又落回了水池里。
终于,在真田直子如临大敌如履深渊的谨慎之下,那条不会动弹的金鱼被倒入了碗中,她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就像刚刚跟人来了一场全力以赴的柔道切磋一样。
染谷一夏怕她看出异样,又给那条金鱼一发治愈术,很快它就在碗里活蹦乱跳了。
真田直子似乎极有成就感,盯着碗中的金鱼看了一会,拿起纸网,继续捞金鱼。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她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刚刚在她身边,还能隐约感受到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黑暗负能量,现在则充满了自信。
染谷一夏也乐于在暗中继续帮她,中了虚弱术的金鱼没有任何抵抗能力,被她“轻松”地一一捞上来,一连捞上来十多条,没有一次失败的。
一旁的染谷枫华已经用崇拜的眼神在看真田直子,可能以为她经过那么多次的失败后,终于掌握了“捞金鱼”的正确秘技,暗自羡慕不已。
“直子,再捞下去,老板要不高兴了。”染谷一夏却注意到摆摊的老板渐渐变得阴沉的脸色,毕竟人家是靠捞金鱼这个游戏赚钱,要是金鱼被捞完了,那还赚什么。
真田直子这才停止了“捕捞”作业,摊档老板脸色有所缓和,接过她碗里的金鱼,拿了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装了一些水,再把捞到的金鱼装进去,足足有十几条之多,五颜六色。
提上金鱼,一行三人离开摊档。
“直子,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染谷一夏作为唯一的男性,自动承担了“苦力”角色,手里提着那袋金鱼。
因为袋子上面留有透气孔,倒也不用担心会把金鱼闷死。
“枫华想去什么地方?”真田直子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染谷枫华。
“……”染谷枫华想了一下,抬头看向天空,“我想去看花火。”
“看花火的时间现在还没到吧。”染谷一夏说,一般花火要到庙会快要结束时才放,那时候大家都去河边,欣赏漫天的烟花,如果身边再挽着心爱的人,那正如北泽亚由美形容的那样,一定很美。
“哥哥,哥哥,等等我……”三人正要走时,一个稚嫩的清脆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迈着小步伐追逐前面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两人都穿着浴衣,看起来显得很可爱。
小女孩跑得急,加上又是木屐,一不小心摔倒了,顿时哇哇大哭。
“你真是麻烦!”小男孩停下脚步,一脸的嫌弃,但最终还是走了过去,蹲下身体,“起来,我背你。”
小女孩破涕为笑,趴到了他的背上。
“下次不带你出来了。”小男孩背起妹妹,嘴里还在抱怨。
这一幕让三人莫名地温馨,染谷枫华一直看着小男孩和小女孩渐渐走远,直到他们消失在人群里,她都没有收回目光。
“嘿哟、嘿哟——”
一阵整齐的呼喝声突然从远方传来,街上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也将三人的注意力再次转移。
“是花车来了。”真田直子看了眼传来声音的方向,很快意识到什么。
染谷一夏和染谷枫华也看了过去,只见那边正涌来一股巨大的人潮,每到一处,都能引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庙会上最热闹的场面永远是花车出游,那也是整个庙会最不可或缺的部分。
随着人潮汹涌而至,巨大的花车也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那是一架高六米左右的彩车,上面装扮了各种图案和木偶以及灯笼,还有龙、凤、玄武、唐狮、鲤鱼等寓意吉祥喜庆的动物。
六名身强体壮的男人在前面负责拉车把舵,十几位穿草鞋、短裤、马甲的大力士则在车后埋头力推,孩子们手拉一条大绳在花车前拽行。
他们虽然力量不大,但十几个、几十个孩子同拉一条绳索,乐趣十足。
花车上笛子、大鼓、三弦等乐手演奏特色曲目,街头路边挤满了观看的人群,花车沿街行到每一家门口,都会听到主人们的祝福与助威。
染谷一夏三人不像别人那么疯狂,拼命想要挤到花车前,他们在大股人潮冲过来时,就主动避到了一旁。
疯狂的人潮从身边汹涌而过,宛如一阵狂风而去,等到离远了,附近几乎一下子被清空,很多人都追着花车去了。
“好了,看过了花车,我们去买点吃的东西,然后到河边去,等着看花火吧。”真田直子说。
“嗯。”染谷一夏自然没有意见,正要跟她走时,却见妹妹染谷枫华僵在原地。
“枫华?”他疑惑地叫了一声。
染谷枫华没有应他,紧皱眉头指着脚下,眼眶微微发红。
染谷一夏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她穿着木屐的左脚脚背上有一个一指宽的长方块状的红肿印子,正好与她白皙的皮肤形成强烈的对比,看那印子的形状,像是被同为穿着木屐的脚给踩出来的。
“刚刚被踩到了吗?”染谷一夏连忙上前,一发治愈术扔过去的同时,假装抬起她受伤的脚说,“我帮你揉一下,很快就没事了。”
“嗯。”染谷枫华点了点头,眼眶越来越红,要不是不好意思,估计都已经哭出来了。
染谷一夏轻轻抓起她的脚,按揉了两三分钟后,觉得差不多了,又轻轻放下:“好了,试一下应该不痛了。”
染谷枫华穿好木屐,准备试着走路,谁知刚一碰地面,她就眉头一皱:“痛。”
“痛?”染谷一夏一愣,他的治愈术连绝症都能治好,怎么可能被踩一下这样的小伤都治不好。
他又给了她一发治愈术,接着再问时,染谷枫华还是说痛。
“那我背你吧。”染谷一夏不确定哪里出了问题,但妹妹既然不能走路了,他这个当哥哥的自然责无旁贷。
他蹲下身,染谷枫华微微迟疑了一下,趴到了他的背上。
真田直子就在一旁看着兄妹两人,嘴角微微翘起。
背起面瘫少女,染谷一夏倒没觉得有多重,又看了一眼她受伤的左脚,却发现上面的红肿已经消失了,皮肤重新变得白皙起来。
看起来伤势应该是好了,可为什么还会痛?
嗯?
染谷一夏心中忽然一动,刚刚那对小兄妹离开的画面让他记忆犹新。
“枫华,你多重?”隐约猜到一些什么,他的心也跟着轻松下来。
染谷枫华沉默不语,似乎不愿意回答这种有关她隐私的问题。
“虽然我不知道你多重,但是该减肥了,你看,都快把我压垮了……”话没说完,就感觉背上一痛,两根纤细的手指已经掐进了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