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程和齐氏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自然有很多体己话想要和冯老安人说。
只是林氏住在后罩房,多少会有些不方便,于是便让林氏搬去了冯老安人的主屋去住。冯老安人则搬去了后罩房,方便了她和冯程齐氏说体己话。
冯老安人坐在炕上,底下冯程和齐氏坐在她的两边。
“你们怎么会想着今天回来呢?齐丫头不是才有了身孕,你合该等齐丫头的胎象稳了,再带着她回来见我,何必急于这一时?”冯老安人问道。
若不是今日晨起门房来人传话,说冯程和齐氏回来了,她都不知道她们今天要回来。
“姑母,侄儿也是没有办法呀!”冯程望了一眼身旁的齐氏,又道:“这几天府里面我娘瞧着小齐是新媳,想要给她立规矩,然后让小齐站在日头下暴晒,小齐已经见过一次红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娘也真是的,哪里有这样的婆婆?”冯老安人一边对着冯程道,一边紧紧拉起了身旁齐氏的手,关切地问道:“好丫头,苦了你了,身子可还好吗?”
齐氏见冯老安人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不忍心继续隐瞒于她,于是就把事情发生的过程都告诉了她,最后道:“姑母,是不是我这个孩子保不住了?大夫说我已经见过一次红了,有小产的风险,我怕我保不住这个孩子了。”
冯老安人听了,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便问身旁的冯程,“你母亲好歹也是出身医官世家,怎么那样不知礼数,不懂规矩?是不是老太太死了,就该她出来逞威风了,可逞威风也不该是这样呀!”
“你们这次来找我,是不是想要我给齐丫头寻个妇科圣手,让他来给齐丫头好好瞧瞧?”冯老安人望着他们二人问道。
“是的,姑母。您见多识广,认识的人又那么多,侄儿已经寻遍了整个陆良,都没找出来一个堪用的大夫。小齐这几天总感觉肚子不舒服,可能是要早产了?”冯程看了一眼身后自己的夫人,见齐氏也在瞧着自己,又迅速转过头来。
“姑母,这个孩子是我和小齐的第一个孩子,我不想就这么失去他,我想要他,就算将来养不活,我想要他平安生产。求姑母帮我!求姑母帮我!”冯程说话的时候,眼泪不自觉地从眼眶滴落下来,可想而知他是多么在乎这个孩子。
这个时候,冯程突然拉着齐氏的手跪了下来,跪在了冯老安人身边,“小齐还没嫁过来的时候,母亲便千般百般不看好她,如今嫁过来了,还要受母亲的气。我不敢惹母亲生气,只希望姑妈能让小齐留在这里,好好照顾小齐。”
“傻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呢?你媳妇就是我侄女,我能不好好照顾她吗?她如今是有了身孕的人,可不能跪着,赶紧扶她起来。”见冯程和齐氏不为所动,冯老安人忙吩咐了身旁的紫娟去把冯程和齐氏扶了起来。
“你林姑妈家在正定开了家林氏医馆,医馆里面有一个坐诊的叫周娘子的医婆,她是个远近闻名的妇科圣手,是从宫里面的尚药局出来的,只因为是妇人,就常被人请去帮着家里面的妇人调养,生产。我会想办法请周娘子来给小齐瞧瞧的。”不知道地,冯老安人叹了一口气。
“姑母,林姑母家都乱成那个样子了,林姑母还有闲情逸致帮我们请医婆来给小齐瞧病吗?”冯程突然来了句。
“你林姑妈家乱成什么样了?怎么我没听说?”冯老安人不知道侄子从哪里得来的小道消息,追问道。
“姑妈还不知道吗?顾家大长房,大老爷顾礼池和顾大太太杨氏要合离了,这几天两人在府里面大吵大闹的。媳妇原以为林姑妈要和姑妈说的,怎么?林姑母没同您说吗?”齐氏替冯程解释道。
冯老安人听了,一时有些大惊失色。
这么重要的事情,林氏竟一点没和她提过,也没透漏出来,从始至终都将她蒙在鼓里。
林氏究竟在搞什么?
不过林氏到底是她大嫂,是她的长辈,既然人家不愿意说,自己也不能强求。
不过好在她这一次知道了,就可以进行自己的部署了,这么多年了,她终于等来了长房式微的这一天了。
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事?齐氏的肚子开始疼了起来,疼得她捂住了肚子,额头上脸上迅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姑母,程哥,疼……”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齐氏就晕了过去。
林氏站在主屋的门口,看着后罩房里面人进进出出的,小丫鬟们又是煎药,又是请大夫,以为是冯老安人发生了什么事,忙叫了梁嬷嬷问了。
问了才知道是齐氏胎动难受,不小心见红了。忙吩咐了梁嬷嬷把自己库房里的那株五百年的人参送了去后罩房,又送了些血燕过去。
后罩房里,齐氏已经换了落红的衣裳,喝了煎来的保胎药,缓缓睡在了榻上。
冯程看着齐氏一脸难过的模样,心疼极了。“姑母,咱们还是得快点请周娘子来瞧瞧了,这些乡野大夫大多是看些外科,哪里懂什么妇科?”
“我知道了,等晚上你林姑妈过来的时候,我同她说。你好好照顾你媳妇,我先出去了。”冯老安人回到了自己的屋中,又命人送了些补品去后罩房。
福建泉州的码头上,顾家二太太梁郡主准备登上了沙船,一路南下回来。
这艘沙船还是梁郡主用自己的体己钱买的,因为客船已经坐满了人,她不愿同江湖上那些三教九流的人去挤,就买下了这艘三桅的沙船。
因上船的时间有些过急,梁郡主没用过早饭,现在正在船舱里用着午饭,是简单的四菜一汤,两个肉菜,猪肉炒白菜和一道香酥虾,梁郡主吃着,身旁伺候的傅妈妈正在给她说着最近府里面发生的事。
“听说我大嫂的大哥,他家大舅舅都下来了,可有这回事呀?”梁郡主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问傅妈妈道。
“却是属实。大太太的亲哥下来了,说是要给大太太做主呢,只是大老爷一直拗着,谁去劝都是一通臭骂。”傅妈妈虽是说着话,可也是一刻也不能停,给梁郡主布着菜。
“大哥那个臭脾气,我是听我家老爷说过的。母亲真是好算计,自己一个人去了朋普,把我们这些人叫回来处理这件事。她自己倒是乐得清闲了。”梁郡主用了只香酥虾,觉得盐放多了,就放下了筷子。
“可不是吗?老太太从始至终都不像个管事的,这几年府里面的事都是大太太在管着,这几年府里面亏空不少,都是大太太自己用体己钱补回来的。”傅妈妈望着梁郡主,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