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论及证据,她顾玉棠现如今的确还拿不出证据来,证明齐氏不是此案的盗窃犯。
但她没有证据,想必那陈师爷,也没有切实的证据吧?不然以红姨娘那个巴不得齐氏入狱的性子,怎么会让陈师爷等到这个时候,还没有把齐氏送进王法大堂?
再说了,二房在朋普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出了这样的丑事,二房没有在县衙报案,县衙纵然有了证据,也是没法子上门来抓人。
红姨娘想要把齐氏送进王法大堂,但凭着那些个小丫鬟的口供,很难让人信服。那陈师爷又是个重证据,古板的师爷,没有证据他就没法子把齐氏弄进王法大堂,只能如今僵着,只希望能从齐氏的口中,得到她想要的证据。
看着眼前一副乌鸡眼瞪着自己的陈师爷,顾玉棠只笑了笑,就回道。
“师爷既说我没有证据证明齐夫人是无辜的,想必陈师爷也没法子证明齐夫人是有罪吧?陈师爷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不如你老人家就高抬贵手,不要插足进来。若是需要多少银子,报在我们顾家账房,我们还是给得起的。”
那陈师爷见顾玉棠一个小姑娘竟说出了这些,他有些不敢相信,但又不能不相信。一个小姑娘的胆识,竟然如此之大,倒是他小瞧了眼前这姑娘了。
只不过他已经收了银子,就必须帮别人把这事办好,不然若传了出去,他这师爷的名声,也是要被毁得干干净净了。
“这位姑娘,敢问你是亲眼见过下官收银子了吗?若是没亲眼见着,姑娘方才所言,就是在污蔑下官。污蔑朝廷命官的罪名,想来不需要下官说,以姑娘对我朝大明律的认知程度,姑娘也是晓得的吧?”
那陈师爷依旧瞪着自己的乌鸡眼,对着面前的顾玉棠冷冷说了几句。
“我自然是晓得,那陈师爷也该晓得吧?查案办案讲究证据,即所谓的人证物证,陈师爷一没有人证,二没有无证。光凭那几样被偷盗的东西出现在了齐夫人的行李中,就一口断定齐夫人是盗窃那些个物件的人,陈师爷这几年的刑名师爷,只怕也是白当了吧?”
顾玉棠丝毫没有给那陈师爷面子,直言就讥讽了他几句。
既没有这个认定别人是盗贼的本事,就别来揽这个活计。
那陈师爷被顾玉棠这一通话气得抖了几抖,捧着身旁的茶盏,就是没有下口。
他做了几十年的刑名师爷,便是县太爷在场,也得给他几分薄面。如今遭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当着众人的面,让他当场下不来台,他心里面是又气又恨!只是当着顾家的这些人,他也不好得当场就和一个小姑娘拌起嘴来。
忍下了这口气,那陈师爷这回没对着顾玉棠,而是对着冯老安人道:“老安人,要不咱们还是到王法大堂,让齐夫人当着县令大人的面,再做分辨吧!
你们家这位小娘子可是厉害,老朽是自愧不如,说不过她的!”
听着那陈师爷说,要把齐氏送进县衙的王法大堂,那齐氏当即就抱着冯老安人的腿,又开始哭诉起来。
“姑母,小齐是冤枉的,小齐是冤枉的!求姑母为小齐做主,为小齐做主呀!小齐不想去县衙,更不想去那王法大堂。”
见齐氏对着冯老安人一阵哭诉,一直坐在冯老安人身边,不做声,处于观望状态的红姨娘突然道。
“齐夫人,陈师爷都说自己没法子证明您的清白了,要不咱们还是到县衙的王法大堂走一遭吧!若是不能证实您的清白,您这一生都要背上涉嫌盗窃的罪名的!”
听着红姨娘劝齐氏这通话,顾玉棠只觉得好笑。红姨娘话里话外都劝着齐氏去王法大堂,到县令大人面前申诉,只是一个妇道人家,进了王法大堂,就算最后证实无罪,那也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红姨娘是真不知道这些,还是假不知道这些?
见齐氏久久不语,那红姨娘似乎也觉得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苦口婆心又劝了齐氏几句。
“齐夫人,那王法大堂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之地,您去了,就能够证实自己的清白。您若是不去,难不成就是想这样僵着?把我们顾家也一起拖下水吗?”
红姨娘话音刚落,就听见冯老安人拍了拍跪在地上的那齐氏的肩头,就道。
“傻丫头,要不咱们还是去王法大堂走一遭吧?姑母虽说也不相信这些东西是你偷的,可没有人能够为你证明,便是姑母心里头相信不是你做的,旁人也不相信。县令大人是个明察秋毫的好官,定不会教你受了委屈的。”
那县令是个明察秋毫的?
若是那县令真是个明察秋毫地,怎么会把像陈师爷这样的老糊涂继续留在衙门当查?
像陈师爷这样的老糊涂,想必办过不少像今日这样的案子吧?就他这样的办案水平,不知坑害了多少无辜的人?
顾玉棠望了一眼那哭得眼睛肿起来一圈的齐氏,在心中反复想了几遍后,还是想着为她说几句话。
顾玉棠转了一个方向,望向了坐在主座上头的冯老安人,就道:“冯祖母,现如今还没有必要把齐夫人往县衙送的。此事既发生在了咱们家,就让咱们家的人来查清楚吧!”
冯老安人没说话,而是点了点头,示意顾玉棠接着下去说。
顾玉棠把头又转了回来,面向着坐在对面的陈师爷,开口就问道:“师爷,此案疑点重重,师爷祖母既就想要把齐夫人往县衙送,会不会有些操之过急的嫌疑?”
那师爷见识过顾玉棠的厉害,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捋着自己的胡须,恶狠狠地望着顾玉棠,口中就道:“姑娘既说此案疑点重重,那老朽就洗耳恭听,听听姑娘口中的疑点,是有着哪些疑点?”
顾玉棠见他应下,索性就没有顾忌,就道:“若说这些财物是齐夫人偷盗的,那齐夫人偷这些东西的动机是什么?杀人有动机,这偷东西也有动机。”
那陈师爷不以为意,就道:“杀人的动机无非是利益有了冲突,才想要杀人罢了。至于偷盗的动机,第一是为着钱,若是有钱,何必要去偷盗呢?”
那陈师爷说到这里,顾玉棠当即就打断了他,道。
“师爷说偷盗的动机是为财,那什么样的人才会为财呢?自然是那没有钱之人,但本案的第一嫌疑人,齐夫人,恰恰不是吧?”
顾玉棠说着,冲着那陈师爷笑了笑。
陈师爷没有理睬她,而是道:“齐夫人的确不具备第一点。齐夫人怎么说都是世家的夫人,不差那几两银子,自然不会单纯只是为财。说不准还有其他动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