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人看来,徐茂先这个年轻人,浑身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自从他来江州之后,脸上没见过笑容。当然,徐玲说的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三个内务府主事站在那里,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徐茂先在后堂内转了几圈,然后背着双手出来。
“你们都站这里做什么?”
徐茂先很奇怪,自己来了一下午了,三个人领着一帮属下一直跟着自己,也不怎么说话,只是不时回应两句。
吴海波讪笑道:“徐大人,主簿的人选是不是现在选了?”
徐茂先还没说话,副内务学士石金生立刻回了句:“还是让徐大人先去休息吧,主簿的事,明天再说也不迟。”
石金生看了吴海波一眼,似乎有些鄙夷和不屑。
徐茂先回头望着两人,看来这两个正副内务学士平素不怎么和睦,在自己的面前也这么明争暗斗,太不像话。
石金生本来是想讨好新来的大人,但是没想到徐茂先不悦的眼神,他立刻意识到了自己过于多嘴,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不由有些后悔。
吴海波轻蔑地一笑,颇有些不屑,这个死马屁精,自掘坟墓!
“徐大人,还是先去看看住的地方吧?晚上总得有个地方休息。”徐玲极力让自己的笑容妩媚一点,娇好的五官,看上去还算可以的气质,的确给人第一印象颇为不错。
只是平时在衙门里那股傲人的气质,此刻荡然无存,换在脸上的只有笑,一种极力保持着亲和的微笑。
徐茂先发现,这个女人的牙齿很白,很整齐,这是徐玲给他的第一印象,至于其他的,自然不重要了。
公务方面,不是第一印象可以了解的,还得观察这些人以后的表现。徐茂先也知道,自己过于年轻了点,估计这个知州衙门里,很多人都会不服。
据卢本旺说,江州是一个人富钱多的地方,民生比较富庶,但是治安和人员素质比较令人心寒。
这个徐茂先可以理解,因为富裕的地方,往往流动人口比较多,因此人心复杂一些。
不过,衙门口这几个人来看,他们这些人的心思也互不相容,从刚才两位内务学士的表现,令徐茂先大倒胃口。
这几个副内务学士,不怎么把内务看在眼里,只想着相互拆台啊!
徐玲提到了让徐茂先先回客栈,看看给他安排的房间满不满意,徐茂先初来江州城,江州礼部客栈便是他的临时住所。
只是现在回客栈还早,他挥了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把主簿叫来。”
吴海波一愣,主簿?不是还没有定好人选吗?
他在发愣的时候,石金生已经反应过来,忙着道:“我这去叫!”
这一点,石金生比吴海波要强,至少反应灵敏。
听到石金生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才醒悟过来,暗道:“我真笨啊!怎么没想到这个?看来新来的大人想从前任主簿嘴里,得到一些相关情况。”
不一会儿,石金生领着前任老知州的主簿进来,道:“徐大人,主簿给您叫来了。”
方俊三十岁左右,与徐茂先相仿,在刚才见面的时候,徐茂先也见到了,只是对方人太多,没有留意到他。
方俊个子不矮,身材挺拔,皮肤有些黑,头发梳理的很整齐,他进来的时候立刻叫了声:“徐大人。”
“你留下来吧,其他人可以走了。”徐茂先说了句,便转身在后堂里看了起来。
石金生这才得意地轻笑了一下,抬了抬头先走了,吴海波看着徐玲,两人也离开了知州后堂。
“徐玲,大人的住所一定要安排好,最好是配个机灵一点的丫头伺候着。”吴海波老气横秋的说道。
徐玲心里嘀咕,你不是连石金生都摆不平吗?还来支配我。只是徐玲没有将情绪表露出来,保持着微笑道:“嗯,我这去!”
看着徐玲保持得还算完美的身材,吴海波吞了下口水,这娘们真不错,只可惜,唉——吴海波叹了口气,向外面自己的衙门口而去。
由于徐茂先的任命是急切之间临时下发的,江州地界里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背景,这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来历?很多人在心里暗自猜测。
只不过,如此年轻的一个后生,能坐到江州城第一把交椅,傻子也能想到对方的来头肯定不小。
这次事出突然,很多人都没有来得及准备,所以大家心里一片惶惶。
但是江州两衙这边,几个左州卿各不相容,现任州令还在京城国子监镀金,什么时候回来,或者回不回来都是未知数,所以他们都在想着,如果某某人能出点问题,这个州令的位置又花落谁家?
知州衙左州卿宁不凡紧锁着眉头,狠狠地抽烟,旁边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拿着一沓卷宗,轻轻地放在他的面前:“宁大人,你要的东西查到了。”
宁不凡拿起卷宗一看,徐茂先,祖籍赣西行都司人士。
九年前,宜阳府府令主簿,九品杂役,任期一年零一月。
八年前,柳城縣知縣,正七品,任期十一个月。
七年前,宜阳府府令左府卿,从五品,任期一年零十月。
五年前,塘平府府令,兼知府左府卿,正五品,任期一年零九月。
三年前,荆州左州卿,正四品。同年代州令,官阶不变,次年州令,从三品,任期一年零十一个月。
去前,湖广行都司督察院,左副都御使,从三品,任期七个月。
现任江州知州,正三品...
……
宁不凡看着这份徐茂先的履历,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一个年仅三十不到的年轻人,官场后起之秀,居然在短短的几之内,像窜天高一样窜到了自己的面前。
眼眨的工夫,他成了自己顶头上司,宁不凡抬起头望向窗外,发现那里正是知州衙门的正门口,不由心里一阵愤愤不平。
连衙门口的石阶都比自己的丈高一尺,难怪这辈子不能冒头!于是,宁不凡想着法子,哪天将衙门口挪挪,避开上面压着的那座大山。(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