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六的话把江筠震得一愣一愣的。
这个傻小子是她的舅舅?
江筠哭笑不得。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接收不到原主的记忆,这次上通城来之前,几乎没有搜索到任何有关信息。
她对即将到来的姥家生活,只能看着实际情况摸着石头过河,一步步来。
江筠也想好了说辞,反正,她从小就不爱说话,记性也不好,不是么?!
到后来她禁不住瞌睡,搂着江兰打了个盹,直到被张进喜喊醒:“大妮儿,二丫头,到喽!”
马车走了两个多小时,此刻已经拐进了林场的山路。
江筠放开江兰,跳下马车,入眼就是可媲美国家森林公园的壮美景观。
“漂亮!美不胜收啊!”江筠禁不住赞叹。
老营沟林场在通城的东南方向,依山傍水,景色十分秀丽,四季分明,各有特色。
张进喜一巴掌拍到王海六的后背:“六儿哇,你瞧咱家大妮儿,文绉绉的,说得多好听!”
王海六也不坐车了,跟在江筠的身边:“那个,大妮儿,嘿嘿,你教教我说你们部队上的话呗。”
江筠笑笑,把条件放在前面:“可以呀,只要你不欺负我!”
王海六抓抓后脑勺:“嘿嘿,我怎么会欺负你呢?你都喊我表舅呢!”
张进喜适时的揭老底:“你现在知道是表舅了,你抢人家东西吃的时候咋不记得你是表舅?”
江筠翻个白眼,这声表舅还真喊不出口:“你喊我姐还差不多!”
这里的空气一定是太好了,她居然跟一个刚见面的大男孩开起了玩笑。
王海六还真的考虑了:“你就比我大十几天,这样吧,你别喊我表舅,我也不喊你姐,就喊名字怎么样?只要你教我说部队的话,咱俩平辈!”
张进喜在江筠笑出声前,发出了震动山林的大笑:“唉呀!哈哈哈~!哎呀俺娘唉!哈哈哈!”
山路两边的树林里,惊起了一阵阵的响动,树上有小鸟扑棱棱的飞起好几处,树下的枯叶堆里有小动物窸窸窣窣的跑动声。
江筠一边笑一边伸长了脖子往林子里看:“是什么?是什么?”
王海六扭头看看:“是野兔。大姨家昨天炖了野猪肉,大姨舍不得吃,说要给你留着等你们来了才吃。明天我再去抓几只山鸡野兔给你打打牙祭。”
江筠有点怀疑,现在一草一木都是公家的,明令禁止私自打野味:“你不怕人家说吗?”
王海六莫名其妙:“这里就大姨自己家,谁说啊?大姨腿伤了,要吃点好的补一补才行。”
这里山高皇帝远,冬天大雪封山,人迹罕至,林场的护林员进山打的野味,带回来自家炖了吃,也没人知道。
说了半天,江筠才搞清楚,所谓的林场,就只有大舅这个护林员在这守着附近几个山头的山林,并不是江筠想象中的有办公室有围墙有铁丝网有同事,大舅在哪儿,哪儿就是林场办公室!
走了差不多两里多路,看到山坳坳里的一座农家小院,木头扎的一人多高的院墙,院子里是一排四间朝南的石头房子,江筠的姥爷张德飞正在门口张望。
张进喜把鞭子在空中甩了一声响,大声吆喝:“爹,大妮儿她们到了!”
屋子里的人几乎都涌了出来,江筠强自镇定,带着微笑走上前去,抓住张德飞的胳膊:“姥爷!”
张德飞笑着应声,眼眶里有泪光:“诶!乖!快进屋,到炕上坐!”
张进喜跟上来:“大妮儿,这些人你都不认识了吧?喏,这是你大舅妈,这是你二舅,这是你二舅妈,这是你大弟冬子,这是你二弟强子。你二舅妈抱着的是你四弟起子,好了,赶紧进屋去看你姥姥去,她盼着呢。”
江筠爱死大舅了,跟着张进喜的介绍逐一打了招呼,才说:“我去喊小兰一起,她一会儿看不见我该哭了。”
江兰早就被吵醒了,也不吱声,独自坐在车里生闷气抹眼泪,张进喜过来伸手抱起江兰往屋里走:“小兰,跟大舅进去,有人跟你玩儿了,进去先吃饭,有肉汤,一会儿给你啃个大骨架啊!六儿,你把行李都拿进来。”
全部人又呼啦啦都进了屋。
张德飞领着江筠走到里屋,姥姥洪桂珍坐在炕上,靠着被子,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来:“大妮儿,快来姥姥这儿!”
江筠在看到洪桂珍的刹那,突然间泪意涌现,移步上前,歪坐到炕上,小心的避开洪桂珍的腿脚,扑到洪桂珍的怀里,声音哽咽:“姥姥!”
在洪桂珍的怀里,江筠感受到了既陌生又熟悉的温暖,一阵接一阵的心酸涌上心头,眼泪掉个不停。
二舅张进宝端着一大盆野猪肉进来:“来来来,先吃饭,吃肉喝汤,一会儿还有饺子,吃饱了有劲儿了再接着哭。”
祖孙俩抱头掉泪,大舅妈二舅妈也跟着抹眼泪,这会儿都被逗得含泪带笑。
“多吃点肉,瞧你瘦的,风一吹就能把你给刮跑了,”洪桂珍拼命给江筠夹菜:“大妮儿啊,你这一走就是十年,我这心呐一直揪着,得亏你爸给寄了张照片来,我才能睡安稳了。唉,你真是越长越像你爸了,二丫头就跟你妈一个样。”
张德飞道:“像小江好啊,我看着大妮儿就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洪桂珍抹眼泪:“大妮儿呀......”
话没说完,就被江兰打断了:“姥姥,要叫我们的名字,姐叫小筠,你要叫我小兰。”大妮儿二丫的,听着好土。
洪桂珍叹着气:“我就不喜欢什么筠啊兰啊,叫这个名字有啥好,净是被人抓起来欺负的,得吃多少苦啊!你妈就是乱起名字!
害得我大妮儿从小就不爱吭声,挨打也不哭。”
江兰争辩:“谁说的!我姐现在可厉害了,敢跟我妈打架呢!”
江筠顶着满屋人讶异的目光,讪笑着解释:“不是打架,我就是自卫,不让自己白挨揍。”
张进宝竖起大拇指:“大妮儿做得对,你妈从小就霸道,我小时候她净欺负我来着,我还总让着她。”
洪桂珍欣慰的拍着江筠的手:“大妮儿呀,这下姥姥就放心了,我就怕你妈总拿你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