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觉得贾府还不够得意, 很快, 又传出消息,说是贤德妃请平安脉的时候,诊出怀孕了!这可是大喜事, 虽说今上已经有了不少子女,问题是没有一个是出自中宫, 当年的周贵妃倒是有个儿子,问题是她如今已经被罢黜了, 算起来, 倒是元春这肚子里的最金贵了!贾家闻听了消息,更是欢欣鼓舞,老太太从自己私房里拿出了两万两银子, 送进了宫中, 留待元春打点,这个时候, 最是要小心不过, 毕竟,看不得这个孩子出生的人多了去了!
眼看着又要过年了,因为贤德妃的关系,贾家自觉家族更加兴旺,宗族鼎盛, 便打算开宗祠,祭祀祖先,也好让祖宗知道儿孙的本事!
这种事情, 贾蔷是逃不了的,哪怕已经分了家,他还是出自金陵贾家。
为了这祭祖的事情,宁国府那边忙得不可开交,尤其今年各个庄子上收益不好,很多排场也撑不起来,库房里的一些祭器有的也有些破损,需要重新制备。贾家的各房也都各自尽力出了不少供器,贾蔷也送去了一些庄子上的产出,还有库房里的一些器物摆设充当供祖之器。贾珍是族长,在家里忙得厉害,连一些场面上的事情也顾不上了,只好推脱了叫贾蓉去应酬。
到了腊月二十九,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家里的一帮子诰命在老太太的带领下,都换上朝服,坐着轿子去宫中朝贺,领了宴又坐着轿子回来,直接就往宁国府而来。贾蔷与朝中的一干臣子也在太极殿吃了圣上的赐宴,吃完拜谢之后,便也坐着马车往宁国府而来。
贾敬总算还知道一点分寸,没有继续待在玄真观里过年,赶了回来参加祭祖。
贾府的宗祠还是当年宁荣二公在世的时候修建的,那时候,贾府是天子重臣,军功显赫,在朝野上下都很有脸面,宗祠的匾额,楹联,均是当初的衍圣公孔继宗所书,院中的金匾和长联更是先皇御笔,由此可见,当年贾家是何等荣宠,可惜,后人不肖,只知道依靠先人余荫,不思进取,一味奢华无度,除了谋反,就没他们不敢做的事,如此这般,不说进取,便是保全自身也是不能够了。
贾蔷辈分小,按理是长房嫡孙,就算不能像玉字辈一样在祠堂捧香献帛,也该在一边辅祭,可是,毕竟已经分家出去了,如今长房长孙是贾蓉,他又不是女眷,不好入内,因此,这祭祖压根没他什么事,不过是在院子里帮忙传了几道菜,也便罢了。
祭祖仪式很繁复,贾蔷站在草字辈诸人中,见为首的贾蓉偷偷瞟他一眼,神情颇有得意之处,心中不禁冷哼一声。
祭礼之后,又给老太太磕了头,袁子萱跟几个妯娌婶子姑姑在上房坐了片刻,喝了杯茶,老太太也乏了,也不在宁国府用饭,跟尤氏玩笑了几句,便直接起身告辞了。袁子萱受了李纨她们的邀请,正月里往大观园里游玩。秋天的时候,荣国府正好也有些来投亲的姐妹,如薛宝钗家的堂妹薛宝琴,还有李纨娘家的两个表妹和邢夫人娘家来的侄女,都暂时住在大观园里,正好可以一起说说话。
贾蔷跟一干人敷衍了一番,贾家人都是一副势力眼睛,见如今贾蔷出息了,可以说是前途无量,不免过来巴结讨好,贾蔷虽说心里不耐,还是要应承几句,毕竟,君子可欺,小人难防,贾家就没出过什么君子!
在宁国府草草用了年夜饭,又要守夜,直到三更过了,贾蔷才带着袁子萱还有两个孩子坐着马车回家了。两个孩子老早就睡着了,被奶娘抱着坐在后面的马车里。袁子萱也已经觉得困倦了,靠在车厢上,不时伸手揉揉眉心。毕竟,她从早上起便开始忙来忙去,连水都没能喝几口,宁国府的饭菜又很油腻,叫人没什么胃口,袁家毕竟根基还不深,家中族人也不多,袁子萱以前从来没有参与过这样大家族的类似活动,如今即使只是照着别人做,心里也不免紧张,生怕叫人看低了,觉得她没见过世面。如今一切落幕,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人也没了多少精神。
贾蔷拿了一只软枕,给她垫在身后,说道:“你就先歇一会儿吧!今儿家里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到了家,洗漱一下,你就先睡吧!明儿初一,还要早起呢!”
袁子萱振奋了一下精神,说道:“那怎么行,男主外,女主内,何况,家里祠堂的祭祀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我也是当家主母呢!”
“是,是!”贾蔷抿嘴一笑,袁子萱看上去柔弱,骨子里也是刚强的,凡事不肯落于人后,“那就辛苦当家奶奶了!”
袁子萱见贾蔷说笑,也来凑趣,捏着嗓子说道:“老爷如今也来戏耍妾身!”说完,自己先撑不住,笑了。
两人回到家里,整个宅子灯火通明,大门上已经换了门神,对联,挂牌,桃符也换上了新的,门口的青石被水洗的点尘不沾,门口悬了两个大红灯笼,门房见马车停下,赶紧搬着凳子过来,扶着贾蔷他们下了车。奶娘抱着两个孩子也下来了,两孩子还没醒,袁子萱吩咐道:“时候不早了,带少爷小姐去房里休息,别吵醒了他们。小心伺候着,可别着了凉!”
奶娘还有丫环们赶紧应是,丫环们在前面打着灯笼,引着两个奶娘小心翼翼地抱着两孩子往后院走去。
贾蔷和袁子萱自然是一起往后面祠堂去祭祀,祭祀用的供品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两人在祠堂里给许夫人和贾蔷的祖父母,父母的灵位奉上供品,上了三炷香,又磕了几个头,便各自回去休息了,毕竟,明天就是大年初一,大半个正月里,一干人情应酬,是没什么休息时间的,还是要抓紧时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