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呆子的事情在长安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 顶多那些贩夫走卒有了下酒的谈资, 一些清流叹一声贾府的嚣张跋扈,贾雨村的小人行径罢了!贾家依旧做他们的外戚,贾雨村在顺天府府尹的位置上也做得稳当, 便是有两个性子耿直的御史上了弹劾的折子,也被内阁压了下去, 毕竟,此时还没到时机。
贾蔷压根不乐意理会贾家的事情, 随便说了几句, 也就不讨人嫌了,自去赴李诚的约。
这时候已经是秋天了,李诚那边准备了陈年的桂花酒, 又有很是肥美的螃蟹, 正好可以持螯赏菊为乐!
李诚早早就在等候,听得门房传话, 说是看见贾公子骑着马已经到了路口了, 便忙忙地出了门,看着贾蔷从马上下来,迎上去笑道:“致中可来了,叫我好等!”
贾蔷也是笑道:“实在是有事,还望赎罪则个!”
李诚笑道:“那也要有诚意, 待会儿,必要先罚你三杯才是!”
贾蔷也不推脱,连连应是。
两人说笑片刻, 便一道往花园里去了。
这会儿正是菊花盛开的时候,院子里高高低低,满是各色菊花,其中不乏绿荷、春水绿波、烟环点翠之流的名种,个个争奇斗艳,好不热闹。
贾蔷看着那一盆盆菊花,叹道:“你倒是花了大心思,这许多名品,想要都养出来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李诚得意道:“我这庄子上侍弄这些花的花匠就有好些个,专门养着菊花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有一个是专门从开封府找来的,还有两个是从扬州找来的,对养菊花最是精通不过!不是我夸口,便是皇宫大内,菊花品种也未必比得上我这里的齐全。可惜的是,有几样菊花品种在战乱中失传了,我找人四处寻访,还是没找到!”
贾蔷撇撇嘴,笑道:“我偶然听闻,我那位衔玉而生的二叔曾经自诩富贵闲人,依我说,这名号,你倒也担得上!唯有你这等富贵闲人,方才有这个心思,琢磨这些富贵玩意呢!”
李诚抚掌笑道:“不错不错!我可不就是一富贵闲人吗!”说到这里,心里也有些黯然,他如今也不过二十多岁,还是个年轻人,有几个年轻人没点雄心壮志的!当初,李诚也曾想过自己要做什么,想着金戈铁马,辟土开疆,若他是皇子的时候,还有这可能,可是,如今他却是皇帝的弟弟,再也没有了这机会了!
贾蔷也觉得自己刚刚说得有些冒昧,赶紧岔开了话题:“说起来,你今日说是请我喝酒,莫不是就让我站在这风口里,闻闻酒香,权当喝过了?”
李诚也很快收拾了心情,笑道:“又说这些促狭话,今儿个,倒真要你见识见识,我这王府里酿的桂花酒,那可是极品!”
李诚引着贾蔷顺着小径往园子深处行去,一边说道:“我那桂花酒,用的是陈年的女儿红,然后收集上等的桂花,阴干之后,用细纱包好,放入酒坛中,密封之后,再埋入百年桂花树下,历经三年,方能启封。”
说话间,两人已经迈步入了凉亭中,各自入座,李诚一招手,自有俏丽的丫环持着酒壶上前来,给两人斟酒,这桂花酒果然与寻常不同,酒液粘稠,自壶中倾泻留下,就如细丝一般,半点不断,倒在酒杯中,色泽如琥珀,又有馥郁的酒香弥漫开来,贾蔷虽然不是酒鬼,也不免赞叹一声:“果然是极品好酒!”
李诚命下人将酒菜布好,便让他们退下,不必在跟前伺候,嘴里笑道:“致中刚刚说要自罚三杯,正是应诺的时候啊!”
贾蔷也不推辞,直接拿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酒入口有些绵软,喝着很是甜香,似乎度数不高,贾蔷也就放下了心,很爽快地连喝了三杯,李诚殷勤地又帮他把空杯子满上,笑道:“致中就是爽快,来,吃螃蟹!”
贾蔷夹了一只红通通的大螃蟹,爽利地剥开壳,用勺子挖着里面的蟹膏,看着对面李诚也很是熟练地吃着螃蟹,不禁笑道:“说起来,前两年你吃螃蟹还笨手笨脚的呢,如今看起来,也像模像样了!”
李诚笑道:“这也没什么难的,不过,以前是没弄过,后来自己吃了几次,也就会了!吃螃蟹,若是让下人在一边帮忙,实在也是没了趣味!”心里又补上一句,若是你肯为我剥螃蟹,便是加了穿肠□□,我也甘之如饴啊!他偷眼看着贾蔷的手,皮肤白皙,近乎透明,可以看见里面淡青的血管,他心里便有些痒痒的,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只螃蟹,可以跟那只白皙修长的手亲密接触了。
贾蔷浑然不知他的心思,只顾着专心吃着螃蟹,感觉到李诚时不时看过来的视线,不禁有些奇怪,抬头看去,正好抓个正着,李诚掩饰了尴尬,笑道:“听说贾家那边又出什么事情了?”
贾蔷也不多心,不以为然道:“还有什么事情,无非是仗势欺人之类的事情!荣国府那位大老爷荒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更是跋扈,不知道进退了!”
李诚叹息道:“可不是!倒是那个什么贾雨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知道皇兄怎么想的,居然又要提拔他了!”
贾蔷喝了一口酒,说道:“圣心难测,我们也不必多想!倒是那两个府里,宁国府还好,听说荣国府已经只能维持表面的光鲜了!”
贾蔷挑了挑唇角,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个花钱法,如今听说那府里都惦记上老太太的私房钱了!”
李诚笑道:“这关中今年很是出了不少问题,夏天的时候,下了几场暴雨,还有老大的冰雹,不知多少人家颗粒无收,南边汛期又发了水,好在不算严重,到底也影响了收成!贾家的庄子要么在京城附近,要么就在金陵那边,再好的庄子也收不上多少银子,贾府那边排场又大,原本就是寅吃卯粮,要不是还放着印子钱,早就撑不住了!”
贾蔷默然,听李诚的意思,贾家的那些龌龊事半点也没瞒得过上面,看样子,上面是等着秋后算账呢!贾家那些人都被表面上的富贵蒙了心,半点不知道收敛,眼看着就要树倒猢狲散了!心中不禁有些怅然起来,这个时代,即便是权势滔天,生死荣辱也不过系于一人之手,皇权至高无上,这让他很缺乏安全感!这年头,还是要安安分分过日子才好啊!
两人也就不再说贾家的那些龌龊,又说起了别的事情,比如说书肆里面又出了什么有趣的志异杂记啊,哪家酒楼有什么新鲜菜式,哪个御史又就着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死咬着某某人不放啊什么的,不要以为男人不八卦,这年头,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邸报也都是些千篇一律的东西,自然要找点别的乐子。
酒很好,螃蟹很肥,那些佐餐的小菜也很精致,两人说话也很投机,贾蔷兴致非常好,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这桂花酒别看喝起来绵软甜香,实际上度数实在不在一些烈酒之下,开始喝的时候不觉得,等过了这段时间,便是酒仙,也得醉了。贾蔷不是酒仙,所以醉得更早。
李诚酒量要好一些,还没有醉。眼见贾蔷精致的脸因为酒意变得通红,眼神也有些迷糊懵懂,如同幼童一般,他心里更是一荡,吩咐下人扶着贾蔷去了客房,自己亲自动手,帮贾蔷宽衣解带,打算帮他擦擦脸,再扶他上床歇息。贾蔷酒品很好,醉了之后也不吵闹,乖乖的任由李诚摆布,让他抬手就抬手,转身就转身,虽然有些跌跌撞撞,不过,李诚还是顺利地将贾蔷的外衣和中衣脱了下来,扶他在一边坐下,自己拧了一条温热的毛巾,给贾蔷擦着脸,贾蔷如同小猫一般,靠在他身上,擦过脸之后,迷迷糊糊地用脸蹭了蹭李诚的胸脯,他的眼神很干净,如同初生稚子一般,却让李诚感觉小腹一阵热气腾起,下/身也有了动静,李诚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