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流烟带着牧千羽一路上了山,刚走到半山腰,就闻道一阵扑鼻的泥土混合着花草的清新香气。
顺着南宫流烟前进的方向,牧千羽抬眼看去,只一眼就被眼之所及的景色给迷住了。
放眼看去,目之所及,全是姹紫嫣红的鲜花遍地,伴着初春嫩绿的春草,鲜艳美丽的颜色简直要迷混了牧千羽的眼睛。花丛间,还不时地有蝴蝶成双成对的扑哧嬉戏。你追我赶的场景,好不热闹!
更令牧千羽惊艳地,是远处一座小屋旁的一滩湖水,在阳光映照之下,五光十色,清澈见底。山涧的流水顺着山顶一路蜿蜒而下,流进湖里时激起圈圈涟漪,一圈一圈,打着滚儿扩散而去。
:“流烟,流烟,你看你看!好美啊!”
牧千羽目不暇接,手指指目之所及满眼的花丛,稍后又指指山涧的流水湖泊,最后还兴奋地指着天空旖旎多姿的颜色,欣喜地对着身后的南宫流烟说道。
:“喜欢么?”南宫流烟牵着天涯,带着天涯来到树下,让天涯歇息。见到牧千羽这般高兴的模样,也不由地被她感染着,唇边微微带开一抹淡淡地笑弧,开口问道。
牧千羽不答,只是红衣一漾,就调皮地扑进了花丛之中。高兴地转着圈儿,那纤细迷人的身姿,和着翩跹犹如舞步的动作,特别是她脸上那倾城绝世的笑颜,霎时就将满目的鲜艳给比了下去。犹如是百花丛中的仙子,迎着微风,伴着花朵,翩翩起舞。鲜红的绯衣迎着飞飞舞起来,身下的裙子一圈一圈荡漾开去,犹如涟漪一般圈圈漾开,迷惑了所有人的眼睛。
南宫流烟远远地站在树下看着,唇边慵散地笑意一层胜过一层,有这个热闹的小丫头在的地方,便是这般的美好和满足。仿佛她是阳春三月的阳光,所到之处,天气一片大好,连人心内最阴暗的角落,都要在她的光芒照耀之下,变得温暖潮湿起来。
想着,南宫流烟直起斜斜靠在树干上的身子,正准备抬步走向那心爱的小丫头。却突地感觉到心口血气一阵翻涌,属于鲜血的腥咸瞬间蔓延,南宫流烟一个踉跄,险些站不住。
她勉强运用气息不稳的内力,勉强压制住一波又一波在胸内汹涌叫嚣的气息,勉强制止住紊乱不稳的气息。可是即使是如此,胸口还是排山倒海的疼痛袭来,一波强过于一波,险些要将她的力气全部夺走,倒地不起。
怕是之前的打斗间,运用气息太急,内力一时损耗太多,引发体内剧毒的反蚀了吧?
南宫流烟扶着身旁的树干,才能够直直地站着。她面色瞬间苍白下去,仿佛是过了许久,漫长犹如一个世纪的时间后,那波疼痛才不甘地隐下去。南宫流烟微微松了一口气,口腔内还是不可避免地尝到了满腔的血腥气息蔓延。
这冷月宫的毒,盛行多年,人人闻言变色,看来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此道理的啊!
南宫流烟反手抹了抹嘴角,擦拭掉血迹,将一切掩饰得完好。戏谑一笑,心下嘲讽般冷冷地想到。
:“流烟...”
刚缓过劲来,就听见远处牧千羽的呼唤,由远及近,清脆动听地传来。待南宫流烟抬头之时,只见牧千羽粲然一笑。像一只翩跹的蝴蝶,从花丛中纵身跑过来,如火的红衣一飘,再眨眼之时,身体就贴向了南宫流烟。
:“你看!”说着,牧千羽将手里刚刚摘下的五颜六色的鲜花往天上一掷,霎时,花絮朵朵飘舞,自天上落下来,充斥在南宫流烟和牧千羽周边,一瞬间,两人犹如置身天堂仙境一般。
牧千羽又在花瓣飘落之下愉快地转了个圈,随后喜悦地看向南宫流烟,却瞧见她在花瓣飘舞姹紫嫣红之下,显得异样不同往常的苍白脸色,当下心里不详地突突一跳,牧千羽赶紧走上前一步,揪着南宫流烟的衣袖,踮起脚来就要仔细端看个究竟。“流烟,你怎么了?”说着,牧千羽的眉头因为担忧而紧紧地揪紧,蹙眉之状说不出的娇怜。
南宫流烟微微退开一步,不想牧千羽察觉她的异样或是身上还残留的血腥气味。她偏头,不动声色地轻而易举带过话题,“丫头,你可喜欢这里?”
牧千羽先是一怔,无法从之前的担忧里抽回思维,随后半响她才怔怔回过神来,木讷地点点头,答道:“喜欢啊!流烟,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在我和师父还未去苏城境外之前,我和他便一直居住在这个小屋里!”说着,南宫流烟带着牧千羽走出树下,朝着木屋走去。“哦,忘了说,那时又梦还跟着我们住了几个年头!”
说话间,南宫流烟就已经牵着牧千羽走到木屋前,用袖内的长剑挑开木门,一瞬间,迎面的灰尘就扑鼻而来。牧千羽一个不设防,就吸了满满一口的烟尘,呛得咳嗽不已。
南宫流烟好笑,带着牧千羽背过身,以防再吸进灰尘。她轻轻拍着牧千羽的背,好笑地替她擦着呛出眼角的泪水。“你这个笨丫头,连灰尘这点小便宜也要贪?”
牧千羽娇嗔般不满地看了南宫流烟一眼,刚抽口气想说话,却无奈喉头发痒,咳得反倒更厉害了!
南宫流烟也不敢再戏笑她,替她顺着背,一下一下有节奏慢慢地抚着。
牧千羽好不容易平顺了呼吸,她挨近南宫流烟的怀里,满眼期待地看着南宫流烟俊美的侧脸,“流烟,你说我们就住在这里,一直一直住在这里,好不好?”
:“哪有好不好之说,我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南宫流烟轻笑一声,随后微微拉开牧千羽的身子,让她直视自己。“小丫头,我要下山去见又梦,你乖乖地呆在山上,知道了么?”
牧千羽一听,小嘴一撅,不依。“为什么不带我去?我也要去!”
南宫流烟捏捏牧千羽的鼻子,满脸的宠溺。“你要是去了,谁来整理屋子?我们俩总得留一个在这里打扫吧!”说着,南宫流烟不放心地看了牧千羽一眼,笑问道“丫头,你可会打扫?”
:“打扫?”牧千羽外头,不解地看着南宫流烟。半响,她才像是悟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你说的,就是清理屋子?”
南宫流烟哂笑,好笑地点点牧千羽的额头,“你哟!”说着,南宫流烟拉着牧千羽进了屋,指着满目所及的尘埃说道,“简而言之,就是把这些目之所及的灰尘,给打扫干净。丫头,这么说,你可明白了么?”
:“哦!”牧千羽抚着被南宫流烟轻点的额头,不满地应了声,还是不甘心地说道:“流烟,那你可要早点回来呀!”
南宫流烟点点头,抚着牧千羽的发,柔顺细腻的感觉美好得让她不愿意停手。牧千羽的一切一切,于现在的她而言,那般美好的不愿放手,那么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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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步行下山,南宫流烟一眼就瞧见依着湖畔环膝而坐的江又梦,以及站在湖泊旁边的沈星沉和月影。
:“流烟。”月影率先发现南宫流烟,挥手唤道。
却见一袭素衣的江又梦率先站起身来,朝着一直驻足等在树下的南宫流烟走去,那样默契到无需言语的心领神会,那般无懈可击。
月影看着俩人默契的身影,痴痴地感叹道:“真是,很配的呀!”
沈星沉看着两人在树影婆娑下若隐若现的身影,苦涩一笑,并无多言。
纵使天作之合又如何,怕是早已物是人非,徒有默契的外像,却不知内心的距离,会有多么遥远...
江又梦走到树下,原本汹涌的内心也已经平静下来,只余一层层的浪花,一下一下无法避免疼痛的拍打着胸口,疼痛难消。
:“流烟,”江又梦轻唤一声,随后默默走到南宫流烟身前,淡淡而道:“这个时候,我还能说什么?”
南宫流烟闻声垂眸轻笑一声,戏谑笑道:“似乎,事已成定局,覆水难收了!”
:“不!”江又梦闻声神色一变,上前几步,说道,“星沉说...”
:“又梦!”南宫流烟却只是轻声制止道,随后无力地靠在树干之上,似乎被这个日夜折磨的问题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你知道的,我跟她的宿命相生相克,其中必有一星会在相撞之中陨灭!换言之,两人之中,只能有一人存活下来!”
说着,南宫流烟伸手别下一片树叶,沾在手上旋转把玩。树影下,她俊美的脸庞若隐若现,带着无可比拟的光华流转。“方法不是没有,可是,原则上还是只能择其一不是么?”
看见话落之时,江又梦的身形再也制止不住的大震,南宫流烟也不再多说,只是涩然轻笑着,嘴角尝尽满腔的苦涩。
南宫流烟将手中的树叶捋平,横在嘴边,一曲婉转动听的曲子便脱壳而出。
那轻柔的曲子似春风般缠绵呢喃,又似秋风般决绝萧瑟。
只一声,便让江又梦僵在了原地,身影如石!
那是一只离别的曲子,珍重莫拈花一瓣,记前生,望后缘,莫将黛眉空锁。
江又梦在树影下泫然欲泣,她微微弯腰,在那样凄凉的曲子里顿时就失了所有伪装的力气。她掩面,语带哽咽,“流烟啊流烟,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把忧伤藏得那样深的女子。”
南宫流烟闻言微怔,曲子嘎然而止,随后南宫流烟轻笑,曲子继续,凄凉婉转,开在婆娑树影之下,一朵绝望地凄艳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