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高高飞起，环顾四周，它所到之处都会燃起熊熊烈焰，即便是吟游诗人这样的高级魔法师也只能释放土墙来抵御。
“这是凤凰吧？”
被冰牢笼保护在里头的马林对夜魇说道：“我看像。”
“不是，这是……”夜魇皱着眉头说道：“红女王。”
“红女王？就是……”马林愣了片刻：“红女王是只鸟？”
“是龙。”天上的红女王突然开口说话：“再见啦，小魔法师。”
说完，它一个翻滚上了高空，接着一头遮天蔽日的巨龙就从马林的头顶掠过，速度极快，一眨眼的时间就已经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马林盯着天际，心里着实有些打鼓，之前一直说红女王是这个世界上仅次于神的生物，他并不相信，因为电影里的龙从来就不够强，但现在看来他的估计是错的，那个高度还能有那么大一只，可想而知红女王如果落在地面上，它就像山一般的高耸，而且她只靠着身上的烈焰就把那个能逼得三个魔法师差点走投无路的深渊恶魔给烧成骨灰，连渣渣都不剩。
“红女王耶！”
不同于夜魇的凝重，吟游诗人高兴的快要跳了起来，虽然全世界都知道这红女王的大名，但真正能见到它的人却几乎没有，坊间传闻它总是以不同的形态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它真正的样子是什么，也许是邻居的画家也许是城门口的士兵，反正它从来都是神秘的。
“那可是红女王！”吟游诗人高兴的指着天边的一抹彩霞：“你们都没看到吗？红女王！”
夜魇此刻心情并不好，她转过头朝马林行了个礼就转头去搜索废墟了，但任凭她怎样搜索都再也没出现任何一个幸存者。
“她看上去好可怜。”吟游诗人叹气道：“丈夫好像……哦，还活着！”
听到她的声音，马林连忙走了过去，发现那个穿着华丽衣服的王子趴在地上已经气息奄奄了，他立刻开始对他施放治愈术，虽然体外伤很快好了，但被死亡气息近距离感染的他，看样子已经撑不了多久了，除非有圣骑士来为他祈祷。
“你未婚夫要死了。”吟游诗人朝远处搜寻幸存者的夜魇喊道：“你不来看看啊？”
马林吃惊于吟游诗人的直白，但转念一想，这种生死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又能算得上什么呢，从小在那样可怕的环境中成长起来，如果还有一丁点怜悯的话，恐怕她早就成为了一具枯骨。
不过到底是未婚夫吧，夜魇还是慢悠悠的转了回来，但她看到地上那个垂死的人时，她的表情和眼神都冰冷到了极点，一点都不像马林认识的那个温柔知性的魔法师小姐姐，而变得像个残忍的审判者。
“还没死吗？”夜魇用脚翻开未婚夫，用不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对马林说道：“大师，请不要再救治他。”
“给我个理由吧。”马林往后退了一步：“我需要个理由。”
“十七万人……”夜魇提到这个数字时，眼眶红了：“十七万人因为他管不住下体而死，他们是最善良的百姓、是最淳朴的子民，他们没有理由死的，他们之中很多人甚至都没有完成成人礼。但都因为这个人，他们死了，从满脸笑容的人变成了十七万分之一这样的数字，而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这个人管不住下体。”
马林听完，反思了一下自己，看了吟游诗人一眼，默默无言……
“他该死，他必须死。”夜魇的指尖出现了一根冰凌：“我对他再没有期待了。”
“不行。”吟游诗人摇头道：“你不能杀死一个公国的王子！会被审判的，你疯了吗？大师还在呢。”
吟游诗人连忙给马林使眼神，示意他赶紧出面制止，马林得到信息之后连忙上前：“他活不了多久了，可能……十几分钟就不行了吧。”
夜魇看了马林一眼，侧过头横坐在魔杖上飞了出去，继续搜寻存在微乎其微可能的幸存者。
一屁股坐在残破的城墙上，马林也从小鹿状态恢复了过来，吟游诗人则坐在他身边，一边看着下头密密麻麻的尸体，一边从背包里掏零食吃，边吃还边说：“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告诉他，除了这的十七万人，一路上还有好几万人也陪葬了呢。”
马林侧头看了一眼吟游诗人，笑了出来：“谢谢。”
“谢我？为什么？”
“你刚才想为我报仇对吧？”
吟游诗人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答：“我还以为你要问我为什么能吃得下东西呢，我当初被关在海德尔堡的时候，连腐烂的老鼠都吃，死亡在我面前没有意义。”
马林不再追问，只是将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用手指轻轻安抚着吟游诗人的隐藏在坚强背后的不安。
其实看到下面那么多尸体时，马林也觉得自己现在有些奇怪，不应该的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他心中对死亡的数字有震惊但却并没有任何一丝慌张，甚至情绪上都没有太多的波澜，即便是刚才那个庞然大物冲向他的时候。
“狮子吗？”他嘀咕了一句：“是狮子对我影响吗？”
听到他说话，吟游诗人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其实我觉得不是，而是魔法会让人变得冷酷而镇定，很多魔法师都会有这样的状况，当达到一定的程度之后，本应该有的一些情绪会被剥夺。有些是恐惧、有些是感动、有些是激动甚至有些会是人们常说的爱。不过看起来，马林大师的运气很不错，你丢掉的应该是恐惧。”
马林挠了挠头：“为什么这么说？”
“刚才你把手放在我肩膀时，我感觉到了爱呀，你对我产生了强烈的怜爱。”吟游诗人凑上前在马林的嘴角亲吻了一下：“谢谢，我感到温暖。”
正在他们聊着天等待夜魇自己冷静的时候，大量的魔法师抵达，他们以各种各样的方法来到这里，看着这满目疮痍、满地尸体，他们都意识到自己来晚了，而看到坐在城墙上一脸颓废的传奇法师和远处已经成为灰烬的深渊恶魔时，他们又松了口气。
至少……有人没来晚。
很快，几名高阶法师来到马林的面前，满是歉意的对他说了些话，但现在马林的思绪很乱很杂，他不太想说话，就是这么愣愣的坐在那，看着吟游诗人跟其他高阶法师进行沟通。
直到魔法协会的总理事长乘坐着一头类龙飞到了这里，马林才回过了神。
“奇怪，为什么那头类龙不肯降落在这个区域呢。”总理事长嘀咕着从残檐断壁上爬上来，嘴里嘀咕着。看到马林之后，他行了个大礼：“尊敬的……”
“行了。”
马林起身：“我累了。”
吟游诗人这时走了上前，小声跟理事长描述刚才发生的事情，一边说还一边指着地上那个超级法阵的残骸遗迹，不过她倒是把红女王来过这里的事情给隐没了过去。
大家都只是知道传奇法师马林召唤了远古的生物击败了深渊恶魔，而这样的召唤的确是会非常疲劳，所以谁都没再打扰马林坐在那思绪凌乱。
当然，人家在乎这个，有人是不在乎的，比如匆匆来迟的查理，他骂骂咧咧的爬上了马林所坐的地方，然后一锤子敲碎了一块砖：“你是不知道，这玩意太残忍了，整个城市真的一个活口都没有。”
马林仰起头：“这种的死灵法师很多么？”
“其实不应该叫死灵法师，应该叫黑魔法师。因为他们不光使用死灵系法术……唉唉唉？这不是那谁么？”查理蹲在早已经死去的夜魇的未婚夫的面前，用手中的权杖戳了戳他发黑的脸：“就这么死了啊？”
马林笑了一声，站起身：“想喝酒。”
“那兄弟你可是为难我了，不过我能理解你，喝酒就别了，我带你去洗个热水澡吧。”
很快，在查理的帐篷里，两个大男人各自泡在一个装满热水的大桶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呼……舒服。”查理感叹了一声，调整了个姿势看向马林：“怎么？还在为一场惨烈的死亡难过？你已经干的很好了。”
“其实也不是难过吧，就是……不太舒服。”
“正常，我第一次去战场时，比你还不如呢。”查理叹气道：“十年前，我第一次介入战争，当我抵达时，他们已经开始扫尾，你知道那种……一个坑里可以埋下十万个死人层层叠叠摞在一起的场面吗？有些人甚至还没有完全死亡但已经无法医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和死人一起被埋掉。而那样的坑有七个，七个啊兄弟。”
查理回忆起来时表情都扭曲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信什么神会创造奇迹了，去他娘的吧。”
马林被他给逗乐了：“你也不怕上火刑架。”
“上呗，总有一天老子要踏平教皇国，操你妈的。”查理用蹩脚的中文发音骂了一句，然后立刻求证马林：“是这么念的吗？”
“不太准确。”马林想了想，用中文说道：“操他妈的！”
“对，操他妈的！”查理狠狠的拍了一下水面：“信神的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