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卿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选让陈卿讲完他的构想如何?”孙露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位臣子间即
将陷入扯皮的辩论。
女皇此话一出黄宗羲只得悻悻地沉默了下来示意一旁的陈家明继续讲下去。而陈家明则歉然地了下头
然后清了清嗓子进言道:“陛下臣的意思是由朝廷收购香江银行的一部份股份再以大股东的身份监管银行。
这一来可以安抚香江银行的股东二来也便于日后分清权限。至于银行行长的人选臣以为还是遵循现有的方
式由董事会聘请能者任之。再由朝廷授予一定的官衔。在中央银行的设立问题上臣就这两建议。”
“嗯黄卿陈卿讲完了你的想法呢?”听完陈家明的讲述后孙露不动声色地回头向黄宗羲问道。
哪儿知道黄宗羲却是一都不留情面地直接否定道:“启禀陛下臣以为陈会长的这两条建议都不妥!”
“哦?为何不妥?卿来听听?”孙露将自己埋在龙椅里盯着黄宗羲问道。
“回陛下众所周知香江银行资产雄厚。要朝廷出资将其收购这简直就是件强人所难的事情。”黄宗
羲气鼓鼓地道。他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眼里不柔沙子的人。此刻见陈家明摆出了这样一条苛刻的条件他
当然不再顾及什么礼节上的谦让。顿时犹如一个斗士般据理力争道:“依臣所见朝廷与其出资收购香江银行
不如直接开设一家银行作为中央银行。中央银行是国家的银行本就应由国家全权掌控才是。”
“如果朝廷有意自己开银行当然无可厚非不过朝廷有足够的准备金吗?难道相大人要动用国库?”
陈家明反问道。那语气仿佛是在暗批就算朝廷没有这个实力筹建一家中央银行。
然而这一次黄宗羲却并没有被激怒。却见他露出了自信的笑容答道:“根本用不着碰国库。以朝廷的
信誉银行完全不用担心筹集不到资。更何况中央银还有集中保管其他银储备金的权限。”
从早年进言要求将香江银行收归国有到现在打算撇开香江银行单独设立一家完全由朝廷操控的银行
来充当中央银行。黄宗羲心中地这一设想已非一两日的事情的了。为此他这些年不仅在私下里潜心研究过
银行的运作与管理还在财政部提拔了一群精通金融之术的年轻官员吏。如今的他完全有信心从香江商会手
中接管帝国的金融事务。此刻他那扬起的嘴角也似乎是在向陈家明挑衅朝廷不是非得依赖你们这帮商贾的。
由朝廷另建中央银行可以是陈家明最不愿意见到地情形。一来是他不愿意倾注自己心血地香江银行
被人取代。二来他也明白黄宗羲采取的手段将在无形中损害帝国整个银行业的利益。想到这里陈家明不由心
头一沉上前责问道:“那相大人的意思就要用一纸公文让各大银行将各自的储备金奉献出来吗?”
“国家举亡匹夫有责。这可是贵行的信条之一。现在朝廷正是需要各家银行配合。陈会长不是要打
退堂鼓吧。”黄宗羲不置可否的反诘道。只要抓住大义的名分他便不怕对方在女皇面前耍花样。
“不错只要国家需要别是香江银行了就算是将家明的身价性命都投进去家明都再所不辞。可是
黄相认为现在有必要要我等这么做吗?朝廷设立中央银行究竟是为了还是为了将民间地财富搬入国库。
做生意讲的就是诚信。朝廷若是强买强卖如何叫人信服。”陈家明高声畅言道。
听到陈家到了这个份上黄宗羲不禁望了一眼案牍背后的女皇继而长叹一声沉吟道:“陈会长既
然了肺腑之言。今日在陛下面前老夫也不妨坦诚相告。银行的作用白了就是筹钱地一个工具。商会的银
行为商会筹钱中央银行则是为朝廷筹钱。而朝廷也确实需要钱需要很多钱。古往今来没有哪儿个朝代不
曾为财政伤过脑筋。而解决的办法无外乎就是节流与开源。节流固然是重要可国家那么大该花钱地地方终
究还是要花钱的。想省也省不了多少。所以历来朝廷都是把精力放在开源上。蠢一儿地就直接加税加赋弄
得民不聊生饥荒遍野。精一的就厚利官卖与民夺利。从桑弘羊到王安石再到前朝的张居正虽然手段各
不相同。但万变不离其宗都是夺世家巨商之利来充实国库。”
黄宗羲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在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目光扫了陈家明一眼后。随即提高了声音
道:“也莫怪前人每每都要针对这些世家巨商。他们的先辈或许真的勤劳致富。或许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
劳。但这些后人到最后无不沦为食利者。他们不事生产而是利用先祖留下基业放高利贷来兼并土地。朝廷
非但收不到他们的税百姓却会因这些人而家破人亡。拿这等祸国殃民之辈开刀本该是件大快人心的事。可
往往事与愿违这些世家巨贾时常与朝廷天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朝廷虽然敛到了财却动摇了国家
的‘根基’引得朝野上下民怨沸腾后一系列的变法也不了了之。国家元气随之大伤为日后埋下了无数的
祸根。”
在一番指桑骂槐之后惆怅的目光在黄宗羲的眼中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却是炯炯有神得甚至让人有
些灼热的目光。只见他突然提高了音调以一种激昂地语调激动地道:“惟有我朝成功的将世家巨商的家财
敛到了手中却不犯众怒。相反就算冒着可能受骗的危险人们还是迫不及待的要将自己的财产拿出来惟恐落
到了后头。这可都是拜银行和债券所赐啊!而今只要成立中央银行将全国的银行收归于朝廷的掌控之下。朝
廷就能活用那些世家巨商的家资。反正对一个人、一个家族来那么多钱是他人几辈子都花不光地。与其把
这些钱留在家里让人作践不如‘借’给朝廷投入真正需要钱的地方。当然商会也照样可以向银行贷款来取
得他们所要的资金。从此以后朝廷将不再为财政所困中华将盛世永昌陈会长如此利国利民的大事难道不
不值得尔等付出吗?”
黄宗羲的后面几句话虽然得娇情得很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这些话确实地是大实话。即使陈家明
身为帝国财阀地代表人物。也不得不承认当初在建立银行地目的就是为了将囤积在地主世家口袋里的钱“掏”
出来为“我”所用。就像黄宗羲的那样那些钱放着也是放着。与其让他们把钱投进银行再通过商会投资
到真正需要资金的项目上去赚取更大的利润。不仅如此那些过去“黄世仁”们用来向“杨白老”们放债钱而
今已有一部分被商会拿到欧洲放债来为帝国赚取更深层次的利益。
然而就算是如此陈家明对黄宗羲地设想还是持保留意见。作为一个商人他一向认为资金的流向该由市
场来决定的。因此他对黄宗羲所的由朝廷来分派资金用途地做法并不抱什么希望。但他此刻也无法有力地
反驳对方的观。毕竟在没有付诸实施之前黄宗羲完全可以他是在杞人忧天。想到这里他最终选择了静静
地等待女皇来做抉择。
“两位的意朕明白了。”孙露微微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开口道。只见她环视了一下侃侃而谈的黄宗羲与
沉默不语地陈家明。然后先将目光投向了黄宗羲道:“如果满心只想着拿储户的钱充国库。那帝国地银行同
外面的骗子就没什么区别了。这一朕希望在往后的日子内阁能明白。”然后她的目光又移到了陈家明的身
上道:“诚然行有行规。但中央银行终归是国家的银行。它的目的不在于营利而在于为国家调控经济、为
朝廷筹集资金。朕同样也希望帝国的银行经营者们能理解中央银所处的地位和性质。”
“是陛下。臣等定当谨记在心。”陈家明与黄宗羲低着头异口同声地应道。虽然两人所持的观
各不相同。但此刻却已不再争辩。因为两者都清楚该的自己都已经了。接下来就该是由女皇做决定了。
孙露这边似乎并不怎么在乎两个臣子的反映。而且是自顾自地出了自己的决定道:“这样吧。还
是将香江银行改组为中央银行。”
耳听女皇如此一锤定音失望的情绪立即就蔓上了黄宗羲的心头。一旁的陈家明则长长地舒了口气。
可还未等他俩拱手领命对面龙椅上的弘武女皇就已经出了另一个更让他们震惊的决定。
"鉴于香江银行的改组。朕决定将朕与先夫在香江银行所拥有的百分之五十股份捐献给朝廷。”仅仅是
一瞬间孙露便将一笔足以令世界各国君王垂涎的巨额财富给让了出去。而她本人的表情却只是像在宣布一桩
一再寻常不过的政令。
“陛……陛下您……”陈家明惊愕地抬起了头。紧接着黄宗羲也反应了过来。连忙上前阻止道:“
陛下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二位别了。这件事朕意已决。原本就以实力与经验来。香江商会就是担任中央银行的最佳选择。
而陈卿刚才得也没错。虽是国家需要却也不能不讲诚信。既然如此那就由朕出力了啊。”孙露语气坚决地
道。待见陈家明动了动嘴唇她便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摆手道:“其实这事朕也已经考虑过很长时间了。这
样做对朝廷对香江银行来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况且就算朕捐了那五成的股份皇室目前在香江银行还
是握有约一成的份子每年的红利还是少不了朕这边的啊。当然财政部这次多少也得出资收购些股份才行。
这样做也算是给外界一个交代。”
此刻的黄宗羲已然明白了女皇的用意。在激动之余他对孙露充满了敬佩之情。历来这世上有的是用国
库充内帑的皇帝可肯用自己的内帑来补贴国家的皇帝可就凤毛麟角了。诚然就像女皇自己的香江银行的
股份只是皇室财产九牛之一毛而已。但这五成股份的意义远非是其票面上的价值可以比拟的。于是他当即向
女皇深深地作了个揖道:“陛下大公无私。臣等深感钦佩。陛下请放心臣等绝不辜负陛下您的重托。”
孙露当然不担心黄宗羲这边会出什么差错。因为她知道为了这一天黄宗羲已经做了多年的准备。而
她现在所要做的就是为其圈定好范围使其的所作所为不要出底线就行。想到这里孙露接着向两人道:“
朕相信卿等之前对建立中央银行一事都曾有过详尽的打算。再过一年国会就要召开了。朕在此希望筹建中央
银行一事能在明年的国会上被提案。不过在此之前二位还得根据今日的这番讨论好好进行沟通并修改出一
份更为完善的筹建计划才行。”
从孙露的口气中黄宗羲与陈家明已经能深切地感受到女皇想要尽快建立中央银的意愿。于是两人当下
双双鞠躬道:“遵命陛下。”
“卿等都是国之栋梁。相信用不了多久朕就能得到卿等的好消息了。”孙露像是打气一般向两人鼓
励道。着她又回头同陈家明嘱咐了一句道:“陈卿朕这里刚刚收到商会送来的第一季度帐目。卿既然来
了就同朕一起看看这些帐目吧。”
眼见女皇突然将话题转到了商会的帐目上陈家明先是微微怔了一下。然后很快便拱手答应道:“遵
命陛下。”见此情形站在他旁边的黄宗羲自然也是心领神会不敢再在御书房多做停留。于是他跟着便为自己
找了个借口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御书房。
黄宗羲一走整间御书房便只剩下了陈家明与孙露二人。然而书房里的气氛却比先前黄宗羲在时更为
压抑了。只见陈家明垂着双手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活脱脱的就像是个沉默的仆人。而孙露则一页接着一
页地翻着桌子上的帐簿仿佛根本就没当陈家明存在一般。这种诡异的气氛大约持续了一柱香左右。孙露终
于开口向陈家明问道:“陈卿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