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文武百官分立两班竖着耳朵静静聆听着来自内阁xx尚书的年度报告。只听农林尚书沈廷扬手捧奏章抑扬顿挫地大声念道:“辽蓟省玉谷1ooo石、水稻13o石……”却不想这话儿才刚念到一半朝堂上立刻就响起了一片哗然之声。惊愕的目光瞬间就集中在了沈廷扬的身上。
俗话得好南方产粮以石论北方产粮以斗计。石与斗是量器中的两个不同等级单位通常1o斗才算1石。由此可见北方地区限于水土和自然条件的影响在产量上与南方有着很大的差异。此刻听闻在关外苦寒之地一年下来官仓之中竟然也能积下如此数量的粮食着实是让在场的文武百官们大开了眼界。不过让众大臣御前失态的并不是沈廷扬所报出的数量。相比江浙、两广、湖广等农业大省来辽蓟的这成绩根本算不了什么。真正让人感到不思议的是那13o石水稻。对于亩产能达到4、5石的江南来这13o石水稻可能只是一县的年产。但这13o石水稻出在东北那就意义不同了。不仅是堂上的大臣就连沈廷扬本人在念到“水稻13o石”时眼中也不由烁着激动的光芒。
此刻唯一没有将此事视做奇迹的可能就是端坐在龙椅上的弘武女皇了。对于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孙露来东北大米的名声可谓是如雷贯耳。不过这一次却并不是她动用了自己未来的知识将水稻引入东北的。却见孙露微微抬手示意众臣安静后随即便向沈廷扬明知故问道:“沈卿家刚才辽蓟省衙去年收到13o石水稻?”
“回陛下此事千真万确。辽蓟省这次特意献上了1o石‘渤海米’作为贡米请陛下品尝。”沈廷扬稍稍整了整自己的情绪恭敬地回答道。
“好个渤海米!没想到而今东北也能种植水稻了。此真乃我中华之大幸啊!”按耐不住心中喜悦的孙露高声夸赞道。而一想到那久违了的东北米她更是连口水都快溜出来了。因为东北水稻是一季稻一年只收割一次.生长期长。吸收的养料比较充分。在加上高纬度的东北昼夜温差比低伟度的南方大也更有利于营养物质的积累。这才造就了雪白油滑地东北大米。
当然此刻除了孙露之外多数的大臣还不知道这渤海米的美味。甚至还对这米的质量抱有很大的偏见。不过无论这渤海米的产量、质量如何。能在贫瘠苦寒的辽东种出大米来这在群臣地眼中本来就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毕竟在众人的印象当中关外的农作物不外乎麦、大豆、玉米、高粱之类的粗粮。而水稻原产热带喜温。对温度湿度都有一定的要求。而今能在东北产出大米无疑就是上天的恩赐嘛。这不女皇的话音才落底下就有大臣出列赞扬道:“陛下泽沛天下.故天赐我苦寒之地能产稻米。”
对于这样的奉承话孙露当是不会放在心上。毕竟与东北同纬度的朝鲜、倭国可各个都盛产稻米。至于东北为何现在才开始种植水稻这一方面是人们地偏见作祟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东北地区千百年来都为游牧民族所控制。那些出没于白山黑水、大漠草原的英雄们满脑子盘算地是如何南下抢粮食。至于在自家门口种粮食他们恐怕连考虑都没怎么考虑过。而明朝时虽有大量汉人移民出关但因常年战火不断结果使这片肥沃的土地直至今日才开始被人逐渐地开出来。
话虽如此。可那名官员的这声赞扬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赢得了在场大臣们的一致附和。这些大臣可不会去管什么纬度、温度、湿度问题。既然中华朝在不可能种植水稻的地方种出了水稻那一定就是国运畅隆的表现。想到这里一干大臣们跟着便一起下跪齐声高呼道:“陛下仁德泽沛天下。”
“好了。诸位卿家平身吧。”孙露苦笑着示意道。虽然中华朝的礼节已经简化了不少但这些朝臣们却还是喜欢动不动就给自己下跪。眼看着众人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孙露又跟着向沈廷扬询问道:“沈卿家辽蓟这次收上来的水稻并不多。想必现在播种地面积并不广吧?”
“回陛下辽蓟的水稻起先是由朝鲜人带的主要是在鸦绿江流域种植。后来从河南、山东等地迁往关外的移民向当地的朝鲜人取经学习种植水稻。因此这两年营口等地也开始有大面积的水稻种植了。”沈廷杨如数家珍的回答道。刚开始时他也曾为东北产水稻而感到惊愕过。不过经过仔细调查之后沈廷扬很快就释然了。从辽东等地传来的报告上来看朝鲜人在辽东种植水稻也已经有些世时日了。只不过因为产量较低又是自给自足所以一直以来都不为外人所知。直到这些年朝廷向关外大量移民才使得东北种水稻不再是什么“秘密”。而汉人本就是种植水稻地行家里手因此东北水稻种植的面积也迅地扩展了开来。
此时站在沈廷扬身后的冒辟疆跟着一个箭步出列道:“陛下既然辽东等地能种水稻。不如从南方调运稻种鼓励百姓种植稻米。这样一来也可解我北方粮荒之忧。”
“冒大人得是。这些年河北、陕西等地天灾时有生。为此朝廷每年都要从南方调运大量的粮草给这些省份。如果辽东能大量种植稻米的话。就能减轻朝廷不的负担啊。”方以智跟着进言道。
然而此时身为农林尚书的沈廷扬却摇了摇头否决道:“陛下.两位大人的本意虽好。但臣以为这么做得不尝失。”
“沈大人何出此言。我中华天朝。物产丰富又是水稻之乡。连朝鲜人都能在辽东种植水稻为何我朝不能呢?”年轻气盛地冒辟疆眉毛一挑反问道。在他周围地几个大臣也跟着一起流露出了不屑之色。
“冒大人请不要误会。老夫并不是我朝不能种植水稻。而是从调运南方的种子在辽东播种效果并不一定能得尝所愿。”沈廷扬不紧不慢地道:“不瞒诸位大人其实这些年各大商会也曾尝试将南方的水稻移植到辽东可几乎都是以失败告终。须知水稻喜温一下子从南方移植到千里冰封的关外自然是难以存活。而朝鲜人种植的水稻虽也是
中原传入的但经过几百年的培育已经适应了北方寒冷地气候。不仅如此朝鲜人还积累下了在寒冷地区种植水稻的大量经验。因此臣以为在辽东推广水稻还是应该以朝鲜稻为主。当然也可以尝试一下倭稻。”
“恩。卿家言之有理。那这事就照卿家的意思去办吧。”孙露听罢满意地了头。其实有关商会试种水稻失败的事孙露本人也是早有耳闻了。否则以她那提前三百多年的见识又怎么放过东北米呢。想到这里孙露又跟着补充道:“不仅是辽东。松嫩平原也可尝试着种植稻米看看。”
“松嫩平原?”沈廷扬微微一怔随即便心翼翼地向女皇进言道:“陛下这松嫩平原可比辽东酷寒多了啊。”
“不过朕听那里的夏季的气温也挺高地.而且雨水还十分充足呢。”孙露到这儿现底下的臣子正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不禁莞尔心想自己是否得陇忘蜀了些。不过在她的印象当中东北出产大米应该是清朝中末期的事(家里的米袋上经常印有“百年历史”的广告标语)。现在既然提前成为了贡米那也扩展一下种植范围应该也没问题。不过孙露倒也并不想给臣下下死命令。于是她赶忙改了口道:“朕其实也是随口而己。卿家可以像商会那样先雇一些朝鲜人在条件合适的地方试种一下。成功的话再推广。”
“陛下英明。臣一定会派人妥善处此些事。”沈廷扬谨慎地领命道。但心里却也止不住地跃跃欲试了起采。
眼见沈廷扬接受了自己的意见孙露又将话题一转道:“沈卿家刚才有不少朝鲜人在辽东种地。这些人是在辽东定居的吗?”
“是地陛下。朝鲜土地贫瘠因此从很早以前起就不断地有朝鲜人私逃入辽东开垦谋生。后来满夷做乱又从朝鲜掳来了大量的壮丁为奴。这些年朝鲜国内苛捐杂税繁多各地又盗贼横行。因此逃亡来我朝的朝鲜人可谓是与日俱增。这些人中的大部分都已经在辽东立家生根。陛下您看是否将他们纳为我天朝的子民呢。”沈廷扬试探着问道。
“这没问题。只要那些朝鲜人自愿加入我中华国籍就行。”孙露十分爽快地就答应道。毕竟在她来的那个时空朝鲜族也是五十六个民族之一。
经过这番插曲之后孙露先后又倾听了文教、外务两部的报告才宣布退朝。而工务、军务、6军、海军四部的报告只好推迟到明日再审。中华朝的例朝虽不像前朝那般频繁。但此刻时值年末上朝地次数总会比寻常日子多一些。对此中华朝的官僚们早已习以为常。至少中华朝上朝的时间还算人性化可没像之前的朝代那样让人在数九严寒天还没亮的时候从被窝里爬出来守在宫门外。此外中华朝的金銮殿也没有前朝那般恐怖。由于中华朝在立国之初就废除了台谏制度。因此文武百官根本不用担心自己当着皇帝的面被弹劾。当然中华朝的大臣们也十分清楚如果自己真有不轨地证据落到廉政司的手里。那他们根本连上朝的机会都不会有而是直接被请去协助调查了。
除了这些制度上的差异之外。中华帝国朝堂的另一个与众不同之处就是犹如铁板一样团结的内阁。这么自然是有些夸张。可相比党争不断的宋明两朝中华朝的内阁无疑是精诚团结的优良典范了。事实上明眼人都知道这种“团结”来自于国会地压力。从某种程度上来中华内阁与国会的关系类似于当年明朝内阁与内廷的关系。只不过明朝的内廷由皇帝身边宠信的太监所控制。内阁中的不同派系或是对其拉拢或是对其声讨那都是有明确目标的。正如当年与“魏阉”做斗争的东林党亦与大内的其他太监有所勾结。可中华朝的国会成分与背景明显就要复杂得多。对峙不下之下中华的内阁便选择了同仇敌忾来应对日益强势的国会。
不过舌头也有搁着牙齿的时候。至少此刻在冒辟疆等人看来刚才沈廷扬是太不给他们面子了。竟然当着女皇的面如此直截了当地驳了自己的进言。因此当一干大臣走出金銮殿时.冒辟疆等复兴一系的官员下意识地与沈廷扬拉开了距离。并不时地在他的身后耳语着什么。不过作为当事人的沈廷扬却是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
“沈大人还在想陛下刚才的圣谕吗?”眼见着沈廷扬被众人孤立了起来。黄宗羲却主动大步上前招呼道。
“啊。是黄相啊。”才反应过来的沈廷扬客套着回道:“既然陛下有此想法我等做臣下的怎么都要试一下吧。”
“沈大人莫要心急。陛下刚才也了此事成则成.不成则罢。”黄宗羲罢又颇有深意地向沈廷扬提醒道:“不过只要我等精诚合作相信一定能顺利完成陛下派下的差使。”
给黄宗羲这么一沈廷扬立刻就注意到了周围闪烁着几双不怎么友善的眼睛。谁都知道冒辟疆是黄宗羲一手提拔上来的新贵。出身东林投身复兴其妻还是女皇身边的第一女官。这样的身份任谁都会让他三分。不过沈廷扬的脾气向来耿直因此刚才在进言时根本没考虑那么多。想到这里沈廷扬当即苦笑了一下道:“黄相得是。老夫年纪大了人也越的木纳了。”
眼见沈廷扬的神色微微有变。黄宗羲心知他是会错自己的意思了。对于沈廷扬刚才在大殿上的言他没有任何异议。只不过身为相的黄宗羲不希望内阁成员因为这事而心生间隙。特别是让沈廷扬这样元老级的人物认为自己有什么企图。毕竟内阁才刚刚组建半年许多事情都需要磨合。于是黄宗羲连忙解释道:“大人是朝中元老。刚正不阿闻名朝野。新入阁的几位大人有时年轻气盛了些还得劳烦大人日后多多指才是。”
“好好。”沈廷扬听罢客气的拱了拱手。待到他想同黄宗羲多几句时从金銮殿中突然跑来了一个侍从向黄宗羲传达道:“黄相陛下找您。”